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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二 章 ...

  •   第二章

      盛氏同他丈夫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起身,县城离他们这个地方须得走三个时辰,盛氏则是要去隔壁乡赶集,起早熬好粥,又嘱咐陈延道去县城买些好的料子,给儿子做衣服。

      盛氏在熟睡的儿子耳旁轻声道:“轩轩,爹娘有事要出去,锅里有熬好的粥,隔壁的兰姨会来照顾你。”盛氏怕儿子还小,就给了些银子给隔壁的娘子,多多照顾。

      陈青轩模糊的说了句“知道了”,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他的这副身子极易贪睡,到点便睡,到点便醒,陈青轩短小的手捡起粗布衣裳,自己费劲的穿起来,粗糙的布料将陈青轩的身子各处磨得红红,灼热的痛令他皱眉。

      他好像忘记穿绸缎里衣了,他的身子太差,又金贵,盛氏以前见他能走后,给他穿着粗布衣裳,一天过后,盛氏发现她儿子脖子都起了疹子,后来她就拿滑滑的布料隔着。

      隔壁的兰姨正巧来了,帮陈青轩穿好里衣,又抱他下床。

      他软糯的声音说:“谢谢兰姨。”

      兰氏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摸摸他的头,温柔道:“轩轩乖。”

      为了不给兰姨添麻烦,除了穿衣服,其他都是他自己来,兰氏拗不过,嘱咐他吃完饭就去她家顽,陈青轩乖巧点头,最近村子里老有人贩子来偷人,他短胳膊短腿的,是要小心些,这也是为什么他母亲要把他托给兰姨照顾的原因。

      陈青轩带好家里毛坯房的木门,有礼貌的敲敲门,兰家的院子比他家要大的多,还有着独立的庭院,用来纳凉的,兰姨的丈夫中年中了秀才,家境要比他家务农的殷实不少,还请了一个下人做些浆洗洒扫的活。

      给他开门的就是下人小丫,长的一般,身子还有些肥,不过人确实不错。

      小丫将他安置在正厅里,还端着热腾腾的豆浆:“兰姨说你来就让你喝杯豆浆,暖暖身子,天气虽转暖,却也冷的很,还嘱咐到别乱跑,她有事出去了,屋子里随便进出玩耍。”

      陈青轩白嫩短小的手握住豆浆,吹吹气,露出洁白的牙齿,卖萌道:“谢谢姐姐。”

      小丫夸他,又去院里洗衣服了。

      陈青轩喝完豆浆,也不敢乱走,毕竟是别人家,正厅上恰好有张书法桌子,笔墨纸砚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放着基本的启蒙书,有《三字经》《千家诗》等等。

      他不敢动笔写,古代的宣纸金贵的很,一刀就要几百文,他娘要卖几百碗粥才能赚足,若是弄坏,恐赔不起。
      遂陈青轩只翻阅启蒙书籍,书是用软笔誊抄的,全是密密麻麻黑漆漆的繁体字,纸张被磨的很旧。
      看着有些费劲,不过他常听兰姨的儿子少卿背诵,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且扉页下面有些许注释,字虽认的不大全,右上角还被切上韵,字迹工整,誊写的人定是个细致人,读下来不算是问题。

      陈青轩穿越过来后,一直在想以后干嘛,若是务农,抑或是经商,都是他不大擅长的,唯有科举这条路,他明里暗里暗示过盛氏,可盛氏都怕他累着,家里也负担不起。

      他看的有些困顿,缓缓趴在桌上打着瞌睡,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忙起身望去,只见是兰姨的夫君严伯父,一双黑须络在下巴,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不怒自威。

      陈青轩吓的赶快作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揖,奶声道:“严伯父好。”

      严谭点头,他本是有东西忘带回家一趟,见陈兄弟的儿子在翻书,问道:“小轩会识字?”

