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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酿一壶金兰酒,赴一场红尘宴 ...

  •   森城的上天街,西北边就是花田区,那是个豪栋林立的地方,里边有个许家,不久前刚添了独女。

      那姑娘打小就是个命中带运的,投了个好胎,豪门大家之下,父母也是对恩爱的,许是生她那会儿情意正浓,惯是一日三餐的甜言蜜语,晨起日落的执子之手。

      许辈子,反正听过这名字的人一致认为很是浪漫。

      辈子打小就知道,她是不会有兄弟姊妹的。

      许妈生下她的第二天,躺在床上抱着尚在酣睡的辈子,就曾温柔的许诺过一辈子独一份的宠爱,许爸和后来的辈子都明白,许妈其实怕疼。

      但后来的辈子还是莫名多了一群异姓的兄弟姐妹,毕竟这个富贵的圈子,说大也小,便是玩伴,也因为玩乐之地甚少而格外看重玩乐之人。

      这坛诗酒趁年华的“金兰酒”,是从辈子两岁时开始发酵的。

      那时,快两岁的辈子,许妈时常望着她发愁,别人家的孩子这般大,每天不是哭闹着要喝奶,就是不安分的伸手胡抓,再不济,也会咿呀咿呀的说鬼话。

      而许辈子呢,什么都不会...

      睡醒了不哭也不闹,静静的打量天花板,一瞅就是两年。

      等到稍大一点,会爬会走的时候,像是终于接受了天花板上看不出花来这个事实,开始转移注意力,会常常一言不发的盯着家里的某个事物,有时候是奶瓶,有时候是家里的猫狗,有时候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有时候还会是...纸尿裤。

      有一天,家里已摸索出门道的阿姨忧心忡忡的告诉许妈,这其实是小辈子表达欲望的方式。

      辈子这幅无欲无求的样子吓坏了许妈,连夜请来了脑神经方面的专家,焦心等了漫长的一刻钟,结果检查出来,啥事儿没有,一切正常。

      许妈不死心的追问,专家想了想安慰她说:“夫人放心,令千金大约是...大器晚成。”

      再往后,在辈子快三岁的时候总算“活泼”了许多,会自己起床让阿姨给自己弄吃的,会吃饱了让阿姨把猫狗抱来庭院和自己晒太阳,会准点让阿姨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三岁的辈子把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深谙点头yes摇头no的精髓,极简生活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

      许爸许妈平日里工作忙,抽空抽出的闲暇,本想和自家孩子笑一笑,闹一闹,再抱一抱,亲一亲,最好还可以亲昵的喊几句爸爸妈妈,培养一下血缘亲情,谁能知道一年过去了,公司的股价都跌了又涨,涨了又跌,新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就连家里的雪纳瑞都越发爱多管闲事了,只自家这个看着水水灵灵的小东西却越长越让人难受,那双大眼就这么静静瞅着你,亮晶晶,平淡淡,静悄悄…

      许妈一个盛怒之下,将辈子扔进了草场房子的孩子堆里。

      赶早放进去,天黑透了才接回来,定点定时,风雨无阻...

      ******

      草场房子,是花田区的‘交友中心’,那是一整片草场形成的天然氧吧。

      辈子和小人团初次见面那天,正值初春。

      被精心打理过的草场已然绿泽氤氲,成片的小羊羔干净的羊蹄子闲踩踱步,时而低头缓嚼嫩草;地势稍高一点的矮坡上,搭了几架七彩风车,有风时,随风在光尘里折着奇幻的影;坡下被渡了防雨漆的木屋旁,几头皮相甚好的奶牛甩着尾巴在走动;碰上阳光不那么刺眼的日子,靠近小树林的一排树屋前,会有相约而来共度下午茶的太太们,遮阳伞下,摆相悦目的糕点水果不招狗狗们的喜欢,几只或贵气或软萌的狗子们只顾着互相追逐,翻滚奔跑。

      而最惹眼的,是草场正中央的那间巨大的实木屋子,屋子顶盖做成了透明样,掺了一层薄薄的琉璃,有日光的日子,房子便变身梦幻的城堡,成为了周遭孩子们的伊甸园,能来这里的通常是五六岁的学前孩子,能说会唱,彼此吵闹的交谈。

      辈子因为年龄小,再加之十分安于现状,此刻突如其来的初来乍到,如同投入海面的石子,虽无浪花,却有波澜。

      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的辈子引起了一群特殊团体的注意,二个男孩儿三个女孩儿,正凑在一起讨论哪种泥巴更适合捏小人儿。

