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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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抱着书包，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地上。身后树丛里已经窸窸窣窣地响了五分钟，他的耐心眼看就要耗光了——
“还要多久啊？”他懒洋洋地问。
过了半晌乔治才出声：“别催我，要不你就自己来试试！呕——”
他一连干呕了好几声，顾不上回嘴，这让弗雷德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连输掉赌约也没那么令人沮丧了。
他们的爸爸在查抄违禁物品时，有时会把一些麻瓜制作物偷偷带回家去，以满足他钻研的小爱好。
就在前几天，他发现带回来的东西里夹了一瓶复方汤剂——有时候魔法部连夜工作，出现这种不同办公室间拿错东西的小失误也属平常。第二天韦斯莱先生就把药剂送还到封存它的地方去了，不过在那之前，回家过圣诞假期的双胞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一点，藏在咳嗽药水瓶子里带回了学校。
为了不引起注意，偷出来的剂量很少，他们为该由谁来喝争得不可开交，索性以魁地奇比赛中的击球数赌输赢。乔治成了最终的幸运儿，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恶心得要命的原因。
弗雷德能确定，看见药水变成沥青色的时候，乔治的脸有点发绿，全靠好奇心和冒险精神才压过了反胃的感觉——唔，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后者占据了上风——弗雷德越想越乐不可支，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原本也有可能是喝这饮料的人了。
又磨蹭了几分钟，乔治到底还是昂首阔步地出来了，如果不是一直呸呸地吐口水，眼下的模样还是挺唬人的。
他现在足足有七英尺那么高，阳光透过头顶枝杈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银白色的皮毛闪闪发光，相较之下，连禁林里的积雪都黯淡无光。
药剂让他的脸变成了某个马人的样子，线条粗犷，配上凌乱的鬃毛，流畅的长腿和虬结的肌肉，越发显得狂放不羁。
唯一破坏整体协调感的是霍格沃茨的校服。
从来没有人考虑过要让它们适应变身这种特殊情况，乔治在喝下药水前显然也没想到应该脱下来，于是它们遭受了从剪裁成衣那天起遇到的最大考验——几乎所有缝线的地方都绷开了，勉强套在马人身上的部分箍得紧紧的。
“感觉怎么样？”弗雷德仰头问。
他不太习惯从这个角度看他的孪生兄弟，事实上他很想发笑，破碎的袍子带来的滑稽感过于强烈，他努力控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免得乔治恼羞成怒把他踢到雪堆里去——现在要做到这一点肯定事半功倍，他们两个目前加起来一共六条腿，其中多一半长在乔治身上。
“糟透了，快帮我个忙。”
乔治说着开始解衣服，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脏字，因为脱下来真的很困难，它们都被撑得变了形，当马人强健的肩膀在弗雷德的帮助下解脱出来时，衣服几乎裂成了两半。
“得，这下完全不能穿了！”乔治抱怨道。
但他抖一抖身体，立刻在原地撒起了欢，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
“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他欢呼着，舒展四肢……弗雷德觉得六肢这种形容简直太诡异了，还是说手臂和腿吧。
他捡起魔杖，凑合着给破破烂烂的衣服恢复如初，然后迟疑了一下：“你把裤子扔哪儿了？”
马人乔治呆了一呆，哒哒地奔到刚才的树丛里把长裤拎出来，神情有点发窘：“……变身刚开始时，幸好反应得快。”
“哇哦。”
弗雷德想象如果马人乔治穿着裤子……这次他实在控制不住，大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幸好，我想不出来——怎么才——能把你从裤子里——拆出来。”他不得不中断了几次才把这句话说完，肚子都笑疼了。
