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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君臣3 ...

  •   到了金陵,阮清郁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可以多舒坦。

      倒不是祁王府多么骄奢淫逸,到底是皇家,金陵又是繁华之地,就算过得不奢靡,都比在郢州城好了十万八千倍。

      为了不招摇,阮清郁是以大夫的身份进的祁王府。他在郢州城实在是太有名,治疗瘟疫的事迹传得人尽皆知,不光是郢州境内,随着赈灾的消息传回朝内,远在金陵的王公大臣也都听说了阮清郁这号人。

      好在他就是一江湖郎中,名声再好,也不至于引起谁人忌惮。

      为了顺理成章来金陵,祁王想了个法子,以祁王妃身体不好请阮大夫调理为由,既让阮清郁进了祁王府,也避免了他与朝廷中人挂上关系。

      祁王素日里多与朝臣往来,政务繁忙,阮清郁便满金陵闲逛,今天去听曲儿,明天去看舞,后天去喝酒,与一众歌女琴师的关系混得极好,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祁王素日清正廉洁,与他相交的也多是清流,唯独阮清郁这个称得上行为放浪的是个例外。他倒也不在意,本来就是请人来金陵享受的,阮清郁这家伙虽然放浪形骸,却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既不仗势欺人,又不触犯王法,顶多便是让金陵的那些老古板看不过眼罢了。

      阮清郁也不是每天都出去闲逛,他大多时候在祁王府里,弹琴品茶,要么就是一头钻进藏书房,取几本杂书看。

      天气越发暖和,过了立夏,金陵便已有了暑意,阮清郁成天闲着,日子长了就有些无聊,天一热整个人又燥,他就得找点事做来泄泄火气。

      阮清郁当即从榻上起来,问过小厮,祁王当下在府里,他便直接去了书房,推门便问:“萧景禹,你府里可有剑?”

      话出了口,他才看到书房里还有两个年轻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惊愕,大约是从没在一向端正的祁王这里见过如此没有礼数的人。

      萧景禹看向他目光含笑,也不开口,等着阮清郁自己收场。

      阮清郁跟萧景禹没大没小惯了,平日里要是有朝臣来访,书房外总会有小厮值守,阮清郁便会换个时候再来。他今日没看到人看门,便以为只有萧景禹一个人在里头。

      “你这儿有小孩啊,那我回头再来。”阮清郁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准备退出去。

      “什么小孩啊。”其中一个年轻人嘀咕了一声。

      “别着急走,来都来了。”萧景禹笑了笑,叫住阮清郁,笑着介绍他口中的“小孩”,“这是我七弟景琰,这是赤焰军林帅之子林殊。他们今日正好从军营回京。景琰、小殊,这是阮清郁。”

      阮清郁干巴巴“哦”了一声,俩看起来就十几岁的小孩,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剑做什么?”萧景禹想起阮清郁进门的第一句话,“也是巧了,我前阵子刚得了一把宝剑,喏,他们俩就是缠着来要的。”

      “找你要剑自然是要练剑。”阮清郁说得理所应当,“天太热,败败火。”

      “你会剑?”又是刚才那个年轻人,他语气惊讶,“你不是大夫吗?”说大夫还是顾念着与阮清郁不熟,他才回京,却已经听说了阮清郁在金陵的名声。

      阮清郁想着萧景禹方才的介绍,这是林殊。他看着同样面带讶然之色的萧景禹,无奈说:“在郢州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是江湖人,治病救人只是因为没钱了。”

      萧景禹确实从记忆中翻出了阮清郁当初的自我介绍,只是与他相处得久了,这家伙偷懒享受的形象实在是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以至于他早忘了这人本来是游历四方的。

      “那把宝剑明明是我和景琰先来讨的。”林殊可没忘了他叫上萧景琰一起来祁王府的正事,他俩还没争出这把剑的归属,半路又跑出个程咬金。

      萧景禹笑意吟吟:“不如你们三个比试一番,谁赢了,我就给谁。”

