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七、见玉佩王府空欢喜 一梦魇鼠猫再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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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寂静的端王府突然热闹起来，管家张贵指挥着众多丫鬟仆从将怀明阁上上下下布置的焕然一新，挑了最得力的四个大丫鬟并八名仆从留在怀明阁听用。做完这些，又急匆匆命人将煜蝶居重新布置，取出仔细收藏了十五年的匾额再度挂上去。
张贵抬起手臂擦了擦汗，眼中竟流出泪来。人老了，担心的东西却没见少，日日盼着王妃能回来，王爷一家能团聚。这样，就算自己哪一天撒手去了，到了九泉之下，对老王爷老王妃也有个交代。
清月阁西厢，展昭正静静躺在床上，守在他身边的只有端王赵德煜一个人。没有连山、没有赵子清。连山被赵德煜赶去找寻解药了，而赵子清却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而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赵德煜轻轻握住展昭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展昭苍白的脸，眼中爬满血丝。
“子明，父王可等到你了。”赵德煜唇角微微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出口。过了许久，赵德煜才又自语般开口，“你还是这么淘气，一声不响就溜出去，害我和你娘等了这么多年。不过没关系，父王已经差人去接你娘了，咱们一家人很快又能在一起了。”
将展昭脖颈中挂着的玉佩轻轻拿到手中，摩挲了一阵，赵德煜才又开口：“幸而你还戴着这玉佩，不然父王真不知何时才能认出你来。还记得你刚来王府的时候才这么大一点”王爷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笑道，“你娘把你脖子里这玉佩指给父王看，你还紧抓着不放，小手软绵绵的，没想到这么有力气。后来父王捏你的小鼻子，你都不放松，哈哈哈哈，还真把他当宝贝了。”赵德煜哈哈笑了几声，渐渐息了声，眼中显出怅然神色，“若是当年父王多用点心，好好疼爱你该有多好，该有多好。”
那年的事情，小蝶没有向他解释，一句话也没有。
面对赵德煜的迷惑不解，小蝶却只有淡然一问：“他是我们的孩子，你若不嫌弃我就嫁你，若是，若是……”
“不，这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会嫌弃？”赵德煜不知道小蝶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这孩子的身世，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有一点点的犹豫，小蝶就再不会留下了。“你看这孩子多可爱，眼睛真漂亮，晶亮晶亮的，像你。恩，鼻子像我……”
轻轻的敲门声将赵德煜从纷繁的往事中回过神来。眨了眨有些干涩的双眼，赵德煜转过身来，“怎么样？”
“王爷，属下想去江南一趟，或许能找到……解药。”连山有些歉然地低着头，这红泪针的毒只有庾红泪才有解药，庾红泪已死，世上除了下毒之人，怕是再难找到解药。
“苏瑶他，逃了？”赵德煜抬起头，尽量平静的开口。
“苏瑶府内空空，丫鬟仆从也被尽数遣散。”连山依然低着头回禀。
“那要多久？”赵德煜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人，“多久能带回解药？子明的伤，能等多久？”
“王爷放心，公子他不会有事。属下有法子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性。”连山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展昭床前。掀开被褥，将展昭扶坐起来，手掌抵在展昭胸前。
一片混沌中，展昭听到一声轻唤，缓缓睁开眼，白玉堂正眯着眼睛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臭猫儿，可是会睡，你可知现在几时了？白爷爷都从开封回来了你竟在这躺着偷懒。”展昭闻言微微有些气恼，待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乏力，身上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不能动弹。但心里却担心着开封府，虽被那人挤兑，却还是忍着性子问道：“白兄，你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密函可交到大人手上？开封府和包大人他们可好？”