      陈青轩不敢夸大,只道:“略识得一些。”

      他还未醒过神来,就听伯父说“想不想同严伯父去学堂看看”,他还木讷着,只呆呆的点头,就被领去石里乡的义塾,严伯父就在义塾里教书,义塾是地方公办的,都是乡里子弟,还包午饭。
      义塾里有好几件屋子,场地有现代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根据学生的学习程度分为子丑寅卯班,严伯父教子班,要教书顾不上陈青轩,便把他托给自己的儿子严少卿那里,又同教丑班的好友石叔父游说一番。

      他同少卿哥哥挤在一张桌,少卿哥哥跟他很熟悉,也不介意,很是照顾他:“轩弟,”
      你听不懂学究的课莫怕,问我便成;实在不想听,就写写字。”
      陈青轩乖巧的点点头,他知道严伯父心疼他,才带他到学塾见见世面,他也很小心,不给大家捣乱。

      丑班的学生见到来了位小朋友,顿时骚动起来,不过立即被石学究的嗔视给吓的噤声。

      石学究的课讲的是《四书》中的《论语》,有时会引几句诗经诗句,渲染一番课堂气氛。
      凡是进义塾的孩童,皆是被启蒙师父教过的,陈青轩会的并不多,对石学究上的内容只能记下,却不是很理解,古代常说书读百变,其意自见,他现在十分认同。

      陈青轩看着在座的学生都听的很认真,其中就属卿哥坐的最正,完全沉浸在课堂中,在众学子中气度不凡,脱颖而出。

      他实在听的不耐烦,小小的手抓起毛笔,提笔在宣纸上写字,丑班的学生以为是那个小神童进他们班,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陈青轩在现代便喜爱书法,孩童的手虽不如成人的手掌宽阔,握笔的略显艰难,古代最劣等的墨水都有着淡淡的墨香。

      陈青轩捻出一张熟宣,有模有样的写起字儿来,丑班的孩子正是爱顽的年纪,课上一半思绪就飘向外面,今见新来的小弟在写字,不免嘲笑一番,分明就在作秀。

      所以陈青轩瘦弱的背脊总是会被人砸纸团,每次一砸,他的手便抖一抖,一张好的塾宣便废了。
      那人小孩都在等陈青轩出丑,不过即使这样,陈青轩也一言不发。
      倒是一旁的少卿兄狠狠的剜了那些人一眼。

      “咳!”石学究轻咳一声,握住的书放在木桌上,盘腿而坐,厉声:“石财,瞧你神色恬然,想必昨日布置的功课也完成了,你来背一遍。”

      只见叫石财的男孩生的黑黢黢,眉清目秀,眼里满是自傲,他挠挠头,又抄手:“学究问的也忒是时候了,我方才还等午后令我父亲将功课捎给我。”

      陈青轩抬头看了一眼,又安静的照着少卿哥哥的字练,严少卿的字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的,墨迹骏逸,刚劲有力,他学的很认真。

      倏然,不知有谁说了句“怎么不叫那新来的小子回答”,有了这句话,整个课堂都变的闹哄哄的,石学究拧了拧眉心,这些孩子平时就难管束,如今是越发嚣张了!

      石学究掌中戒尺拍案而下,四下立即鸦雀无声,严少卿握拳的手被陈青轩用力摁住,摇摇头,他不想惹是生非。

      “反了天了!石财,你说说你,你多大,人家多大,不努力听课就知道捣乱,若是今日你背不下来,以后就不要来见我!”石学究又点了所有人,才堪有两三个人会背,不会背诵的全站在木屋外头。
      待少卿哥哥背完后,学究夸赞一番后,见陈青轩写的字,眼睛亮了亮,揭开宣纸拿着。

      狠狠的甩在石财的桌上,拎着他的耳朵进门,苦口婆心小声道:“你看人家写字,清丽娟秀,他才六岁,你这么大,也不见你的字有所长进,俗语曾说字如其人,纵然你记忆超群,可你也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石财羞的脸一阵红,嘴巴嘟嘟的,湿润的双眸带着不解,明明他已经会背,为什么学究还要这般讥讽他技不如人。

      陈青轩顺势走过去,向石学究解释:“学究,您怕是弄错了,这字怎么能是我写出来的,我不过是照着少卿哥的字描摹罢了,实在担不起这个虚名。”

      此时石财的脸色略有好转,翘起高傲的下巴,看着他。

      严少卿刚转身,就被陈青轩扯了扯箭袖,使眼色,少卿哥蹙眉,到底还是改口:“不错,轩弟说照着我的字描摹一番。”