“你要是打算在这笑一辈子，我就自己去禁林深处了。”乔治生气地跺着蹄子，把笑成一团的哥哥从地上揪起来。马人的力气大得多，他都没费什么劲儿。
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让他找到了报复的方法，乔治使坏地一把拎起弗雷德，后腿直立，附近有棵树杈高度正好合适，他将他一把推了上去，弗雷德被卡在中间，上方枝条上震落的积雪立刻簌簌地落了他满头。
“这不公平！”
弗雷德一边玩命抖着落进脖子里的雪块一边大叫，这期间一直乔治洋洋得意地在附近踱来踱去，熟悉着如何运用他的四条腿，间或朝弗雷德瞟过来个得意的眼神。
“我们得抓紧时间，复方汤剂变身效果只有一个小时。”弗雷德权衡了一下，觉得应该先和解。决斗什么的留待以后也不迟。
“哦？所以你觉得我们扯平了吗？”乔治眯起眼睛。
弗雷德举起手，庄严发誓：“我保证以后都不用裤子笑话你……”
“也不把今天的事透露给别人！”
“我保证。”
他们收拾了一下，把乔治的衣物都塞进书包，弗雷德认为东西应该让他弟弟背着，这么一点额外的负重对马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乔治没有异议，马人形态让他察觉不到寒冷，变身回来却需要赶紧套上衣服，否则他可能得被庞弗雷夫人灌下好几副提神剂才治得好感冒，疯子都不会想要在苏格兰一月份的寒风里裸奔的。
他们走了没多远，弗雷德一直跃跃欲试的想法就按耐不住了：“我说，我们为什么不试试……”
“你想都别想！”乔治一口回绝。他当然知道双胞胎哥哥在打什么鬼主意。
“别这样嘛小乔吉。”弗雷德哄劝道：“如果赢了赌局的是我，一定很乐意这么做。”
乔治白他一眼：“赌输的人反而有福利？”
“是孪生兄弟间的有福同享！”弗雷德干脆搂住他胳膊耍赖：“来嘛，机会难得。”
只要弗雷德坚持，最后总能如愿以偿。几分钟后，他已经骑在马人宽阔的背上，抓着书包做扶手，快活地驰骋在禁林里了。
他们轻快地翻过丘陵，跨过结冰的溪水，在树木间穿梭奔行。脚下是霜冻的大地，头上是高远的天空，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四周的景致已经从熟悉变为陌生，之前他们从没有进入得这么远。
“可惜只能变一次。”弗雷德伏在乔治耳边大声道：“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可能很快就能穿过禁林了。”
一道阴影忽然从他们面前略过，“咚”一声钉到了附近的树上。
乔治猛地刹住步子，他们惊魂未定地看到，箭飞来的方向出现了三个手持弓箭长矛的身影。
那是三个面色阴沉的马人。
为首的一个似乎十分生气，隔着老远就叫喊起来：“你在做什么？你让一个人骑在你背上！你不觉得丢脸吗？难道你是一头普通的骡子？”
双胞胎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乔治掉头冲向一侧开始夺路而逃。弗雷德压低身子趴在他的背上，只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和呐喊声，知道它们正在追来。
“看在梅林的份上，快啊。”他焦急地催促着。
其实不用他说，乔治也在狂奔。那三个来势汹汹的马人正发出可怕的叫喊声，带着冲锋并决意踏倒一切的气势对他们穷追不舍，
如果说刚才那支箭只是警告，现在弗雷德相信对方是真被惹火了。听上去，他们打算捍卫自己种族高贵的特性，务必要教训他们两个，尤其是背上允许人类骑乘的“败类”，被抓住的后果一定惨不忍睹。
哪怕他们说出实情也不会好过，它们一准会把变身当成一种针对马人种族的侮辱，他俩怎么都讨不了好。
他们在惊恐中又跑了大概十五分钟，弗雷德的不安越发严重了。身后追击的马人距离在拉近，乔治的速度却在放缓，他在兄弟的背上摸了摸，那里早已汗湿了。显而易见，负载一个人的重量还是更快地损耗了他的体力。
尤其是——他可能还在担心着自己……弗雷德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每当急转弯的时候，乔治不得不放缓速度，突然变向无论在魁地奇球场上还是平地追逐中都是摆脱追击的有效手段，但过大的动作很可能把弗雷德甩出去。
“听着！我们应该分开跑。”他抬起头叫道。
“别傻了，你觉得自己跑得过它们吗？”
“我是说，”弗雷德深吸口气，“我们分开，你能跑的得更快，我也可以藏起来。等摆脱以后再汇合。我们以前做过很多次！”
“但以前从来都不是被马人追！”乔治咬牙切齿：“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弗雷德打量着四周，右边有一道陡坡，运气好的话，下面茂盛的枯草能很好的掩饰身形。
