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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傻儿子是不分国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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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朔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环视此番战局一周,寻找突破口。
猛地,她的目光顿在那少年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那少年的手正剧烈发抖着,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牙咬的紧紧的,好似他已把自己全身的气力都灌注进了火纹三棱锥。
就是现在!
墨朔“噌”一声若离弦之箭刺向那枚火纹三棱锥——却只闻“锵——”的金属冲击声,紧随其后的是月刃微颤发出的器鸣!
火纹三棱锥周身像是围了一层无形却坚硬的壁!
不可行!墨朔心中微微一怔,而后立即使月刃顺其自然沿那壁的边缘擦过去,刃尖随着角度的变化渐渐指向少年的喉结,“唰”一瞬在少年布满汗水的脖颈上留下纤纤一线。墨朔也于那瞬间闪至少年身后,镀着银色光辉的刃直抵他喉部。
一切皆发于瞬息,行云流水。
少年只知道,就在那琉璃鸟马上要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刺来一记凛冽的寒光撞上他手上的法器,又在一瞬间转向他的眼睛,待他再睁眼时只余光瞥得那抹寒光停于自己喉头,颈上后知后觉一阵刺痛,背后一阵恶寒。
有温热的液体从颈上流过。
少年的瞳孔蓦地放大一倍,手上强撑的法气于瞬间崩溃,火纹三棱锥开始剧烈震动着发出一阵红光,随后“砰”一声,一阵强大的灵力自其向周围爆出,冲撞上墨朔身前的少年,而后那红光与灵力便在转瞬间消散,琉璃鸟身边的那五个三棱锥也同时收了火焰,飞来与火纹三棱锥结合成一个暗朱色的正方体,乖巧地落在地上。
少年“噗”地喷出口鲜血,踉跄两步,喉部险些迎上墨朔的刃。他连忙强撑起不仅被掏空,还被吞噬的身体,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才弄清局势的几个侍卫紧忙闪身过来,却不敢靠近。
琉璃鸟只感觉身上忽地没了禁锢。它猛地起身,向墨朔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拍拍双翼正要离开——
“轰——”一阵异常强大的法气威压从林中侵袭而来猛冲向树端的火光,不过顷刻间,众人周边一圈赤色的火焰便烟消云散,只余下焦黑的树干。
“咔”一声,墨朔忽觉手腕一阵剧痛,月刃应声落地。又一记猛烈的灵力砸来,墨朔腹部刚包好的药被瞬间击散,伤口猛然爆裂开来。
这蛮横的灵力并没有停止冲击,它好似不经意地一瞥,墨朔的脚跟便被直接撞进土下;那灵力再一压——若非墨朔以手为支,只怕已伏倒在地。空气中漫开阵浓烈的腥气。
那少年被眼疾手快的侍卫们架离墨朔十步开外。
一个发束玉冠、腰别红玉的中年男人从林中缓缓踱出,立在少年身旁。
墨朔强忍着剧痛抬眼,却只见萦绕在那男人身侧,似要冲破枷锁而化形的威压,黑压压的,几乎要和男人的脸一样黑——不仅是指他的表情。男人深古酮色的脸上刻满风霜,刀雕般的眉宇满载杀意。
墨朔从来没有见过气势这么足的人。不对,这老怪物十个墨朔也惹不起!
“爹!!!”还没等墨朔憋出话来,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并着“啪嚓”猛砸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泥石满身的少年趴在地上伸手扒拉男人的腿,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仿佛刚受了天大的委屈。
“属下见过将军!”几个侍卫也赶忙伏身行礼。
墨朔僵住了。
创神帝国只有一个将军,那就是苍澜的管理者——蒋仓戈,而他身上的红玉也同样证实了这一点。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变脸如翻书般的少年确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虎父犬子”——蒋厉博。
众人皆知蒋将军膝下育有二子,长子蒋文翰天资聪颖品行优良,次子蒋厉博……臭名远扬。
墨朔觉得以后自己真的应该养成先看黄历再出门的好习惯,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一天之内先误入迷境,再“误伤”了人将军的“家丑”的。前提是她还有以后。
“爹!就是他!就是这个混小子伤了我!帮我教训他啊爹!”蒋厉博激昂地嚎着。
墨朔浑身一颤,艰难地伸手去摸地上的月刃,却首先摸到了一个满是棱角的东西,鬼使神差地,她先把那东西攥入手心,又不动声色去捞月刃,刚碰到月刃,便感受到了蒋仓戈刀割似的目光。
蒋仓戈的鹰目死死瞪着那把小小的月刃,好似要将它灼穿才罢休。他张张嘴,却没吐出只字。
“望蒋将军恕罪!”墨朔并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她可不准备等到谁再告状或是对她问责,她现在能做到的只有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实不相瞒,方才那只百啭琉璃鸟正是在下的抑兽。”
先前说过,人类修炼者可在宗级后利用某一只法兽的法气化“兽型”,而这只法兽则会被称为这人的“抑兽”。
抑兽与人类的关系和契友与兽人之间的关系是不同的。人类与法兽“签抑”分两种:“单抑”和“双抑”。
“签订单抑”是指一个人类修炼者单方面将法兽与自己“绑定”,该单抑兽将全权归属于此人,几乎与“买下兽奴”无异;而“签订双抑”则与签契几分相似,需人兽相互认同才可形成,签订成功后人兽双方将相互制约,也似伙伴。
而抑兽与契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类与法兽所签订的“抑”皆可解除。解抑后,单抑兽将有大概率退化为没有灵智的普通兽族,而双抑兽则会损失大量修为。同时,人类与抑兽的修为也是各自为营,并不会相互牵制的。
“在下本在混殆之渊历练,便让自己的抑兽先行探路,它方才走半炷香的时间,在下便又放心不过赶忙追上,才将赶到,却只见得令公子与它同行,自以为令公子扰了它,在下便不分青红皂白与令公子发生争执,此间种种皆因在下愚钝,唐突用事,冒犯了令公子,在下愿请藤鞭二十,还请将军责罚!”墨朔硬撑着单膝跪地,捡了身旁的一枝藤条捧起,显得毕恭毕敬。
那只不知为何还不趁机逃走的琉璃鸟却像是慌了神,扑棱着翅膀“嘤嘤”哀鸣,好似在恳求蒋仓戈手下留情。
蒋仓戈的眼神终于从月刃上挪开,又愣愣轮到墨朔脸上,当目光触及墨朔脸上那半面银面时,他眼底仿佛闪过一丝光彩。
蒋厉博却猖狂地笑起来,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哈哈哈哈哈,二十?!老子……我管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小子仅凭坏了我的好事这一条,就够掉脑袋的了!二十鞭?!”他扯动着父亲的大披风,像只疯狂的狗,“爹!!!弄死他!弄死他!!!”
“嗯。”蒋仓戈的声音很低沉,却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蒋厉博的欣喜一瞬间化为力量,眼眶边溢出滚烫的感动。
墨朔的心“咚”地沉到谷底。赌输了,跑!
“既是误会,何责之有?就此作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