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茵

20、第 20 章

　　28
　　日子似乎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原本暧昧的两人一下子变得客气了起来。
　　格斗学院似乎也笼上了一层阴霾。
　　宇桥最近的笑容好少。
　　三龙和千树这样想着。
　　不见了笑容，不见了气势，似乎连话都少了起来。
　　经常坐在一旁发呆，安静地看着窗外。
　　黑发被阳光染成褐色，冷俊的轮廓也被阳光的温度模糊了。柔和得像浸在水中的倒影。

　　好吧，我承认这个样子的他漂亮得不像话。三龙想着。可是你们这群女生也不能光看着他流口水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啊！
　　担心地搭上他的肩膀，试探着询问。
　　“宇桥……你和英琦他…………”
　　“怎么了？”微笑着看着三龙，笑容中却没有一点内容。冷漠而格式化。
　　怀疑地看着宇桥，明明就有地方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说着，英琦便笑嘻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家好啊。”有活力的声音在格斗学院响起来，可是在宇桥耳中听来，却像是催命号角一样。慌张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宇桥一把捞起安全帽，向外面走去。

　　不想看到他。

　　“宇桥！你去哪里啊！”三龙气急败坏地对着那个走远的身影大叫。
　　“我出去走走……”缥缈而夹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丝丝飘了过来。
　　轻轻的叹息，三龙回过头来看向英琦。
　　“闹别扭了？”
　　“呵……是闹格斗了。”英琦答非所问的回答。
　　“啊？什么意思？”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英琦的话，三龙一脸傻样看着英琦。
　　不耐烦地巴了一下三龙的头，英琦没好气的说：“走啦，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浮生若梦。
　　白昼仍然迷离的世界。
　　SAM反常地在白天出现，坐在吧台附近瞪着笑得很邪恶的侍者——憬。
　　“我很忙。你这个时候叫我出来我会被人骂死的。”慢慢转着手中的玻璃杯，SAM不耐烦的说。紧锁的眉头暗示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讯息。
　　憬摇了摇头，纤长的手指熟练地把玩着酒瓶。
　　“我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再说了。SAM什么时候会害怕被别人骂啊？”扬起了英挺的眉毛，憬近乎挑衅地说。“越来越老，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SAM沉默着喝下手中的东西，突然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你该不会是让我来还你欠下的酒钱的吧？”调侃着说，近乎挑逗地看着憬，顺便抛过去了一个媚眼。
　　憬做出呕的动作，推了SAM一下。
　　“我这里面不是GAY-BAR，涅磐在对面。”轻巧地坐在吧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SAM。“何况……我都说了……我只是对这件事情的兴趣很大……你只要负责满足我的好奇心就可以了……酒随你喝……”
　　“切……一个好奇心强到不行的占卜师……真是有聊啊……”SAM轻描淡写地说。
　　憬笑了起来。
　　“你还认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占卜师么？”
　　SAM转了个身，背靠着吧台，仰起头，懒懒地看着憬。点了点头。
　　“而且还是江湖骗子的那种。”
　　“好吧，”憬无奈地说。“你就当我是骗子好了。”
　　SAM看了看憬有些发臭的脸，笑着推了推他。
　　“好啦，你叫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江湖骗子不高兴告诉你。”狠狠地瞪着SAM，憬抬高了瘦尖的下巴，骄傲地说。
　　SAM挠了挠头发，叹口气。
　　“算了，不说就算了……”
　　憬失望地看着他。“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想啊……但是你又不说……那就算了……”
　　“如果是关于那个可爱的格斗天王的呢？”憬期待地看着SAM的背影。
　　果然，那个宽阔的肩膀立刻僵住了，不过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怎么了？”SAM故作轻松地问。
　　“果然有兴趣了吧？”憬兴奋地说。“来求我吧。”
　　不耐的拉过憬的衣领，狠狠地盯着他。
　　“我问你他怎么了。”
　　“他和他那个情人分手了。”接到了SAM充满杀气的眼神，憬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只有这个？”斜着眼睛看着憬。
　　憬抖了一下，慢慢地后退，却被SAM拉得更紧。
　　“你先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SAM缓缓松开了手。
　　“我的占卜说段宇桥今天晚上有生命危险。”退到了安全地带，憬大声说。
　　SAM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在什么地方？”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耸耸肩膀。
　　“我算不出来，但是好像从五点半到十点都蛮危险的。你也知道了，那么可爱的一主儿在街上闲晃会引起多少不良人士的注意啊……来点暗的别说是什么格斗天王了，超人也给你搞下来……”
　　话语在SAM严厉的眼神中停下。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慵懒地笑笑。“我只知道他5：40会在街脚的拐弯处出现。当然……”眯起了眼睛。“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没事的话。”
　　“混蛋！”SAM低声咒骂着，拿起自己的大衣大步向外走去。

