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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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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迈进十一月的伦敦就没露出过晴朗的天空。
早起到现在,乔治朝窗外看了不下十次,一共只看到三个巫师匆匆经过,丝毫没有驻足的意思。
整条对角巷都显得黯淡无光,阴雨不断的天气加重了这个感觉。
“你觉得,今天还会有人来吗?”他把糖果和饼干用彩纸包装好,放在柜台上的托盘里后问弗雷德。
后者正用魔杖小心地切割一个巨大的南瓜。
另一个已经成型的南瓜灯已经躺在地板上了,空空的眼洞和锯齿状的嘴巴正对着乔治。
“也许吧。”弗雷德心不在焉地说,手里的活儿没停下。
乔治觉得有点遗憾。
去年这时,对角巷的还没有彻底受到神秘人归来的影响,尽管不少店铺关了门,但仍在营业的店铺多多少少还是为万圣节前夜做了装扮,大大小小的南瓜灯笼浮在门口或天花板上,摇曳的灯火将整条巷子装点得颇有节日气氛。
那天把戏坊的生意红火得吓人,他们不得不一次次从仓库里取出商品填满货架,为大家提供节日能用到的各种笑话产品,力求每个顾客都满意而归。
没等到天黑,来索取糖果的小巫师们就在父母陪同下开始络绎不绝地敲门了。他和弗雷德那天足足忙到半夜,到最后饿得头脑发晕,差点把吐吐糖塞进嘴里补充能量。
一想到那天的狼狈他就忍不住发笑。
弗雷德看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在想我的糗事……”他已经完成了两个南瓜灯,正指挥它们飞去门边相对排好。
乔治走过去跟他一起欣赏成果。
巨大南瓜的鲜明色泽跟外面灰蒙蒙的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倒是能和把戏坊墙面的颜色交相呼应,越发显得这里生机勃勃。
“不管有没有人过节,都不影响我们做好准备。”弗雷德说,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当人们需要欢笑的时候,我们应该在这儿。”
“他们比以往需要更多,少了我们可不行。”乔治站在他兄弟身边,表示赞同。
稍晚的时候,他们让火苗在南瓜灯里跳动起来。期间陆陆续续地接待了几个顾客,但他们显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欢乐,阴云笼罩在大多数人的脸上,跟窗外的天气难分伯仲。
时钟走过六点钟以后,天就黑得深沉了,他们坐在空荡荡的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自从罗恩跟随哈利离开格里莫广场以后,那里就被食死徒盯死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三人组的消息。凤凰社的成员里,能照旧工作生活的并不多,或许是得益于纯血的身份,韦斯莱家尽管被视为纯血巫师中的叛徒却尚未被针对。眼下魔法部大肆清洗麻种巫师的工作还在继续,一时半会还顾不上他们。
“看来那只癞蛤蟆正得宠。”
弗雷德脸上阴沉沉的,他把一张预言家日报扔进了火炉,乌姆里奇神气活现的照片被火焰飞快撩成焦黑一片。
“我猜,她从来不知道我们这有她的复刻品,不然一早就送来禁止令了。”乔治望了望二楼蹬着独轮车走钢丝的人偶,她正不知疲惫地叫嚷着“I will have order ”。
“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弗雷德对此嗤之以鼻,“神秘人都懒得把她列为爪牙,只有……”
他的话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
两人同时站起身,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带来不详的预感,弗雷德挥动魔杖,门开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惊慌地跑了进来。
乔治认出他是相邻几间店铺之外,贩售茶具和餐具那家的男孩。他瞪大惊恐的眼睛望着笑话商店的两位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弗雷德走过去,一把将他揽在身后,探出头看了看他跑来的方向。
“有人闯进了茶具店!”他回过头来简短地说了一句,乔治已经握住魔杖到了门边。
他看到几个带兜帽的人粗暴地把一个人从店里拉扯出来,在门口幻影移形了,还有两个把头转向93号所在的方向。乔治想起来,那孩子的父母似乎都是麻瓜出身。
弗雷德骂了一声,回手把男孩推去楼上,告诉他躲起来。乔治顺手抓了件一次性隐形斗篷罩在男孩身上。
“魔法部和食死徒在干一样的事,真让人恶心!”
