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便当向来有一手的》山花枯容

337、Rye篇·兰艾同焚

　　剧情杀。
　　这个冰冷清晰的念头在望月的脑海里浮现。
　　不到预定的剧情节点，他或许无法杀死“弁庆”，而“伊势三郎”会由对方自己亲手解决。
　　他抽出电子雾化器，低头深吸一口，肺腑间的灼烧和刺痛感略略退去。他已经开始学会如何和现在的身体状态相处了。粗暴的干预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打乱剧情节奏，甚至可能将不必要的注意力引向他自己和莉央。
　　他需要做万全的准备，因为在原作《迷宫的十字路口》中，“弁庆”活着伏法了。
　　那可不行。

　　操纵变量，杀死应该去死的人，留下剧情的关键角色。所有让组织蒙受损失，让她感到不快的害虫都该被抹除。
　　他收起雾化器，重新跨上摩托车。
　　昭就是这么做的。

　　黑衣骑手如同离弦之箭，驶入京都暮色。

　　服部和柯南回去的时候，毛利大叔当然还没有解开谜题。山能寺的住持邀请他和那几位今天来访的朋友去樱屋看表演，美名其曰是让毛利侦探在查案之余放松一下，体验京都的传统文化。

　　柯南对剑道交流和舞伎表演都兴致缺缺，但还是跟着坐了下来。
　　宾客们跪坐在榻榻米上。一阵悠扬的三味线乐声响起，帷幕缓缓拉开。

　　千贺铃小姐非常美，她身着华丽的振袖和服，头戴繁复的花簪，妆容精致。服部和柯南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脑中还回想着白日在鞍马寺遭遇的冷箭和那个神秘的干扰者。
　　年长的男性们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直到江户川柯南抬起头，看向舞台侧后方为舞蹈伴奏的三味线乐师。
　　她穿着素雅的访问和服，侧脸线条优美，乌黑长发挽起——那张脸！

　　冰蓝双眼、眼尾上挑，具有强攻击性的美貌…不，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完全一样？但是……他的心脏止不住地猛跳起来，背后条件反射地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工藤新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Margarita绝不可能在这里。

　　这位乐师的神态、举止，甚至眼神中那种专注而略带羞涩的艺术家气质，都与玛格丽特那种冰冷、仿佛淬过毒液般的危险感截然不同。玛格丽特是左撇子，而这位乐师显然是用右手熟练拨弦。年龄似乎也对不上，这位乐师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如此相似呢？
　　易容？双胞胎？巧合？

　　“喂、工藤，”服部用手掌掩着下半张脸，凑近他低声问道，“怎么了？三味线乐师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的脸和我认识的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几乎一模一样。”他答道：“……那个古怪的组织。像得简直令人不安……”

　　表演在宾客们礼貌的掌声中结束。千贺铃和乐师们鞠躬退场。
　　“刚才的演奏真是太精彩了！”服部笑着说道，目光精准地落在三味线女乐师的脸上：“特别是三味线的部分——请问怎么称呼？”

　　被他问到的女乐师似乎很惊讶，但还是礼貌地微微鞠躬回应：“您过奖了。我叫雪见弥生，是京都艺术大学的学生，在这里兼职学习。”

　　“雪见弥生小姐对吗？真是好名字。”服部笑着点头，同时余光跟柯南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又转向千贺铃：“你是宫川町的……”

　　“我叫千贺铃。”舞伎小姐亲切地笑道：“上次非常感谢您。”她转向还有些疑惑的雪见：“弥生，这位服部先生前几天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哈哈、没什么啦，刚好碰到而已。”服部借机跟两人攀谈起来：“雪见小姐是京都本地人吗，还是在京都念书？”
　　雪见微微颔首，显得有些腼腆，微笑着回应每一个问题。

　　坐在远处的和叶握紧茶杯：“什么嘛、平次那家伙……怎么突然……”
　　坐在她身边的兰立刻察觉到好友的情绪变化。她顺着和叶视线望去，同柯南对视。男孩极其轻微地对她摇了摇头，又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服部和雪见。
　　兰立刻心领神会。
　　侦探们在犯职业病。

　　她抬手搭上和叶的肩膀拍了拍：“和叶，别担心啦。你仔细看服部的表情，还有他问话的样子，是不是更像是在调查什么事情呢？”
　　和叶怔了怔，经兰这么一提醒，她再仔细观察，很快分辨出服部眼里的锐利和审视。
　　“他们啊，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想从这位乐师小姐那里打听些消息吧。”
　　和叶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是在查案啊……”
　　“好啦好啦，”园子笑着插话道，“既然表演结束了，我们也别干坐着了。刚才说再过一会云就会散开，我们去楼下赏月吧！”
　　“走吧，”兰立刻附和，“和叶，我们去赏月。”
　　少女们说说笑笑地离开了茶室。

