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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里马不常有而伯乐常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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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千里马不常有而伯乐常在
天空很蔚蓝,可是薛萼很怕抬头看。因为每次抬头总能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中看见苟杞那天穿的丝滑的蓝衬衫,进而想起她勒住自己脖子的细胳膊,跟根绳子似的,无意中缠住了薛萼的神经,直接导致了他的神经衰弱。
人生才短短二十五个春秋,薛萼第一次体会到了失眠的苦楚。
第一次独立上战场且全胜而归的薛萼丝毫没有任何喜悦可言,遭遇的人生第一次威胁,让薛萼感受到了失败的痛。
痛定思痛,薛萼决定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可他茫然、无措,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是他失败的起点?
打架?不!读书人,且作为一个法律从业者是绝对不会打架的。
辩护?薛萼自认为自己的那场官司无懈可击!
唯一能找到的,可以归咎的原因,大概是周五那天,呃,阴天。
薛萼输就输在,狗哥之所以对庭审结果不满意,并不是因为惩罚太重,而是,惩罚太轻了。
因为狗哥本来,是想铤而走险,进去见个人。所以,她没找律师,只等着随便委派一个公设律师走走过场。谁曾想,半路杀出那么个傻大个,在庭上一通据理力争,硬生生将见面机会划没了!
没了!没了就意味着,狗哥冥思苦想出来的精妙计划泡汤了!所以,狗哥不但生气,狗哥气得,肝都绿了。
那主意确实馊了点儿,仔细想象的话,能得到的好处还是不少。除了能亲眼见到阿难的女人之外,苟杞还可以躲躲清静,基本相当于休假了。
“文叔,”苟杞毕恭毕敬地放下手里的茶碗,挺直腰板儿。身体情不自禁的本能的戒备跟她脸上故意扯出来的笑嘻嘻表情十分不相符,“看,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让您记挂担心了···”其实苟杞想的是,“草的,要不是那个废物律师,老子特么现在用得着在这儿跟你你废话?”
坐在苟杞一旁的余杭,显然看出了苟杞假笑背后的抱怨,由不得轻挑嘴角,仿佛是在反问苟杞,“能把惩罚减到接近于零,这律师能是废物?”
在文叔眼皮子底下公然字面意义地眉来眼去,看的文叔说不出来的心里头痛快,微微笑笑,“咱们啊,是实打实的自家人,出了事儿,怎么能不惦记?我们这些老家伙啊,摸爬滚打一辈子无非是为了给你们闯闯路。现在公司发展到这个规模,阿难又不在了,我自然要替我这个苦命的兄弟照顾着我的侄子侄女!这可不是我倚老卖老阿,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有些力量,有我在,你们啊,可劲儿扑腾吧,趁着年轻啊!”
是是是,好好好。
苟杞一阵儿陪着老爷子的话题,除了肯定答案说不出个别的来。
没人能对文叔说不,尊卑礼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文叔不允许有人忤逆他,甚至是挑战他。他在集团公司里是说一不二的角色,控制欲的能量强到可以炸掉两个太阳系,足以能和他匹敌的,恐怕就是老白了。
老白跟文叔,就是一对无常。一黑一白,殊途同归。
当年就是因为文叔跟阿难两个意见总不和,所以才分开,各自按各自的想法行事。两个人各自开创了自己的公司,发展自己的业务,真正做大做强了企业。老白是一直在阿难身边,陪他打江山,坐江山的。据说,当年是阿难资助老白完成了学业,然后老白也就留在了阿难身边。
跟苟杞和余杭一样。
距阿难出事已经快一年了,再听到文叔提到“阿难”的时候,苟杞心仍然漏了一拍,也就没能及时接起文叔的话。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人得往前看,你们年轻人更得是!”文叔劝解道。
苟杞只是点点头,没能将答话说出口。
人确实得往前看,可是阿难的死,就是拴住苟杞的石头。让她哪怕想挣扎着爬出水面,最后也不得不再次沉回水底。
气氛略微窒闷。
阿难是对苟杞来说至关重要的人。要不是阿难的资助,还有他及时地将苟杞从泥潭中拉起来,苟杞想不到自己会零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阿难是恩人,是比苟富贵那个玩意儿更像父亲的“父亲”。所以,阿难的死,也就成了伤口。
所以苟杞没法儿走出阿难的死。案件已经结了,没有其他疑点,甚至丽姐也因为耽误最佳抢救而受到了教训。然而,苟杞就是想不通,阿难怎么会突然发心脏病。
余杭跟文叔讲笑话,呵呵哈哈哈的再次点燃空气里为数不多的氧分。笑了大约十几分钟,文叔就嘱咐桂姨给苟杞准备午饭,另外再备一碗猪脚汤好祛除晦气,自己则先走了。
其实他文叔的意思很清楚,这次还特意将见面的地方安排在了桂姨这里,就是打感情牌。
意图太明显了,比司马昭还高调。
跟当年来同洲打拼的很多外地人一样,文叔他们那一代人,经历过八九十年代的辉煌岁月,沉淀到现在,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本都不容小觑。他们是后辈创业者们效仿的“天花板”,一言一行被奉为圭臬;他们还是媒体的素材热点,过往故事被各家津津乐道;他们,更是同洲实体经济给中流砥柱。
本来,能安稳活到现在这个岁数接下来顺顺当当退休颐养天年,听起来应该是最佳选项了。然后,之所以能在腥风血雨里活到现在就也说明了,他的野心和欲望不会允许他就此功成身退的。
人性里的贪欲,是任何人都拗不过的天道。
已经六十五岁的文叔,要继续将蛋糕做大,所以,当务之急是招兵买马。
而苟杞,正是他相中的一匹千里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