　　宇桥无聊地骑着机车在街上乱逛。
　　心很乱，脑子也很乱。
　　不过是和一个人分了手，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以前有二十几次经历，也不曾有过这种难过的心情。
　　好奇怪。

　　机车开得很慢。
　　右拐弯。
　　迎面是一辆双B。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空气。

　　格斗学院的人焦急地等着宇桥回来吃饭。而被硬拉着一起吃的英琦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电视。
　　“我说你们不用急啦。”嘴里面塞满了东西，却仍然清晰。“他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出事的，搞不好我们在这里傻等，他在外面吃过了也说不定……”
　　“喂……英琦！你……”千树气愤地看着冷漠的英琦，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台讯……”一则关于车祸的报道。
　　英琦无聊地转台，却突然觉得不对。
　　那辆机车……那个衣服……
　　“宇桥？！”三龙惊叫了起来。
　　“怎么会……”千树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那，那也不一定是他啊，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
　　“我也觉得不是他……走，英琦你……”

　　“那不是段宇桥。”英琦靠在沙发上，平静地说。“我确定，那不是段宇桥。所以，用不着去找，等他回来就可以了。”
　　“可是……”千树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三龙拦住。
　　“我们去找，英琦你愿意的话就在这里看家，不愿意就回去。我们走。”拉着千树走了出去。
　　英琦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嘲讽地笑了起来。

　　“真好笑，段宇桥怎么会和优里一样死于车祸？笑话。我就在这里看你们这些笨蛋的跑来跑去好了。”

　　29
　　宇桥百无聊赖地看着酒吧里面的魑魅魍魉，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手中的果汁，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说……SAM，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已经问了大概有三十多遍的问题，问得连发问的人都觉得累了。
　　SAM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注视着狂舞的人群。
　　“怎么？段大少爷不再站起来就走了？”有些嘲讽地说。
　　宇桥瞪了他一眼。
　　“见个鬼的走。你觉得你把我的手绑起来系在吧台上我还走得了？”
　　露出了好看的笑容，SAM恶作剧地拍了拍宇桥的头。
　　“嗯，真乖。叔叔等下买糖吃哦。”
　　“他妈的SAM，有本事不要在这里挑衅我，光明正大的来干一场！”濒临抓狂边缘的宇桥，猛得站了起来，怒视着仍然满面悠闲的SAM。