“照我说的做！”他松开一直紧拽着的背包，拍拍乔治的肩膀，没等他来得及反对，向着看好的方向用力跃出。
着地的时候他顺势打了几个滚，似乎听到了乔治的惊呼和马人的叫嚷，他没有回头，爬起来就朝草叶最密的地方冲去。
上方传来的马蹄声有点杂乱，可能马人打算分头追他们两个，又不想从陡坡上直接冲下来捉他，于是绕路了。
弗雷德暂时松了口气。他用魔杖把踩倒的草复原，挑了个马人可能前来的反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他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来时见过的那条，结冰的水面附近有马蹄印，没法分辨是不是乔治留下的。
他想着还是避开为妙，或者在附近躲一会，然而几个马人就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周围，举着弓箭。
弗雷德任由它们把自己带走了。
根据海格的描述，马人算是友好的生物，只要他能保持尊敬的态度。所以他把魔杖收好，低眉顺眼地被带到一片空地。两个马人把他扔下的时候，那已经有一匹白色的身形正在跟先前为首的马人在对质了。
“我再说一遍，你看错了。”马人喘着粗气，“这是无礼的指控！”
“你能发誓根本没见过他——没有让他骑在背上吗？”
回答是一声不耐烦的嘶鸣：“为这种可笑的事发誓？我当然不认得人类幼崽。”
好样的，他就知道乔治很擅长装无辜。发个誓也没啥，不过他们不太了解马人遣词造句的方式，说错话太容易暴露了，弗雷德暗戳戳地想。
他低着头眼睛溜来溜去，打算配合他弟弟装傻到底，药剂的效果起码还能坚持一刻钟，在此之前他们得想出法子脱身。
马人们忙着争吵，多数都在责备屈从于人类的同伴多么不诚实，人喊马嘶中终于有某个马人急躁起来：“我们中背弃信仰的需要受到惩罚！”
它抬腿踢了同伴一蹄子，弗雷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白色的马人踉跄一下，勃然大怒：“就为了一些模糊的指控？”他指着弗雷德：“一个年轻的学生而已，就算有哪个马人出于友善背他一程，也不应该是什么弥天大罪！”
“他没有！他没有让我骑在他背上！我没见过他！”弗雷德叫道，冷汗直冒。
刚才那一下攻击一定很疼，就算马人的身体强壮，他也不愿意想像等变身结束后乔治的伤势会有多严重。
一个脸上有灰色条纹的马人轻蔑地看了看弗雷德：“我们不需要‘他’这种称呼，谁告诉你我的族人乐意跟人类为伍？”
它的话引起一阵骚动，这回不止一个马人气势汹汹地围上来，准备教训叛徒了。
弗雷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它们中间的。数不清的马腿和硕大的蹄子在他周围踢踏，压迫感十足。他看到高高扬起的马蹄就在头顶，几乎想都没想就拔出了魔杖。
“统统石化！”他颤抖着声音喊道。
马人们被定住了一瞬，但很快就挣脱了，被魔法攻击让它们暴怒。更多的马人叫嚷起来，更多条腿包围了他。
“让开！这是我们族群的事情。”一个红棕色的马人企图把他赶走。
“不许你们伤害他！”弗雷德努力放出一个铁甲咒，梅林在上，他只看查理演示过几回，还是第一次在实战里用出来。
魔法防护没有他想象的坚固，几次重击后就破碎了，他被撞倒在地，一时间晕头转向，搞不好下一秒他就要被踏碎了，冰雪和泥土的气味充满鼻腔，还有乔治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他抬起头，看到两个奔驰而至的马人，和被他们架住手臂、正拼命挣扎的乔治。
其他马人为他们让开了路，惊讶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扑到一起抱住对方。它们中有几个发出不明所以的疑问。
“弗雷德！告诉我你没事——拜托了！你没受伤是吗？”
“我没事。你呢？”
乔治摇摇头，他看起来吓坏了，惊魂未定，但完整无缺。
弗雷德松了口气，然后他转头看了看马人们，“你怎么……”他不出声地用口型问：“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比预期的要短很多。”乔治低声说。他眼睛红红的，衣服也乱糟糟，弗雷德注意到领口是歪的——他之前就没把它修复好。
他咧开嘴，在他的兄弟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给他整了整衣领：“你得感谢我没偷懒，本来我还想等穿的时候再帮你念‘恢复如初’来着。”