没等他们对这件事交换第二个意见,两个戴兜帽的人就闯进了店里。
“有人进来了是吗?他在哪?”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乔治冷冷道,“而且你们也不像是我们在等的客人——”
“也许该换我们问这句——trick or treat?”弗雷德的冷嘲热讽话音未落,兜帽下的人就发出一声冷笑,两道魔咒从他们的魔杖尖端飞出急射过来,乔治和弗雷德敏捷地反击了回去。
对方是食死徒,要扭转如此不利的局面,除非在增援发觉之前打倒他们再来个一忘皆空,否则明天笑话商店可能就要被合理合法地查封了。
魔法部现在已经成了伏地魔的傀儡,乔治和弗雷德可不想束手待毙。
“在我店里乱扔魔咒——谁给你们许可了吗?”
笑话商店倾注了两人全部的心血,乔治听声音就知道,弗雷德是彻底被惹毛了。
一道魔咒射偏,“啪”地击穿了身后的货架。上面的商品像烟花里的碎彩纸一样四散纷飞,下一秒,整间笑话商店就全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了。
乔治听到敌人叫嚷着荧光闪烁,趁机朝声音发出的方向丢了几个恶咒。黑暗中痛苦和惊恐的声音立刻此起彼伏。
刚才的架子上面起码放了一打“秘鲁隐身烟雾弹“,哪怕邓布利多复生也不可能在这弄出半点光亮来。
坏处是他们自己也同样两眼一抹黑。
乔治弯下身子,凭借对店内地形更熟悉的优势躲避着四处乱飞的魔咒,对方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了,丝毫没有考虑误伤队友的可能。
一个人体突然和他撞到一起,电光火石间他就知道这不是弗雷德。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咒语。
离得太近了,乔治感觉自己被猛地向后撞去,右手撞在什么东西上一阵剧痛,魔杖不知掉到了哪里。
他胡乱伸手摸着,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弗雷德的怒吼,他立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一个沉重的脚步在他面前踉跄,乔治扑上去第一时间卡住对方的手腕,同时狠踢了他的腿弯,再用肘部用力照脸上来了一下。
黑暗里传来弗雷德探寻的声音。
“搞定一个。”乔治说。
他把刚刚停止挣扎的家伙丢在地上,伸手去摸对方的魔杖,补一个昏迷咒总是保险些。
然而他立刻感到有什么不对。直觉让他随便选了个方向避开,一股热浪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敌人的第一击偷袭没有得手。
乔治咒骂了一句,抓住手边最近的东西预备当做武器或者防具——手感很沉,根本没等他细想那是什么,第二次攻击就击中了他。两道不同方向飞来的魔咒避无可避,他的世界立刻只剩下天旋地转。
似乎意识丧失了一小段时间。
找回感觉的时候,他先是觉得又湿又冷。高空中特有的冷风夹着细雨打在脸上,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在魁地奇训练中打了个盹——伍德从来不会因为下雨这种区区小事改变训练时间,但飞在空中睡着还是太离谱了。
他眨落睫毛上的水滴。尽管四周光线不足,他还是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任何人站在高塔的尖顶上,脚下是极其可观的坡度,全靠手里紧抓着的东西保持平衡都只能说是危险,而他手中的偏偏是一个……南瓜?
它好巧不巧地被塔尖贯穿,得以牢牢地固定在那,而乔治的手之前正好穿过上面为万圣节挖出的窟窿……这让险象环生的场景莫名多出了一丝尴尬和喜感。
他从弗雷德的南瓜灯立刻回忆起了到刚才为止的全部战斗。不管他为什么莫名其妙从战斗中被扔到了塔顶上,最要紧的都是离开这,并弄清弗雷德是否安全。
而糟糕的是,他没有魔杖,不能幻影移形。
目前所在的位置离塔顶边缘还有几十英尺,小心一点可以滑下去,但下方有没有更适合攀缘的地方就不确定了。
他判断了一下到地面的距离——大概二百英尺,这是身为巫师掉下去虽不致命却很有可能摔断腿的一个高度,乔治叹了口气。
更糟的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
地面有灯光,树木,也有走来走去的人,可除了这不是霍格沃茨任何一座塔楼以外,暂时他还分辨不出其他的有用信息。万一是食死徒聚集的总部,他可就算是自投罗网了。
他瞄了眼手表,距离刚才混战开始不过三十分钟,但他觉得仿佛有一个世纪了——说不定战斗已经结束,毕竟弗雷德要独自面对两个敌人……不,说不定更多,如果对方呼叫了援军……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担忧使他的行动力大幅提升,不到十分钟,他就成功翻进了塔楼顶层的窗子,感谢梅林,它没牢固到非用魔杖才能打开的程度。
他在几十个巨大的钟之间找到了通往下层的楼梯,然后沮丧地发现,这一层的门是从外面锁住的,很结实,就算用暴力也不能破坏。乔治倒是想试试从麻瓜那学来的技巧,但别说发卡了,他口袋里连硬币都没有……大概是刚才打斗中掉光了,只剩了一张笑话商店的宣传单。
他环视四周,想找点可以借力的工具,但除了房间正中一个怪模怪样的装置,这层几乎没有任何东西。一些钢索从木制的装置上延伸出来,穿过天花板通往上一层。墙上有一个发光的数字钟,他稍微松了口气——是麻瓜的电子设备,这里至少不会是食死徒聚集的地方了。
电子钟微弱的光线里,他再次对那扇门试了试“阿拉霍洞开”,没成功。他还远远做不到高深的无杖施法。
乔治懊恼地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弗雷德怎么样了,还愚蠢地被困在一座钟楼里,就算食死徒不是故意把他扔在这,他也没法找其他巫师帮忙。
也许还能把宣传单折成纸鹤飞出去求助?可怎么能保证一定被巫师看到呢?乔治靠在把他和外界隔绝的这道门上,心里满是郁闷。
那声“乔治”在门外响起,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弗雷德?”