　　我今天是招谁惹谁了。宇桥脱力地想。思绪又回到三个小时前。

　　眼急手快地转了一下车头，宇桥的机车堪堪与那辆双B擦身而过。
　　“你没事吧？”车的主人急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关切地问着宇桥。“对不起，我急着找……”
　　戴着墨镜的人突然停下了道歉，然后缓缓的拿下了墨镜。
　　“段宇桥？”
　　宇桥也认出了差点撞死自己的罪魁祸首的真面目。
　　“SAM？”
　　SAM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宇桥打量了一下SAM，斜斜地靠在机车上，露出懒懒的笑容。
　　“喂，说吧，你怎么赔偿我？”
　　“哦？我要补偿你什么？”找到了宇桥而心情大好的SAM单手扶着宇桥的机车，颇有兴趣地看着他。
　　“一个虚假的NO 1。你可是让我不爽了很久。”扬起笑容，神采飞扬的看着SAM。“你弃权也就算了，但是在我的比赛上弃权……”靠近，挑衅地微笑。“这个罪可是很大的。”
　　看着宇桥懒散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势的笑容，SAM也笑了起来。
　　“好啊，我怎么补偿你？”
　　“陪我打一场。”干脆地回答。
　　好笑而无奈地看着宇桥好站的样子，SAM挠了挠头发，叹息着说：“你不要总像只斗鸡一样每天到处找人打架好不好。”
　　宇桥挑了挑眉毛，不屑地回答：“我找你是因为我看得起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哟，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涕零的膜拜段天王的垂青呢？”SAM看了看四周，突然露出了一丝狡猾而古怪的笑。
　　“用不着感激涕零，你认真和我打一场就好了。”
　　“可惜……”慢慢凑近宇桥，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今天还是不想和你打。”
　　失望地看着SAM，宇桥重新戴上了安全帽，跨上机车。
　　“那算了，我走了。”
　　拉住宇桥的手腕，SAM仍然微笑着。
　　“有没有兴趣和我去一个地方？”
　　“没兴趣。”宇桥冷冷地说。
　　“去啦。”
　　“我不去，你放开！”宇桥用力甩着SAM的手，无奈那手像铁钳一般，抓得死死的，好像要把自己的左手捏断一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SAM无辜地耸耸肩膀，仍然没有放手。
　　“你去啦。”
　　宇桥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右手用力扳着SAM的手，想要他放开自己。
　　“我都说了不去，你怎么这么烦啊！”该死的，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好笑地看着宇桥的动作，SAM干脆连他的右手也一起抓过来，用一只手攥住宇桥的两只手腕。
　　“你太瘦了啦，看看，多吃亏。”调笑着看着宇桥气愤的表情，然后慢慢扳过他的肩膀，转向另外一边。
　　“你看……”

　　车祸。

　　“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呢。”

　　宇桥有些傻傻地看着那个车祸的现场，不自然地说：“我又不一定会遇上。”
　　SAM笑了起来。
　　“要不要去？”
　　“不要。”固执的回答。
　　SAM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干脆拉起宇桥就往自己的车里面塞了进去，然后从外面锁上了车门。
　　“喂，你这是绑架！”宇桥摇下了车窗，对SAM怒目而视。
　　“我只绑你五个小时，五个小时以后随便你去哪里。”SAM向宇桥伸出了手。
　　“干嘛。”
　　“机车钥匙，你想让它丢么？”
　　宇桥不情愿地从口袋里面摸出钥匙递给SAM，看着SAM将自己的车锁好之后把钥匙放进口袋里面。
　　“喂！你要还我啊！”
　　SAM抬头，用令人厌恶的表情笑了笑。
　　“我先帮你保管。”
　　“你……”看着钻进车中的SAM，宇桥不禁气结。“你神经病啊。”
　　SAM耸耸肩膀。
　　“你这样想我，我不介意。”
　　宇桥扭过了头，看向窗外，不理SAM。
　　叹了口气，SAM发动了车子。

　　在浮生若梦的门口停下，很绅士地帮宇桥打开了车门，却换来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来这里干什么？”宇桥坐在车上不肯下来，只是冷冷问。
　　“不干什么啊，找一个坐的地方而已。”
　　“你要我在这里坐五个小时？我不要。”
　　SAM想了想，钻进车里面，将宇桥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被SAM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宇桥拉着他的衣服凶狠地说，但是，这样被人抱在怀里，怎么看怎么没气势…………
　　“你不肯自己进去我就抱你进去喽。”
　　“你这个混蛋！”