没有回答，展昭有些慌神地四处张望，却再看不到白玉堂的影子，有些失望的收回心神，展昭想，该是自己想多了，那不过是幻觉。待要睡下，忽见一紫色人影晃动着向着自己走来，待近了些，却发现那人竟是苏瑶。展昭顿时绷紧了身子，戒备起来。苏瑶见状却是笑了起来，“展昭，你救不了赵德煜一家的，你没时间了，皇上马上就会派人抄了端王府，你就看着我苏瑶怎么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吧。”展昭狠狠瞪着苏瑶，那声音却渐渐变小直到消失，苏瑶的面庞也变得模糊起来，慢慢的经幻化成了端王爷的脸。
赵德煜微微笑着，指着一幅画给他看，“昭儿，这画中人是你娘亲，你看，你那时多小，胖嘟嘟的……”展昭闻言也不禁勾起唇角，盯着那画细细打量着。正当他伸出手去想要抚摸那画中的女子时，赵德煜却猝不及防地站了起来，画的边角滑过展昭的手指被远远拿开。
展昭不解的抬起头来，看到的人却成了赵子清，而那幅画也正握在他的手中。赵子清冷冷笑着：“母亲的画像也是你能碰的吗？”展昭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赵子清炫耀般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轻轻晃了晃，展昭看着那玉佩，蝴蝶形状，半边蝶翼上有一片血丝。那是他的玉佩，师傅告诉他那是娘亲给他的。伸手入怀，展昭也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赵子清哼了一声忽的就不见了。
展昭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街上，到处都是人，却安静的诡异，展昭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腰间、脖颈上都挂着一块玉佩，和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展昭有些茫然地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是师傅。师傅微笑着说：“昭儿，咱们回去吧。”展昭顺从的跟在师傅身后，走着走着，师傅却不见了。包大人、公孙策、端王爷、苏瑶、白玉堂、皇上的脸争先恐后闯进自己视野，只一瞬就有不知所踪。展昭挣扎着想要拉住他们，哪怕只是说句话，却次次抓空。正在展昭绝望放弃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握住了自己的。
展昭抬起头，一身白衣的俊美少年正急切的看着他。见他醒来，那人忽的松开了手，一脸尴尬地开口：“臭猫，醒了也不喵一声，想吓死你白爷爷不成？”展昭闻言一怔，这才从梦魇中醒过来。而面前站着那人正是白玉堂。
“白，白兄？”展昭这一发声才觉出声音嘶哑的厉害，嗓子里像有无数根利刺扎着，张张口都觉得刺痛。
“先别说话。”白玉堂走到桌边，从桌上的一个药罐中倒出一碗药来，试了试温度，这才端到展昭床边，手一伸将碗凑到展昭嘴边，“这是药粥，你先喝了。”展昭浑身无力，嗓子又干哑的厉害，倒也没多想，就着白玉堂的手就把药粥喝了，却是边喝边皱眉。白玉堂见状，心里暗自偷笑，嘴上却一本正经：“猫儿皱什么眉头？”
展昭喝完药，对着白玉堂尴尬一笑，轻声道：“这药真苦。”白玉堂起身将药碗放回桌上，“良药苦口，你昏睡这几天可全仗着这药呢。”走回床边，白玉堂坐了下来，玩笑般笑道，“你这猫儿嘴倒叼，一口也不肯喝，要不是白爷爷硬灌，你早就死猫一条了。”
展昭闻言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起来：“硬、硬灌？”“当然得硬灌，你紧咬着牙关不开口，我能怎么办？只好……”看着展昭的脸有了变黑的趋势，白玉堂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开始考虑转换话题。
“白兄，”还没等他想到好的话题，却听展昭开口唤他，“是你救了我？”白玉堂点了点头，展昭又道：“那端王府现在怎样了？”
“你都去了半条命，竟还惦记他们！”白玉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皇上说不定已派了密使来。端王府终是要被抄的。”
“你说什么？”展昭闻言满脸震惊。怎么会这么快？
看出展昭心中疑惑，白玉堂解释道：“白爷爷把你从端王府救出来都已是五日前的事情了，你那半月之期也还只剩下四日，无论如何也是赶不及的了。”
“即还有四日，密函应该还在包大人手上。”展昭舒了口气。
