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怨》舞婼

30、机敏安晓枕

　　“可能是僵硬了许多吧。”安晓枕头也不回一路只是观望路边寻找着客栈。
　　两人走了三条街才看见了一家小客栈，此时钱毓珩已经累得迈不开步子了，浑身大汗淋漓，他咬着牙硬扛着将卫楠惜拖进了客栈内，一进门便将卫楠惜扔在了地上，手扶着门框喘息了半日，待安晓枕开好房间后对店内活计吩咐道，“你们帮我把这个人抬到房间去。”
　　两个活计立刻上前将地上的卫楠惜抬了起来，两人隐隐感觉所抬之人身体冰冷而僵硬不由怀疑道：“公子，这个人像是个死尸啊……”
　　“他不过是走火入魔假死而已，放心没事的。”钱毓珩大气喘匀了解释道。
　　两个伙计信以为真没再说什么抬着人上了二楼。
　　安晓枕也有些累了，吩咐小二上了一桌子酒菜，坐在桌旁放肆地吃起来，钱毓珩不等她招呼也坐了过去。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安晓枕便出门去了，钱毓珩让伙计为自己准备了一桶洗澡水，迫不及待的洗澡去了，洗完澡刚穿上衣服门就被安晓枕大力推开了，她脸上挂着令他捉摸不透的笑，一只手拉着钱毓珩的胳膊摇晃着撒起娇来，“钱大哥，你们家的钱庄遍及江南，不知这个地方有没有？你帮我找找取些银子好不好，就当我借你的，来日定当还给你。”前一句说得娇柔百媚，后一句说得信誓旦旦。
　　钱毓珩也早有要寻钱庄取钱的意思，见她如此娇柔一颗心早已被她揉化，魂儿都快要飞了，哪里还能拒绝？吞了一口口水道：“好呀，我这就去看看，其实不用你说……”
　　“多谢多谢。”安晓枕还未等他说完便跳出门一溜烟跑不见了。
　　钱毓珩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果然只有求他办事才会与他软语说话。然而一旦答应了她，立刻冷淡如常，心中顿时有些小失落，但仍旧大步出了客栈。
　　傍晚时分，钱毓珩找到了自家的钱庄，并取了一千两银票出来，回到客栈时安晓枕正坐在大堂的桌旁等他，她叫了一桌酒菜，看到他进门立刻上前将他拉到桌边笑问：“怎么样？”
　　钱毓珩从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票塞到她手上，“拿去吧，不够了再说话。”
　　安晓枕接过钱看了一眼揣了起来，满意道：“够了够了。来快吃饭吧。”说着殷勤的为他斟了一杯酒放在他面前。
　　钱毓珩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没有啊，你快吃。”安晓枕笑得满面春风。
　　钱毓珩颇有些不自在，她这个样子怕又有诈，夹了两口菜又端起酒杯喝了两口，喝第三口的时候，他再次看到安晓枕眼睛里的狡黠，于是不安地放下酒杯问：“究竟什么事，你还是快点说吧，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我下午在镇子郊外看到了一间破庙，”安晓枕试探性地看着钱毓珩继续道：“我想把卫大哥弄到那里去，然后找一帮人为他哭灵，好让他尽快还阳。”
　　钱毓珩的脸顿时黑下来，他放下筷子说道，“所以你让我吃饱了好有力气背他去荒郊野外？”
　　安晓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双手托着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状：“难道你不想帮我吗？怎么说卫大哥也是为救你我而至此。”
　　“好吧。”就知道她这么温柔一定没有好事，更何况他非常讨厌欠人人情，“那个地方在哪里，远不远？”
　　“不远不远，就在客栈南边。”安晓枕急忙摆手笑道。
　　钱毓珩叹道，“那就好。”捡起筷子又吃了几口菜。待他吃饱喝足了，两人便拖着卫楠惜下了楼，出了客栈的门，钱毓珩再次背起了卫楠惜。
　　夜色中弥漫起一层浅浅的雾气，安晓枕手提着一盏小灯笼走在前面，钱毓珩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不时地问她一句，还有多远？她只是敷衍一句，快到了。
　　几乎快要走出镇子了，钱毓珩终于忍无可忍将后背的人扔在地上，“咱都走了半个时辰了你还没找到地方，我都快累死了。你自己拖着他走吧。”说罢停在原地一只胳膊撑在树上不再动弹。
　　安晓枕指了指前方笑道，“你看不就在前面吗。”说着走回到钱毓珩身边，故技重施地摇晃着他的胳膊讨好，“钱大少爷，钱大公子，钱大哥，送佛送到西喽。你看我如此弱女子哪里拖得动他七尺男儿呢。”
　　钱毓珩实在是受不了她这软软的语气，一颗心被她撩拨的有些麻痒，只长舒了一口气，又将地上的人拉了起来。双腿有些酸软胳膊也有些酸疼，就连后背都被卫楠惜那把骨头咯得生疼。
　　好容易走到了破庙，钱毓珩迫不及待地将卫楠惜扔在了地上，自己也跌坐在门槛上直喘大气，“我……今天的澡算是白洗了，这家伙身上臭死了，熏得我都臭了。”
　　安晓枕从外面抱来一些干草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然后将卫楠惜拖到了草堆上，转头对钱毓珩说道：“我还有一个忙你愿不愿帮我？”