　　SAM捂着被宇桥狠很打了一拳的脸，跟在他后面慢慢走近了酒吧。喧哗，迎面吹来。
　　拉着宇桥坐到了吧台的角落，对着憬招了招手。
　　憬微笑着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给SAM的酒，好奇地看着宇桥。
　　“喂，不给我介绍一下？”
　　SAM笑了笑。
　　“这是段宇桥，格斗天王。这是憬，这里的侍者。”对着宇桥说，后者却别过了头去。
　　“我和你都不是很熟，你没有资格帮我介绍别人给我认识。”很明显在生气的宇桥一顿抢白。
　　被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SAM没有生气，只是对着憬撇了撇嘴，然后问道：“你要喝什么么？”
　　“红酒。”
　　“红酒啊……”SAM想了想。“不行，还是果汁吧。”
　　“喂，你很奇怪哎！”宇桥站了起来瞪着SAM。“你问我要喝什么，然后又自己帮我决定，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哎呀，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乖，听话。”
　　“你……”宇桥被SAM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任凭他把自己按回座位。
　　“你只要乖乖在这里呆到十点就可以了哈。”SAM微笑着说。明明这微笑就很漂亮，可是在宇桥看来，就是那么的让人恶心。
　　“我不要，我要回家了。”宇桥又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拉住。
　　“你怎么这么任性啊。”SAM开始有点生气了。
　　转身，瞪。
　　“我任性？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拉到这里，然后又不让我回家，你才是莫名其妙吧？”
　　“那我跟你说对不起，你留下吧。可以么？”
　　“我不要。”
　　SAM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憬，你这里有绳子么？”
　　本来看戏看得很开心的憬，突然被点到了名，蓦得一愣，呆呆的回答：“有啊。”
　　“拿来。”
　　“干什么？”
　　“我叫你拿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哦……”识趣的没有继续问，憬转身走向储物室。
　　宇桥气急败坏地说：“你要干什么。”
　　“不听话的小孩是要绑起来打屁股的。”
　　“SAM！我警告你。”认真地眯起了眼睛，里面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我和你不熟，你没有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和你不熟么……”

　　SAM的眼神瞬间迷离了起来，慢慢地抚上宇桥的脸颊，低语着。
　　“这张脸……我每天注视着，远远的观望着……那么骄傲，那么执着，那么逞强……明明已经痛得要死，却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低低地说着，温柔而深切地注视着宇桥的眼睛，眸色幽暗，在灯光的阴影下更加明亮。

　　“你对我不熟……我可是对你熟悉得要命……”

　　宇桥被他的动作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是在说……他喜欢我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中，宇桥可是看到自己似是而非的倒影。
　　SAM注视的人，真的是段宇桥么？

　　SAM仍然慢慢地说着，温暖的指尖在宇桥脸上留连出温度的痕迹。
　　“远远的看着你幸福……又失落……段宇桥啊……”
　　不留痕迹的靠近。
　　“暗恋你的人那么多，每一个都很辛苦啊…………”

　　吻。
　　不同于卫英琦小心翼翼的吻，SAM的吻热情而充满掠夺性。
　　技巧的纠缠着宇桥的舌，直到对方快要缺氧了才放开。

　　两个人都傻掉了。
　　宇桥呆呆地看着SAM。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只见过几次面，什么底细都不知道的男人给吻了？！！卫英琦，卫英琦还是自己认识了好几年的……他，他……
　　SAM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只是想吓下他，没想到……
　　无奈的笑笑。

　　远远的注视了他这么长时间，本来以为可以一直注视下去，安静地看着，不来打扰他的生活……
　　是怎样开始慢慢有了交集？
　　是自己下意识的想要去靠近他，去更加了解他的欲望吧？在危险的地带走得时间太长了，一不小心，便有了交集。
　　一不小心，便越过了界。
　　不想打扰他的生活的。
　　想这样沉默的带着这个暗恋离开。
　　真是失败呢……
　　怎么……一遇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就开始情迷意乱，变得不再像是自己，那个完美无缺的王绍伟？

　　“你这是在惩罚我？”试探着问，宇桥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那个吻的意义。
　　“是啦，”收起了刚刚的表情，换上了大大的微笑。“吓吓你啦，没什么意义。”
　　宇桥松了一口气。
　　“那好，我要回家了。”
　　“喂，你怎么……”
　　“这里变态的大叔太多，不安全。”
　　听着宇桥的冷嘲热讽，SAM笑了起来。
　　“哟，格斗天王害怕啦。”
　　“切，什么害怕，我是不屑于和你这种人打交道，放开我。”
　　“真不是个听话的小孩。”SAM摇了摇头说。“你被你们家的人给宠坏了。”
　　“那也不管你事。”示威一般地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大块的SAM。“缺乏母爱的大叔。”
　　微微弯起嘴角，接过憬递过来的绳子，三下五除二的将宇桥的手绑了个结实。
　　“喂！”
　　SAM拍了拍宇桥的脸，叹了口气。
　　“你乖乖的就不会这样了，小孩。”
　　没有意外地接到宇桥的怒视，微笑着看着他赌气地坐回椅子上。

　　五个小时，只有五个小时。
　　你就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