      辈子只瞥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不适合加入这个小团体,至少她玩泥巴不挑泥巴。

      所以,在第无数次被送来这里,无数次被他们询问要不要一起玩的某一天,辈子再也‘忍无可忍’,开口说了生来第一句长话。

      “我玩泥巴不捏小人儿的。”

      有主语有动宾,结构完整,意思利落,若是许妈能听到,怕是要喜极而泣的同时不辞吝啬的夸上一句“医生诚不欺我,果真天赋异禀”。

      一语落,问话的男孩倒是有点不知所措,大概从未想过辈子会回应他。

      这五个孩子日日轮换,例行公事般的每日都要去问上一问,好像这是比嘻笑打闹还要重要的一件事。

      半晌,男孩突然欢呼雀跃道:“她回答我了,我就知道,我就是最好看的!”

      等他手舞足蹈的跑回小人堆里,脸上的喜悦被咧开的嘴脸无限放大。

      这时,女孩儿里个头最高的那个,却小手叉起了腰,扭头看了一眼辈子,气汹汹的走了过去,瞪着她:“他哪里比我好看,明明我最漂亮!”

      辈子以为自己回答了,他们就不会来找自己日日问了,哪知竟还有来攀比的,只好胡乱点点头附和道:“嗯,你最漂亮。”

      令辈子更加没想到的是,那女孩儿听了并不开心,眼睛比刚才瞪的还圆些:“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和他说话?”

      辈子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简直不能理解这个问题,更无法理解这群奇奇怪怪的人。

      “因为你们每天都来问我呀!”

      “那为什么他问你就回答!”

      “因为我刚刚才会说话呀!”

      女孩儿皱眉,叉腰的手却放了下去,睁着大眼睛,指了指那边几个小人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几个谁最好看?”

      辈子苦着一张小脸,这一群人怎么老问这个问题,眼巴巴望着门口有点不开心,许妈怎么还没来接她。

      女孩儿看她呆坐着也不说话,一把拉起了辈子,拖着因为腿短而踉跄着的辈子往小人堆走。

      这个小姐姐力气真大,等她也有这么大的力气时,一定也要拖她一回。辈子这么想着。

      咱们活了两三年的辈子同学,终于,生平第一次有了愿望,还是那种需要动弹的愿望,可喜可贺!

      被围坐在小人堆的中间,五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挨得十分近的小人圈又开始重复谁最好看的问题,无法离开的辈子只好认认真真的注目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纯白卫衣的男孩儿。

      被选中的男孩儿并没有第一个男孩的手舞足蹈,只是笑了笑,附身温柔的拍拍辈子的脑袋。

      旁边穿粉色毛衫裙的小女孩儿忽然凑到辈子面前,嬉笑着捏捏辈子的脸,“你也挺好看的呀。”

      “蜜糖,你别吓着她。”一直没说过话的另一个小女孩儿小心翼翼的开口。

      粉色毛衫裙女孩儿瘪瘪嘴道:“明明是你最胆小了。”

      “你还有脸说语萌,是谁每次比不过就耍赖皮,怕输嘛...”被辈子率先夸赞的那个小男孩儿拍着手笑话她。

      “石绍年!你再说一遍!”粉衫毛裙女孩儿生气的扑了过去。

      个头最高的女孩儿立马大叫道:“甄蜜糖,你压着我妹妹了!走开!”

      “谁压着她了,又没压着你!石绍年,有本事你别躲!”

      “你让我不躲我就不躲啊,我又不是你,小傻子!”

      “石绍年!”

      “甄蜜糖!”

      “...”

      辈子听着耳朵边的叽叽喳喳,脑袋直发晕,无比想念自己房里那面看不出花的天花板,想念家里那只喜欢晒太阳的总是懒洋洋的波斯猫,甚至想念不怎么说话却总是能猜透她心思的阿姨,在她刚想要做些什么来逃离这里的时候,被门口许妈饱含欣喜的声音截住,“小被子,你有朋友了?”

      许妈满脸欣慰的走到辈子跟前,看着辈子第一次朝她投来的热切目光,顿时有些热泪盈眶,也自然看不清自家孩子眼里的期待究竟是期待什么...

      我家辈子才来了几天,连眼神都灵动了许多,七情六欲都开始萌芽了!

      许妈这么想着,满意的扫视了一圈地上的小人儿,说道:“行,以后就跟他们玩吧,都是漂亮孩子!”

      被许妈夸奖的一堆小人儿眼睛亮闪闪,被唤甄蜜糖的女孩儿甜甜的笑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所有人都开心的笑着,只有辈子僵着脸,听着那句“以后”,觉得天都塌了!

      至此,这酿了几番春秋的琥珀美酒,初曼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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