“那倒未必，包大人不将证物上呈，皇上就不会主动索取？你当皇上的眼线都是吃白饭的？”
一句话堵得展昭说不出话来，皇上的眼线，展昭是见识过的。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到皇上那里。
“这样正好，等圣旨来了，连心禾一家的账也能一并算了。”白玉堂想着随口说了出来。展昭闻言，忽的想起那夜苏瑶的话来，“他若当真仅仅是个商贾，就不会被自己的女儿放火烧死”。
“不，白兄，我们都被骗了。梅家的惨案不是端王府做的。”
“什么？”
“是梅心禾，那火是梅心禾让人放的。梅家惨案的真正凶手是梅心禾。”展昭说到这，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多么可笑。一直哭喊着要为父母报仇的人正是杀死自己父母的真凶；一直被王府视若上宾的人却耍尽手段想要毁了端王府。
“猫儿，你糊涂了吧？”白玉堂一脸好笑的看着展昭，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忿，若不是他刚从鬼门关回来，白玉堂怕是早就摔门而出了。
“白兄，展某清醒的很。这些话是苏瑶告诉展某的。”
“苏瑶的话怎可轻信？”白玉堂哼了一声，站起身来。“白爷爷看那人精得很，肚子里说不定都是坏水。”从苏瑶装醉那夜起，白玉堂就对这人有了莫名的反感。在白玉堂眼里，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爱憎分明，敢作敢为。苏瑶那明哲保身，当面亲近、背地出卖的做法，让白玉堂尤为不屑。
“白兄说得不错，苏瑶确实阴险狡诈，但这些话，我信。”展昭想，待密使一到，事情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郑重其事的开口：“白兄，展某不知你回来时看到的是什么情形，也不知梅心禾和你说过什么。展某只想告诉你，端王府没有谋反，这件事都是苏瑶的阴谋。现在展某身体不便，烦劳白兄带展某趁夜赶回开封，迟了怕是赶不及。”
“展昭！你莫不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白玉堂有些恼火的吼了出来。
这五日展昭一直昏迷不醒，白玉堂也是整整五日陪着这里，几乎没有一个时辰好好休息的。好不容易待这猫醒过来，竟然又要连夜赶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吗？
展昭被白玉堂一吼，一向镇定自若的自己竟也有些失控地说出赌气的话来，“展某现在已经好了，白兄若是不肯帮忙，展某自己回去就是。”说着竟真的准备掀被下床。白玉堂一把按住展昭，眼中竟冒出火来，“白爷爷把你救回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梅府的火是谁放的，赵德煜是不是被陷害的，苏瑶的话是真还是假，我白玉堂可以通通不管。但是要我看着你去送死，就绝对不行。”
展昭怔怔听着白玉堂说完，心中忽的泛起一阵酸涩，有知己如白玉堂，死亦何求？只是，他也有自己放不下的人，轻轻拍了拍白玉堂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展昭淡淡吐出一句话：“白兄，你可还记得展某身上有一块随身玉佩？师傅说，那是从小跟着我的。”白玉堂收回手，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块玉佩他记得，那时他们初识不久，临别之时，展昭喝醉了，才拿了给他看。白玉堂记得那是一块上好的血玉，蝴蝶状，蝶翼上有一片血丝。他不知展昭为什么现在提起他，故而有些迟疑。
“我在端王府的一张画上看到过，挂在王妃怀里一个一岁多的婴孩的脖子上。”展昭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再没有开口。
良久，白玉堂斟酌着开口问道：“展昭，赵德煜当真没有谋反？”
“没有，这一切都是苏瑶的阴谋。”
“好，我信你。皇上那里我替你走一趟。”白玉堂说完，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展昭一眼，想了想又道，“但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原，两日内不能下地。白泉会照顾你的。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正说着，外面便有人轻叩了三下门，“爷，是我，白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七、见玉佩王府空欢喜 一梦魇鼠猫再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