“还得谢谢你没把我的魔杖放在书包里，留在衣服口袋里太明智了。”乔治瓮声瓮气地说，“我刚穿好就被马人找到了，显然他们没打算帮我拿上包——”
“——对，它们一点都不讲待客之道。”弗雷德说。
他摸摸额头，那肿了一个大包，疼得他只轻轻碰了一下就赶紧放下手。刚才被撞倒在地居然没有头破血流，还真是走运。
马人们被这个小插曲弄糊涂了，既然可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类，那就没道理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谁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不是诸多红头发中的一个。
“你们甚至都没看清楚样子！”白色的马人遭遇无妄之灾，气得直刨蹄子：“说不定是他们带来的其他马人！”
“你们带了其他马人来这吗？”红棕色的马人问。
双胞胎一起摇头：“如果有也是其他人，我们是一起来的，就我们俩。”
“如果你们在找和马人一起的学生……那也不是我们……很多人都对禁林感兴趣。”弗雷德机灵地加上一句。
“变成一模一样又是什么爱好……你们居然把魔法用来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马人没有说下去，满脸不屑，大概是觉得他们的相貌平平无奇，根本不值得这么做。
“那我们能走了吗？”弗雷德问。
马人们散去了，临走还不情不愿地给他俩指了离开的方向。
两个人手拉着手，慢吞吞地行走在模糊的小路上。
“你居然会把我认错。”乔治不满地说，这让弗雷德有点心虚。
“我只要看着你的眼睛就能认出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乔治还在继续。
“我也可以！但我当时没看——没顾上——”
他们一起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弗雷德先开口：“我还以为你能甩脱它们呢，我是说，不用驮着我以后。”
“左前蹄扭伤了。”乔治闷闷不乐，“四条腿控制起来一点都不容易，除非多花点时间练习——”
“那你现在怎么样？”弗雷德开始打量他的腿。
“说不好，我也不知道左前腿应该对应哪儿。”
弗雷德停了下来，蹲下身子：“上来。”
“什——”
“我背你。”
“这根本用不着——”
“上来吧，还记得我说有福同享吗？”
最后乔治再次妥协了，被双胞胎哥哥背起来慢慢走出禁林，海格的小屋已经远远地出现在视线之中。
他把头靠在弗雷德后颈上，感受了一会从衣服间透过的体温，轻轻地开口：“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同意——就算要喝复方汤剂也得一起，我也不怎么习惯看见你的脸和我不一样。”
“而且不能分开。”乔治补充道。“我不想再来一次了，说真的，我真受不了这个，刚才……”他抽了抽鼻子。
“其实你可以对我有点信心。”弗雷德把他弟弟的身体往上托了一下，“只是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背我走这么远呢？一个微不足道的扭伤而已。”乔治的嗓音听上去软软的。
弗雷德沉默了，但他知道乔治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一直都能听到对方心中所想。
刚才在冲突中吓坏了的不止乔治，他也一样。如果不能保护彼此……如果要看着对方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才是比分开、比变得不再一模一样更可怕的事。
“我们得好好练练魔咒，对吧。”他匆忙地换了话题，眼眶里有些发酸，他需要扶住乔治的腿，没有空出来的手揉眼睛，不过反正也没人会看到。
他感到乔治靠在他身上点了点头。
END
小剧场：
“你们不去吃晚饭？”李·乔丹探头进来问。
“不了，晚点我去厨房带吃的上来。”弗雷德比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小声点。乔治已经在四柱床上睡着了。
“今天训练很累吗？发生了什么？”
李走进来看看他们小声问，特别盯着弗雷德的脑袋看了好几眼。庞弗雷夫人拒绝给他使用立竿见影的消肿魔咒——“你们这些调皮的学生，也该把教训记得久一点了！”
“没啥，他左前蹄受伤了。”弗雷德随口答道。
“拜托，不要说只有你们俩才能听懂的暗语。”李·乔丹给了他个巨大的白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