《战国》何乐儿

18、 十 抉择与再见——别

　　天秀再没回房。
　　裴焱果然应了他的承诺，在三天后，我由侍女引路，离开了这座地下宫殿。
　　宽敞幽深的走道，两壁燃着鲜亮的烛火。
　　我缓缓踏上青石台阶，恍惚间又忘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我算是被囚禁了十天吧，虽然这十天我都过得安稳舒适，但那毕竟还是没有自由。我抬头望了一眼在前面领路的红衣侍女，那娇小的身段让我微微感叹。
　　果然，我想象中的世界，还是写满了约束。
　　转了几道弯，又走了不多会的时间，才见一个出口。我一踏出石道，眼前顿时一片豁然。
　　湛蓝的天空和青翠的草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味让我的头脑刹时清醒。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难以置信眼前的景象竟然就离我每天所住的地方不过几丈高。
　　我有些茫然，望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那里，就是裴焱大将军的府邸了。单看这气派，显尽了皇家风范。
　　天秀，或许，是不会来了。
　　红衣侍女上前一福：“姑娘请稍等片刻，将军和术师一会便来。”
　　我点头，把目光转向了茫远的天际。
　　莲城——被战火焚烧的都城。
　　竟然还会有这块地方，是裴焱特意保护的吧？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在地下又修建一所宫殿？而且这出口，离正殿又是如此接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徐徐袭来，有侍女为我披上霞帔，我谢过。
　　褚红底的金丝滚边霞帔，说不出的精致华贵。我拉了拉衣袖，转眼间便见四匹纯白骏马拉的一辆宽篷马车由远而近，带着一路碎草轻尘停在眼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裴焱。
　　我还未上前，他就迎了上来。
　　“这里的景色怎么样？”他指了指四周，颇感自豪地笑问。
　　“世外桃源。”我答，语调并不轻松。
　　他明白我心里所想，屏退了左右，轻声道：“如今的战国，早已没了‘世外桃源’。”
　　我看着他，淡淡一笑。
　　“天秀，其实想来。”他并未看我，“凤瑶在陪着他，我怕他一激动，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嗯。”我淡淡应着，问：“玉龙，还是没反应吗？”
　　“呵呵……”他笑，并未回答。
　　“走吧。”他转身，“时候不早了，皇子，也该等急了。”
　　我最后看了眼这宁静的景色，随他上了马车。

　　一路无语。
　　我和他分坐在两边。他阖目静思；而我，则心怀有事。

　　真的，离开他了。
　　天秀，我的王子。
　　摇一摇头，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来。
　　马车仍在平稳行驶。
　　我揉揉眼睛，坐榻上柔软的椅垫让我靠着舒适地睡了一觉。
　　我四下寻望，却不见了裴焱。
　　我一惊，站起身时一个不稳又跌到了榻上。
　　刚想出声，却见对面他坐的榻上有张纸笺，我重新站起身，走过去拿起。
　　“一路保重。”
　　短短的四个字，刚劲有力，飘逸出尘。
　　一如他，神采飞扬。
　　真的是，再见了……
　　不待细想，就听车夫在外面高喊：“姑娘，接您的人来了！”
　　随即，听到了车夫勒马的嘘声，然后便是马的嘶鸣声。
　　我呆了一呆，身上披的褚红色霞帔滑落至地。
　　然后，风灌进了车里。
　　我的目光，和他对上。
　　“白夜……”我笑，扑向了他。
　　他也笑着搂住了我，雪白的长袍透着淡淡的清香。我在他的怀中，忘却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