“是我。”
来人毫不迟疑地用咒语开了门。随着咔哒一下,弗雷德的身影直直冲进来,跟刚起身的乔治撞了个满怀。
“你可真热情……”
他的玩笑只说了半句就被弗雷德脸上的表情镇住了。
红晕从苍白的脸颊上升起,他看上去像是从慌乱中一步迈入了狂喜,两种情绪交替着占据上峰,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急切地触摸着乔治的身体,弄得他无所适从:“嘿,我很好,没伤到,嗯……”
右手一阵刺痛。凭借魔杖点亮的荧光,他才发现手上有一道伤口,估计就是让他丢掉魔杖的那一下伤害。从苏醒开始他压根就没想到要检查伤势,好在它也已经不再流血了。
弗雷德抓起他的手念了治愈咒。他的姿态太过小心翼翼,让乔治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故意挑剔地啧了一声。
“马马虎虎吧。”他看着开始愈合的皮肤,胡乱找着话题:“我的魔杖呢?看来你自己就搞定了两个,真让我刮目相看……”
“要是下次再出这种事,我宁可把你锁到仓库里!”他的兄弟板着脸打断了他,掏出乔治的魔杖塞进他的手心:“我们明明都拿到黑魔法防御证书了,为什么你还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呀?”
“告诉我你不是其他人变的。”乔治推开他,故意上下打量:“弗雷德才不会这么讲话。”
“因为他担心死了,怕你丢了比耳朵更多的东西,所以让我来!”弗雷德白了他一眼。乔治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们交换了见面后的第一个拥抱。
明明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却漫长得令人难以忍受。三个月前,他们分头变成波特飞离女贞路,那次也是这样的黑夜,也是魔法横飞的战斗,他能想象弗雷德在发现他不见了以后会有多惶恐不安,正如他刚才心中刚刚被重逢驱散的恐惧:“我也很担心……”
“我知道。”弗雷德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我还知道,你肯定在什么地方好好地等着我带你回去,但我真没想到——”他轻轻地笑起来:“你居然跑了这么远,知道这是哪儿吗?”
乔治耸耸肩:“是哪儿?”
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钥匙旋转了一下,有人推门而入,吓得他俩一起把魔杖对准门口,弄得来人莫名其妙。
“怎么,我居然不是唯一一个想到来这儿的人?”他困惑地眨着眼睛:“行行好把手电挪开吧,我眼睛都花了。”他轻车熟路走向房间中央的装置:“你们要先来吗?”
“什么?”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
来人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当然是演奏啊,不然呢?”他把一张乐谱放在架子上,乔治总算半猜半蒙地看懂了——那其实是一架木制的琴,上面连接钢索的部分都是琴键。
“虽然万圣节前夜应该弹奏些应景的音乐,但我要送给安娜,她应该更喜欢热烈的……”
他转向两个人看了看他们的衣服:“你们扮巫师?今年巫师服饰不流行了。”他指着自己身上绘着闪光骷髅骨架的套装:“丧尸和这种都不错。话说你们谁来弹琴,还是一起?”
