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盛夏的夏，凛冬的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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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杀无名鬼，你是什么人。”
面对这个问题，双头人很老套地轻蔑一笑“要你命的人。”
“我没问你，”晁佐半个眼神都没给他，而是径直死盯着站在队伍最后方的被叫做“眼睛”的兜帽矮个女人。
她闻言，缓缓抬头，晁佐才发觉她尚不算女人。
她只是个女孩子，头发乱糟糟地塞在兜帽里，圆圆的大眼睛，眼神直愣愣的，脸上沾着血，比自己还要小一点的女孩子。
可她木然如行尸的神情却半点不象个孩子。
“你才是指挥官吧。”
“指挥官？”双头人的两个头互相惊讶“他竟然把‘眼睛’当成了指挥官哈哈哈哈哈。”
晁佐却并不觉得好笑。
除了夏一鸣，这是第二个能捕捉到自己的身法的人。
代号是“眼睛”的姑娘神情缓缓融解了，迟缓地笑了笑。
任天下哪个姑娘，被晁佐这么认真地盯着，都忍不住要笑一笑的。
在笑？
“您看到我了。”
晁佐纳闷，被看到有什么可高兴的？
“您的气可真绚丽，像蓝色的凤凰花。”
在战斗中，被看到了…可就离死不远了。
其余的三人已经展开了围攻，冲在最前方的，就是拳速极快的双头人。
“我喜欢您。”
晁佐只觉得视野一暖，银白色的丝线交错浮现在眼前，其中一丝，正引向双头人的致命破绽。
虽然不明白原理。
但战机就在眼前，晁佐的肌肉记忆动了。
半撤步让过双头人的抢攻，循着银丝的方向，兰缨向上斜斩。
“双头人”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他的两个头都已不在他的脖子上。
剩下三人中，六手人率先警觉，“眼睛！你为何不示警？”
“她又叛了，”感觉到精神力的连接与支援消失，四手人露出愤怒和惊恐的表情“撤！”
又？
四手人与胖子爆退，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恨恨的瞪了一眼“眼睛”，然后转头就跑。
甚至没来得及带走不知死活的“耳朵”。
丝线消失，直面晁佐的刀锋，“眼睛”轻轻抬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求个死啊。
成全我…
清亮的刀锋一转，已被晁佐反手挽住，避开了这一刀。
“为何求死？”
“为何不杀？”女孩的问题与晁佐的问题几乎同时响起，随即追问“是我不值得您动手吗？”
“你是个坦诚的人，我问你问题，你给了我答案，而且…你的气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晁佐收刀“这点熟悉感，足够留你一命了。”
“您一定是个长情的人。”
“你非得用敬语吗？”晁佐别扭“好好说话。”
“那我得想想，你还会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什么意思？”
“无所求的人，不会想与我说话，”眼睛原地坐下，缩在盘错的树根之间，“你若是想知道，另一个明灵锁心术的使用者在哪里，就往西南方向，走1公里半，看见溪流，再顺流而下走，你的同伴正在心急火燎地找你呢。”
同伴？夏一鸣吗？明灵锁心术？
晁佐惊讶于这个称号，原来夏一鸣的“夏”是传说中的那个夏吗？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太意外。
“那你是谁？”问出口后，想起了问人姓名之前，应先自我介绍的礼仪，便补充道“我叫晁佐。”
谁都知道他是晁佐。
晁佐太有名了，但凡是进入了这个竞技场的人，都做了功课，大多都知道，顶着这张脸的人，叫晁佐。
“眼睛”蹙眉“你问我名字？”
“你的名字不能说？”
有些人，是没有名字的。
那些将自身的价值，寄生在别的人身上的人，不需要名字。
那些价值被剥夺，失去自主权的人，则忘记名字。
但“眼睛”现在需要了、想起来了。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亮得像是残灯灯芯最后一下的炸裂。
“夏凛，盛夏的夏，凛冬的凛，”随即追问“可以请你记住这个名字吗？”
晁佐觉得这个请求很古怪“这只是两个字，而我的记性一向很好。”
“有你保存我的名字，我就不会死了。”夏凛的语速开始陡然加快“记着，你是梦先生的第一目标，在发现你之后，所有的计划都为你退居二线，你应该躲着我们远远的，现在，你要快离开。”
“怎么？”
“你再不走，”夏凛语气突然冷峻起来“就走不了了。”
她的眼睛泛起了银色，精神力在空气中凝结成无形的长锥，头轻轻一摆，长锥已经刺入晁佐右眼。
太突然了。
精神力出招又实在太快。
晁佐右眼黑了一下，受到攻击后身体条件反射般后撤，含光藏影全力运转，身影消失，长达三秒后才复明，即使是复明后，亦感觉到脑袋嗡嗡的，仿佛无数牛毛小针扎头皮。
上一秒还坦诚交流，下一秒就暗算伤人，这疯丫头什么毛病？
五米、十米、二十一米…晁佐在夏凛的世界里消失了。
夏凛的笑容也消失了，又变回了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走进半死不活的“耳朵”，双手并用，费力拖行至树下靠坐，此时，哪个巨大的出血口竟然已经止血了。
哎，其实她完全不擅长攻击，刚刚那样，也就是上限了。
随后也坐下，又露出那副百无聊赖的神情，定定地看着树林深处，很快，一个人影快速接近。
“梦先生，您来了。”
“‘手’跟我告状，说你又叛了，”来人瘦高身材，面容瘦削，眼睛狭长，眼尾上挑，声音沙沙得，让人联想起在深草中游动的蛇“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正是北组进来的苍云3号。
“这次，我可以死了吗？”
“不可以，你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且不可替代的孩子。”
“呵呵，”夏凛干笑“我猜也是。”
“你该不会又忘了背叛是有代价的这个事实了吧，”梦先生蹲下，用干净的袖子去擦夏凛脏兮兮的脸，另一只手掐印。
“啊啊啊啊啊啊！”
周身经络奇痛，夏凛根本没有压抑嗓子里凄厉的惨叫和汹涌而出的眼泪，倒在泥土里滚作一团，浑身剧烈颤抖，黑色的符文从领口袖口中攀爬出来。
梦先生依旧在给她擦脸，虽然是形式主义的擦脸，语气如夏日大雨将至的低气压般阴沉“我不明白，我不短你吃穿，亦分配给你工作，帮你规划修炼路径，赋予你生命地意义，别的孩子都很知足，奉我为神明，你却为什么总要反抗，还总是不长记性呢。”
“因为我是夏凛，不是眼睛，只是夏凛。”
“好吧夏凛，”梦先生很随和，随手呼啦着夏凛乱七八糟的头发，像是在爱抚一只无助的小狗“我也给了你机会不是吗？你帮我找一双新的眼睛，我就还你姓名，放你自由，‘手’说你们几乎就要成功了，但你临阵倒戈、放鱼归海，看来是没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心上。”
“我把我的名字放到安全的地方了…你给我饭吃，我本应听话，但有些人，他们属于更光亮的地方，不应归类于你…和我。”
“看来，你得撤出这次行动了。”梦先生的语气不容置喙“回去吧，换君骨玉来。”
“他快死了。”
“但他毕竟还没死。”梦先生的手轻轻按住夏凛的后颈皮“像你这样，学不会收敛自己的想法的孩子，在这个江湖上是混不下去的。”
细微的，但真实存在的一丝丝杀意让夏凛一激灵。
奇怪，她想死，但面对这一丝丝依旧浑身颤抖，不怕死的人，依旧畏惧死在梦先生手上。
想死，并不等于想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盛夏的夏，凛冬的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