　　侦探们的盘问也结束了。
　　所有音乐相关的问题，雪见弥生都能对答如流，解释得清晰明了，展现出扎实的专业知识，但同时也透露出她对琴弦的认知仅限于其音乐用途，完全没有任何联想到其他危险用途的迹象。
　　一番交谈下来，服部和柯南不得不承认，从任何角度来看，雪见弥生都表现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有些内向害羞，专注于学业的普通艺术系大学生。
　　只是在对话的尾声，当被问及家人是否也从事音乐相关行业时，雪见弥生的笑容微微黯淡了一些。

　　“不，我是一个人长大的。在京都的儿童养护设施里。”雪见用非常正式的名称来指代孤儿院：“音乐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设施里的老师很好，支持我学习。”
　　她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但出于礼貌还是补充道：“其实我主修的是小提琴，在大学的乐团里演奏。三味线是来到这家茶屋后才开始系统学习的，我觉得传统乐器也很有魅力。”
　　她的语气里流露出对音乐本身真诚而广泛的好奇心。

　　“最近还和千贺铃小姐一起，刚开始接触弓道。”雪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都是初学者，连姿势都还摆不好呢，拉弓时手臂总是抖得厉害。”
　　这些信息又让她的形象多了一层淡淡的、令人同情的孤寂色彩。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你，雪见小姐，打扰你了。”
　　服部平次礼貌地结束了对话。

　　雪见弥生微微鞠躬，抱着她的三味线，与千贺铃一同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柯南的眉头依然微蹙着。孤儿、小提琴，初学弓道……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盘旋，却无法拼凑出任何与组织或案件相关的有效线索。

　　“看来真的只是长得像而已？”服部语气有些无奈，“虽然这巧合也太吓人了点。”

　　“啊……目前看来，是的。”柯南低声应道，将这份疑虑暂时封存心底：“当务之急还是……”
　　从楼下传来了尖叫。
　　两位侦探脸色骤变，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起，以最快速度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樱正造已经躺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颈动脉遭利刃割断。警方迅速抵达并封锁了现场。
　　经过初步调查和身份核实，一个关键信息被揭露：死者樱正造，其真实身份正是“源氏萤”盗贼团中，仅次于首领“义经”和“弁庆”的第三号人物——伊势三郎 ！

　　这个连环杀手的目标果然是源氏萤的核心成员，而且、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再次作案了！
　　深夜，在阿笠博士租住的町屋民宿内，孩子们已经睡下。柯南找到了独自在庭院走廊边望着满月的灰原哀。
　　水尾先生所言不假，今晚的月亮美极了。
　　京都的夜晚安静而深邃，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灰原。”柯南靠在门框上，声音略放缓了些：“……有件事想问问你，关于组织。”

　　灰原没有立刻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庭院中的惊鹿敲在石头上：“……是Margarita有关的事情吧？”

　　“是。我今天遇见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所以，我想知道Margarita是否有什么姐妹，或血缘关系很近的亲人？双胞胎？”

　　“没有。”灰原斩钉截铁地答道。
　　柯南注意到她的语调比平时更冷硬几分。
　　“她没有任何兄弟姐妹，也没有其他血缘亲人。”
　　她的语气异常肯定，因而他微微一怔。

　　灰原短促地叹息一声，接着说：“这是一个客观事实，据我了解，Margarita在加入组织时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她补充道：“你也不要设想组织利用‘她’的基因做什么，因为没有必要，毫无意义。组织从不做这种成本高风险大的实验。”
　　她的结论无懈可击。

　　月光下，茶发女孩的侧脸朦胧。他能感觉到在这些话语的背后仍然藏着某种她不愿言明的东西。

　　所以他说：“我明白了。以你对她的了解，你也认为他本人近期不可能伪装成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京都。”
　　“嗯。”

　　这是想当然的事情。Margarita是情报员和杀手，江户川回想了一下所有与其有关的事件，果然，她从未用自己的真实脸孔或易被联想到的面容去进入任何一个社会身份。

　　“……”
　　长久的沉默后，她说道：“也许你从其他人那里听过和Margarita有关的传闻，但在我眼里，我们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同类……组织处理掉了‘她’的父母。‘她’没有其他手足。”
　　“那之后，他可以成为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他自己。”

　　灰原喃喃道：“你说的那个女人，要么是个陷阱，要么是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