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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共主之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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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卫灵蕴怀胎九月,即将临盆。楚武帝林锡找来退隐的国师出山,为自己未出世的第一个孩子卜卦。
国师卜出这孩子是共主之命。若为男儿,则是天降紫微,天命皇帝,可以开疆扩土,四海臣服,前途无限。
林锡听后大喜,这就开始和皇后魏、卫灵蕴商量着孩子落地便要封为太子。
而国师的话,还没说完······
若为女儿,则是子息微薄,坎坷离乱,隐有祸乱之相。
可是狂喜之下的林锡早就听不进去国师的话,国师也就把这后半段咽回了肚里。虽然他的卦象,无一出错。
一月之后,卫灵蕴诞下公主。皇宫内气氛诡异。
“公主也好,太子有个长姐帮衬着也不是坏事。”
林锡嘴上说着没事,可是还是拂袖而去,一月后封郑氏女为贵妃。
皇后卫灵蕴也差点因为这位不合时宜的公主失宠。
而只有那个国师,知道最完整的真相,于是他趁机混入皇宫,和他的心上人示警。
就在这时,卫灵蕴又怀孕了。
正是这个孩子,拉回了林锡摇摆的心。
九个月后,他再召国师卜卦。国师依旧卜出共主之命。
如果不是知道国师的底细,林锡就要以为是皇后收买了他,要保着嫡子成为太子。
“若是这次还不准,朕就要罚了。”
这次卫灵蕴诞下一个男孩儿,楚武帝的嫡长子,也是以后宫里的唯一一个皇子就此诞生。
这个男孩儿也不负众望地天资聪颖,不费吹灰之力便坐上了太子之位。他,就是林霄鸿。
而被错判命格的女孩儿,被封为永嘉公主。最终在她十八岁那年,登上皇位,成为大楚第一位女帝。
国师的预言也算是应验了,长荣女帝登基那夜,北都城外血流成河,伏尸千里。而正是因为女帝的命格,隐匿多年的国师也就此名扬万里,本已收手,决意不再帮人断命,在归隐前受家中所托,实难推拒,才最后测算了两人的命格。
一是受万国长公主所托,找到身负鸾凤命格的人,成为大楚君后。二是为蒙山王氏的嫡女断命。
国师在谢家找到了鸾凤命格的人,这人最后成功坐上了大楚的凤座。而王氏女则被测出有家族中兴之命,从此进入蒙山王氏的权力中枢。
林霁猛地从梦中惊醒,盯着自己的床边,一是分不清是梦是幻。
她以为早就死了的林霄鸿像恶鬼一样重新爬回了她的梦里,占据她已经歌舞升平的梦境,让那个阴冷会吃人的皇宫重新回到她的脑海中。
那个名义上虽然是她的弟弟,却长得少年老成,让她从来都畏惧的林霄鸿,站在了林霁的榻边,那个他们彼此都熟悉的位置。
或许下一刻,林霄鸿就会像从前很多个夜晚那样,毫不犹豫地拽起她的头发或是手臂,用武力压制将她轻而易举地提到后院。林霁只穿着里衣跌坐在院中,被子时的冷月冻得瑟瑟发抖。
“今日父皇又训斥我了。他说如果你的书一直读下去,一定比如今十四岁的我更好。这就是父皇不再允许你读书的原因吗,公主殿下?”
“本宫总是在想,如果本宫没有你这个珠玉在前的长姐,没有你那抢先得来的共主命格,会不会早就是众星捧月的王?”
这才是真实的林霄鸿。残暴,嗜血,蛮横无理。与别人所知的足智多谋的谦谦君子大相径庭,就连他的父亲母亲也不知道的,林霁早就体会过了。
林霄鸿挥臂,骇人的巨掌像一座沉重的五指大山,向林霁扑来。
林霁再次从床榻上惊醒,看见床边若隐若现的黑影,摸了床头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黑影侧身,茶杯落在地上,几声脆响。
那人向前几步,面容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轮廓都带着温柔的暖色。
是听见林霁不安声音的宋羡云。
半个身子埋在被子里的林霁面色惨白,喘着粗气。脑中抹不去的,是林霄鸿带着厉厉劲风的手掌。
宋羡云半跪在床边踏脚的地方,抱住了林霁。
“那些都过去了,惊蛰。你现在是真正的皇帝,再没有人能够掌控你。”
林霁狠狠地回抱住宋羡云,把头靠在他的肩窝。泪水落下,无声地染湿了宋羡云肩头的布料。
数月之前,林霁在御书房给了宋羡云一个拥抱,那个身为卧底的机会成就了他们如今的风光无限,如今他还给她一个。
林霁不知道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多久,宋羡云的衣服被她打湿了一遍,又晕染了一遍,也不见他挪一下身体。直到远处亮起影影绰绰的火光。
那火光明明灭灭,最终由远及近,走进了林霁的寝宫。烛火摇动中她看清了来人,是一脸焦急的王遐迩。
这时宋羡云才松开林霁,让王遐迩坐到近前来,自己默默离开了寝宫。
宋羡云没有回到林霁寝宫侧殿继续入眠,而是去了桓宁殿,殷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公子,陛下怎么样了?”
宋羡云卸下披风挂在一旁的屏风上,答道:“谢青说得大概没错,陛下确实被蛊影响了。今夜她知道了林霄鸿还在,必定忧思过度,这才闹了这一通。”
“但谢青那个人,即使归顺也不能事事倚靠。她终究跟我们不是一路人,陛下的事情,还得请殷大人多多上心。毕竟李大人和安大人都外放去了丹城,难以顾及。”
殷寒低头。
“你说我住的这么远,哪能顾及到你啊?”
王遐迩见着林霁这副可怜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可恨。
“当初就让你在宫里给我赐个殿,这下还叫宋公子巴巴地从宫外把我喊起来,折腾死我了。今晚我就睡你床上,谁也不许赶。明天就赶紧给我赐殿!”
王遐迩拍拍屁股,把林霁用被子裹好滚到里侧,自己躺在外侧。
林霁规规矩矩地躺着,王遐迩却不许,一翻身就把林霁的头搂住摁在了胸口,说道:“你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看不惯谁。”
林霁沉默着。
王遐迩把她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扒拉出来,看着她陶侃说:“你要我亲你你才肯告诉我吗?我跟你说我可不是宋羡云,说到做到的啊!”
林霁被她“扑哧”一声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也终于开始消散,也开玩笑一样地答道:“我讨厌所有姓林的呗。你去杀一个我看看?十个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直到天蒙蒙亮,林霁才终于睡去。
王遐迩就这样在宫里住下了,一住就是一个月,直到一天林霁一晌午都没看见王遐迩,正到了午后困乏的时候,却被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拦住,给她指了储秀宫的方向,说王遐迩在那里给她找了乐子。
林霁睡眼惺忪一路走到储秀宫,跨过殿门就听见十数人齐声问候。
“恭迎陛下!”
林霁这时候那点儿困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环顾四周,看见大殿左右站了两列风姿绰约的美男子,而罪魁祸首王遐迩则一脸坏笑地打着一柄折扇,坐在龙椅旁边的位置上。
“免礼平身。”
林霁装作无事发生,胸有成竹的样子穿过人群,坐在龙椅上。王遐迩挥手让下面的那些人继续,随后才凑过来和林霁咬耳朵。
“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他们看朕的眼光那么奇怪,如狼似虎的。”
“选秀啊。陛下可不是他们眼中那唯一一块肥肉吗?”
林霁双目圆睁,崩溃道:
“选秀?!朕什么时候说过要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