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是你》》夜家有爷

2、第2章

　　苏小舒的家里只有她和她的外婆，父母离异后，母亲将她托付给她的外婆。小时候其实就是跟外婆一起长大的，此处回来，是重归故土。
　　住的房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三角的屋顶，铺着红瓦砾，雨天的时候雨水滴落在瓦砾上，使它红得更加鲜艳明亮。
　　她一点五十从家里出发，速度快一点的话，翻过山头只要半个小时左右。
　　这座小山丘是有名字的，叫望海山，在山顶能眺望蓝色的海。虽然山很矮，却是附近最高的山。她喜欢待在山顶吹风，很安静，她看着不远处的海，带着迷恋。
　　从家里到山顶只有石头铺成的一阶一阶的阶梯，前面的路程比较陡，后面稍微缓些。
　　九月的天很热，中午的太阳也是最毒的，晒得地面的石头阶梯还有石头路也跟着发烫。
　　她光着脚不紧不慢地背着书包穿梭在山林的路上，路上几乎没有人。
　　她不走弯曲的水泥大道，而是走旁边陡峭的小路，这样一下子就会到达天桥那里。
　　天桥再下去就是田野然后就是学校。
　　小路前半段是人们踩出来的土路，后半段是水泥和石子铺成的简陋小路，有的是坡，有的是小阶梯。
　　路的两旁是一座又一座的坟墓，不规则的坐落在两侧，有规模宏达的，也有墓碑已经模糊了的小墓。
　　小舒觉得，归处还是骨灰散落这世间自在些。
　　从林间的小路走出来又见那S型的水泥路，路还挺宽，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走了一个弯就是天桥啦。
　　天桥那里的路边，有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的山泉，喝完洗了把脸，又将光着的脚放在下面等着水从上连续地滴落，打在脚上，冰冰凉凉。
　　然后拿出书包里塑料袋包着的拖鞋走向天桥那，天桥的两侧都被高高的铁网拦着，但是靠近水泥路那一侧还留有一小块地方，那里正好有一棵树，在哪坐着乘凉休息是最好不过的。
　　在当小舒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那块长长平整的石块上躺着一个人。
　　他头枕在手上，身上正好被那棵小榕树挡住了阳光，偶尔风吹过，树沙沙地响，反而显得夏日正午时过分的宁静。
　　小舒只能放弃那块风水宝地，来到了对面的这块石块上，但是没有树，被太阳迎面晒着，她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停留休息了。
　　正要继续走的时候，那人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吵醒，坐了起来，拿出手机关掉了铃声。
　　抬起头时，正好与小舒的眼神对上，小舒看到他，就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好像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的五官比较深邃，带着锋利阴狠，但是刚刚闭着眼睛的时候看着蛮乖巧的，睁开眼板着脸就有点凶。
　　真是失策，为什么会有人，还是那个中二的幼稚少年。小舒在心里头偷偷抱怨了一下。大中午的为什么跑山脚下午睡？真是奇怪的人。
　　不慌不慌，有人也不要害怕，走自己的路就好了，就算是坏人自己也不怕。
　　卫横看到她的时候，倒是发了一下呆，此时还不知道对方心里把自己形容成什么样了。
　　他自己倒是没想到醒来的第一眼会看到人，会是那个新来的哑巴？因为这里他经常来，也很少在这个时间点碰到过别人。因为没有谁大中午爬山吧，哦，现在有一个了。
　　上次在下边的路上就碰到过她，他还很傻逼地威胁了人家，人家完全不搭理地走了，想来是个识时务且不管闲事的胆小鬼，现在又碰上了。
　　她沉默寡言，跟他很像，他也不爱说话。经常有小弟在他身边夸他多厉害多崇拜他，他也只是被吵得皱了下眉头，身边的人就知道要安静一点。他很少讲话，都是听他们在讲，讲哪个年段哪个班级哪个妹子多漂亮多可爱，或是讲哪个烧烤摊的烧烤最好吃，又讲今晚去哪个网吧打游戏，或者去哪个地方喝酒。
　　最近又听到他们在讲，横哥班上新来的转学生也长得还不错，清清冷冷的，跟其他班上的漂亮女生不一样，小小个的，软妹子一样，也蛮吸引人的。
　　还有人反驳说，那不是很无趣嘛，这样的女生最没意思了。
　　他反而觉得，蛮有意思，她像一只怕人的小兽，远离人类，远离这个世界，时刻准备躲藏起来，甚至就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想，不知道她处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刚刚起来的时候，她就在他对面的位置，带着黑色的鸭舌帽，压低了帽檐，只能看到她薄薄的小嘴唇，还有脸颊边的一两滴汗。但是看到她，让人觉得在这个夏天里有种清凉的感觉。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一样孤寂的气息，甚至比他的孤寂更加死气沉沉，好像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有点像幽灵一般？
　　他才看到她三次。
　　却意外又似乎不意外地提起了他的一点兴趣，挺莫名其妙，又挺神奇的。大概是之前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吧，又或者是坚硬的外壳之下，一样藏着了什么，因为这点，所以好奇。
　　卫横抓了抓自己头发，有一点点烦躁，啧，自己最近是太闲了么？关注一个新来的小女生，真是没事找事，那些女的还不够让人烦的么？
　　田野边的路上，两道身影。
　　一前一后，隔着挺长一段距离，一个手抓着自己的书包肩带，迈着小短腿努力走着。一个则是慢悠悠地散步，双手插着裤口袋，头上戴着头戴式耳机，骚气的红色，不知道放着哪首歌。
　　小舒认真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接近学校门口时有人来往就微低着头。
　　两人到教室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小舒从前门进了教室。
　　“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响起。
　　而卫横则又是迟迟地进了教室，踹开后面的门，径直地向最后一组的角落位置走去，拉开的椅子的声音，滋啦地，最后才没有了其他声响动静。
　　小舒感慨，真是幼稚的叛逆少年。
　　殊不知自己其实也就是个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