“事实上……我们都不会。”弗雷德说。
见他好奇地盯着琴键和钢索,准备弹琴的人猜测道:“你们是来参观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
“不是学生。”乔治回答,“我们才到这,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呢。”
所以这其实是所学校。他思忖着。
“那就由我尽地主之谊好了。”对方热情洋溢地宣布,他把乐谱翻到某一页,开始卖力地演奏。
这确实是个挺费力气的工作,全靠人力压下琴键,拉动钢索,再带动上层的大钟,撞击出不同的音律。几分钟的演奏就会汗湿衣襟。
“没有魔法真不方便。”弗雷德点评道,不过他们还是在欣赏完这一曲后给与了热烈的称赞。
“《As long as you love me》,”弹琴的年轻人洋洋得意地说:“后街男孩这一首我弹得最熟了。安娜也喜欢这个,你们呢?”
弗雷德摇摇头:“第一次听,但我认为很不错。”
“当然!上个月才推出的新专辑!”年轻人生怕他们错过了似的,兴致勃勃地掏出印刷精良的歌单递给他们:“你们居然没听过吗?听我说伙计,买一张一定不会后悔的。”
弗雷德在歌词上扫了几眼,突然问道:“可以为我们再弹奏一遍吗?”
乔治清楚,弗雷德的笑容一向亲切又迷人,在店里对女巫们的蛊惑力大得惊人。
麻瓜青年显然也无法拒绝,他看了看他们两个:“我还以为……”
他看起来像是若有所悟,不过没有把话说下去。
清脆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弗雷德就在乔治身边静静听着。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跟和他一样愉悦又放松,之前的所有紧张和焦虑都在轻快的乐曲中不翼而飞,身体也随着乐曲轻轻晃动。他们的世界在这一刻没有战争的阴影,没有神秘人和食死徒,只有他们两个,沉浸在伴随钟声一起澎湃的心跳里。
直到他们跟随热情好客的新朋友离开钟楼,那旋律还在心头萦绕不去。
“这不是平时的演奏时间,居然没人来捉我们,运气真不错。”麻瓜青年说着晃晃手里的钥匙:“不过,万圣节前夜嘛,就当是什么灵异事件好了,我得把这个还回去啦。欢迎来到康奈尔大学!祝你们参观愉快!”
“你对麻瓜用了混淆咒,虽然咱们没什么好理由解释为啥这个时间出现在钟楼上……”乔治等人走远了说。
“才没有,他应该是个哑炮。”弗雷德辩驳道,“上去之前我用了麻瓜驱逐咒,现在还没失效呢,但他一点都没受影响。”
“噢。”乔治注视了一阵。刚才离开的年轻学生已经加入了一群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群中,看样子是万圣节前夜的游行活动。“他好像并不知道巫师的事情——我们该回去了。”
他握住弗雷德的手,准备幻影移形,但被他的兄弟制止了。
“——恐怕我们得用门钥匙。”弗雷德掏出一个茶杯,示意乔治把手放上去。
“为什么?”
看见他迷惑的表情弗雷德很开心:“因为——这是康奈尔,不是康沃尔,我们现在在美国,伙计。”
“但是我怎么会……什么魔咒能让人转移这么远啊?”
“金斯莱也搞不清——他恰好在对角巷附近,帮我解决了战斗,还有之后的问题。他说可能是几种魔咒混用导致的,来这儿之前用了好几个咒语才推测出大概地点……因为很难确定位置。过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找不到你怎么办,幸好……不必翻遍美国,我就找到你了。”他最后用近乎耳语的声音才把话说完。
乔治默不作声地把他拉到自己胳膊中间,任由弗雷德不平稳的呼吸钻进耳中。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双胞胎间的感应让我们不管多远都能重逢?”过了一会他小声问,一阵悸动从心头漫延上全身,他想紧紧拥抱弗雷德,但后者已经先一步搂紧了他。
“你还想有恃无恐?”他孩子气地在他耳边威胁道:“下次我也躲得远远的,让你也试试——”
“噢不。”乔治用一个落在唇角的xx打断了他。
弗雷德脸上满是惊讶。
“如果你那么做,我就一个人来听演奏,《As long as you love me》,你真想这样?”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you're on the run.”弗雷德喃喃地说。
“It seems like we're meant to be.”乔治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接上去。
他们在远离英格兰的陌生国度接吻。
如果一场战争教会人什么,那就是——要抓紧一切机会,在还不算晚的时候尽力去爱你所爱,即便下一刻就要返回战场,面对敌人严酷的打压,爱仍然不会凋零。
“As long as you love me.”他们像誓言般对彼此念出这句话,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模一样地出现在两张脸上。
门钥匙发出闪光,将他们带往风雨摇曳的伦敦。
此时距离1998年5月2日,还有183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