　　看着她眸中闪着精明的光，钱毓珩心中一哆嗦，知道又不是什么好事，却仍旧好奇，“什么忙？”
　　安晓枕的眼睛转了转嘟起嘴巴，“算了，已经麻烦你一天了，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着话眼眶竟红了。
　　“到底什么事？”钱毓珩见她似乎伤心了，更是好奇不由追问。
　　安晓枕环抱着双肩，坐在草堆上深吸了一口气，“本来呢想让你帮我守卫大哥一晚上，但是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客栈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他不相信此刻她会如此的通情达理。
　　“我在这里守着卫大哥呀，只不过夜里若是有什么野狼，豹子，老虎之类前来觅食的话，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如果你明日早上来，看到我的尸首，那一定是被野狼咬死的或是被毒蛇毒死的，也或是被鬼吓死的，一定要把我的尸体埋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并且不要告诉我娘，我怕她担心我……”安晓枕说着开始抽泣起来。
　　钱毓珩听不得她软语哭泣，又听她说的悬心，一时慌了手脚，忙上前替她擦泪，与此同时也再次跌进了她挖好的坑里，决然道：“你放心吧，我留下来陪着你。”
　　“不要吧，我一个人受累就算了，我怎么还能厚着脸皮拖累钱大哥你呢，再者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缠着卫大哥非要离开安馨园，离开澄州，那么就不会遇到敖长青了……我理应好好照顾卫大哥的，你们家的人若是知道你被我如此折腾定不会饶恕我。”安晓枕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眸中泪花闪烁，说得无比真诚。
　　钱毓珩再次陷入她的温柔陷阱不可自拔，一把揽过她的肩，“傻丫头，怎能如此说呢，男子汉大丈夫做这点小事怎么是受累呢，更何况事情也不全是你的错，我亦有错，卫大哥也是为了救我而受了伤，再者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做的，你不必自责。你一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如何让人放心呢。”
　　“嗯，我也觉得，不如我回客栈你留下吧。”安晓枕跳起来嬉笑道与之前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
　　钱毓珩苦笑：还是中了这丫头的计。索性大方道：“好，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他的话音还未落，安晓枕已经跑出了破庙的门，但不足一盏茶的工夫她又抱着头跑了回来，头发上滴着水。钱毓珩看着她的样子，又听见外面的雨声不由内心一喜脸上也带着笑问：“下雨了？”
　　安晓枕抱着双肩回到草堆上坐下来，“哎，真是倒霉。”
　　钱毓珩忙上前为她擦拭身上的水安慰她，一面心里却乐开了花，“也许老天爷怕我一个寂寞，所以就把你也留下了。”
　　“你哪里会寂寞嘛，不是还有卫大哥陪你嘛！”安晓枕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到了一边。
　　“可他又不是个活人。”钱毓珩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安晓枕坐在草堆上打了个哈欠道：“那天那个仙人明明说他没有死啊，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找人来给卫大哥哭灵招魂……”声音越说越小身子也倒在了草堆上。
　　钱毓珩见她睡着了，便又往火堆中添了几根木柴也歪在草堆上眯起了眼睛。
　　第二日卯时三刻左右，安晓枕便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她推醒钱毓珩，嘱咐了他一句在此好好地等着，就一溜烟地跑回客栈去了，匆匆忙忙地回到房间，拿了昨日钱毓珩给她的银票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辰时左右，大街上已经人来人往了，安晓枕像个猴子一般爬上了一棵杨树上，清了清嗓子大声叫唤，“各位乡亲父老，请听小可一言，小可今日初来贵宝地有一事想劳烦大家——”
　　她这一嗓子吆喝来不少人围观，众人仰头望向她纷纷问道，“不知小公子有何事要麻烦我等？”
　　安晓枕叹息了一声道，“我有个朋友出事了昏迷不醒，昨日遇到一个仙人说需要百十人为他哭灵方能醒过来，所以恳请大家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