      学究这才略有尴尬,忙安慰石财:“却是搞错了,石财不过片刻就能背下这么多功课,相当不错,相较比那些举子也不差,字还需勤加练习,要多向少卿请教。”

      一番褒奖早令石财喜出望外,忙恭敬的连连点头,事事答应,哪里还听的进去别的话。
      石学究最后叮嘱:“过几日的升班考可要仔细温习功课。”

      那些背完功课的孩童皆能下课,而另一些没背完的孩童则需要亲戚父母领回去,少不了一番毒打数落。

      放学堂后,他和少卿哥哥一齐回家,严伯父则在义塾用午饭,能在义塾吃饭的唯有学究和乡里的人。

      严伯父一家人是从别的地方迁居过来的,祖地也才几十年,乡里只有严家和他家是独特姓氏。

      少卿挺直腰间温习功课,温习完毕后,他见陈青轩乖乖的跟在后头,掰了一半母亲早上给的红薯,道:“轩弟吃点垫垫肚子,还有些路要走。”

      “谢谢哥。”陈青轩肚子还真有些饿。
      严少卿又疑惑问:“为何你不让我说实话,反倒帮狮子那人说话。”石财在学堂是个小霸王的存在,就有了个“狮子”的称号。

      他一面吃,一面说:“说了有何意义,平白被人厌恶。”
      “你这么小,看事却比我通透,若是我自己,我是万不能说谎的。”
      陈青轩笑了笑:“哥你莫要谦虚,你的才学实干非常人所能比的。”
      严少卿也不搭话,陈青轩也沉默,同这位年长的哥哥在一起,他亦是佩服少卿这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态度。

      二人回到家,可把兰姨给急坏了,见着陈青轩才松口气:“他一个老男人就喜欢瞎带,走学堂的路又陡又长,别又落下什么病根了。”

      “不碍事,那兰姨我先回家了。”他弹弹身上的灰,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自家门,少卿哥跟他说写字看书可以常去他家,陈青轩虽答应,可总用别人家的东西到底不好,日子久了,难免多生嫌隙。

      虽然他起蒙的晚,可他的记性还算好,若是用功学,应该也是不差的。

      盛氏见自己儿子回来了,忙拿着从摊贩上买的漫画本子递给陈青轩:“儿呀,这是现今城里最时兴的书了,那卖书的人说看了此书,日后就能平步青云,儿呀,你加油看。”盛氏一心想把儿子培养出来,况且最喜欢这种迷信。
      陈青轩:“……”

      见陈青轩没兴趣,她叹口气,又摇摇头,只觉得自家儿子果然不是这块料。
      陈青轩只能道:“娘,你何不去问问严伯父,他可是秀才,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你说的摆地摊的人要强百倍。”

      盛氏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晚上去向兰姐问问。

      见只有娘一个人,他问道:“爹呢?”
      “你爹去田里放水了,回来的时候也能带几尾鱼来给你补补身子。”

      午饭只有盛氏母子二人用饭,少卿哥用完饭跑来他家问他要去学堂吗?

      陈青轩知得偷偷和他说不去,若是被他娘听到,恐又要落泪自责。

      不去的原因还真有,他娘要被伯伯乞求帮忙,现下就有一位熟人在县城。

      盛氏火急火燎的整好衣服,穿了见最得体的衣物,带了许多新摘的瓜果蔬菜和几瓶膏药,又忍痛雇了一辆马车,急匆匆的往城里赶,陈青轩当然也要带上。
      他们要见的这位,是娘的祖母的闺中密友的孙女,姓赵,命若秋。
      她虽然是个庶女,却命好嫁给了京城的翰林大学士为妻,与丈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到郡县来实属听说这里的真人菩萨最是灵验,生的女儿体弱多病,便想不辞万里来到这里,只为给女儿诵经祈福。

      且娘为何笃定她会帮忙呢?一则是曾祖母一手促成了她的婚姻,以至于她的日子过的顺风顺水,二则是这位姨是个面慈心软好说话的,听他娘说,她在京城后院被别人称为“活菩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欲待不说,今又所为何来,出自曹雪芹的《红楼梦》
    作者是小菜鸡,如考据党觉得我写的有问题,可尽快提出,会修改bug的
    稳定日更,有事评论请假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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