      林殊和萧景琰对视一眼,均燃起了战意。宝剑配英雄,谁赢了归谁,也合情合理。

      阮清郁自然没什么意见,平日里少见萧景禹练武,他本没指望能从萧景禹这里讨到把好剑,纯粹是懒得出门买。

      萧景禹使人把剑拿到院子里,剑未出鞘,阮清郁便从这剑上看到了寒意与血气,他原以为是个什么江湖世家或铸剑大师流出来的剑,却没想到,这把应当是曾上过战场的。

      阮清郁叹着气摇了摇头:“比剑可以,但这把还是算了,他俩谁赢了给谁吧,杀气太重,不适合我。”

      林殊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阮清郁这是默认自己胜券在握啊,他立刻道:“别说大话,先赢了我们再说。”

      阮清郁上下打量了林殊和萧景琰,砸了咂舌,偏头看萧景禹,语气仿佛十分认真:“他俩今年十几?我跟他们比都嫌胜之不武。”

      萧景禹知道阮清郁的恶劣性子,他说这话是故意气林殊的。只是他乐得看好戏,便仿佛也十分认真地回答:“景琰十七,小殊十五,确比你小一些。”

      这下连沉默一些的萧景琰都给惹起来了,他二人直叫着开始比试。

      为了公平,萧景禹又叫下人送来三把普通的剑,林殊战意最盛,萧景琰也惯于让着他,便由他先与阮清郁过招。

      阮清郁是打定主意将气死人不偿命进行到底,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多不忍心似的,便迎上了林殊。

      林殊是军营里练出来的武艺,招式刚硬、大开大合却颇有章法,阮清郁却是在无数个任务里磨练出来的,没固定的招式,却带着一股直指命门的狠辣。林殊虽从小习武,却到底年轻,尚未从战场生死间将武艺磨练得更加纯熟,跟阮清郁这种老妖怪比不了,因此没过多久便落了下风,被阮清郁击掉了剑。

      林殊愕然,却没有半点不服,相较于观战的人,他更能直面感受到阮清郁的厉害。他自幼从父帅习武,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也见过性命相搏式的打斗,自然能看出来,这一场寻常比试,阮清郁是收着的。

      萧景禹却是另一种惊讶,阮清郁虽然嘴上没门,却从不自吹,因此在比试之前,他便猜到阮清郁武艺不凡。只是他的年龄与素日作风实在太有迷惑性,萧景禹便万万没想到,阮清郁使起剑来,完全是换了个人般,辛辣无情,又深不可测。

      萧景琰与林殊的武艺在伯仲之间,二人平时比试时有胜负,林殊败得如此之快,他便知道自己绝无胜算,只是见到高手心痒,便也来被捶打了一番。

      阮清郁收了手里的剑,坐到一边:“我觉得这把剑就行,归我了。”

      萧景禹隐约猜到阮清郁为何不要那把满是血气的宝剑,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就看这把剑的归属了。”

      萧景琰与林殊刚都与阮清郁斗过一番,都需要休息片刻才能开始下一场比试。

      阮清郁最乐意闲着看戏,便在二人调歇的时候,叫下人上了糕点与茶水,要不是觉得太过分,他甚至想搬来张榻躺着看。

      林殊见他这番模样,觉得这人实在荒诞,不禁开口:“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保家卫国,你这般姿态实在是浪费了一身好武艺。”

      消了火气,又捉弄了俩小孩,阮清郁心情颇好,便慢悠悠地说:“没人规定习武之人一定要上战场,刀尖舔血的日子多没意思,不如现在,花着别人的钱,吃着别人的东西,舒服。”

      “别人”萧景禹不由得侧目,心里猜测青年从前的经历。

      林殊惯来机敏,一听这话便想起阮清郁比试时狠辣的功夫,确像是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思及至此,他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比试的重头戏在林殊与萧景琰,二人过了百招,仍看不出个胜负。萧景禹偏头低声问:“你觉得谁会赢?”

      阮清郁道:“林殊,这小孩的招式更有变化,他从我这儿学到了东西,你且看着,等他找到机会,便立刻能分出胜负。”

      又过了百招,真如阮清郁所说,林殊寻到了萧景琰的破绽,有学有样,一招打掉了他的剑。

      “我赢了!”林殊带着笑,语气颇为得意,“宝剑归我!”

      得了宝剑,林殊还不满足,目光一直在萧景禹和阮清郁间打量,想说什么却似是不好意思。

      阮清郁一眼就看出这小子在想什么,他寻思着夏天要到了,有个武艺过得去的小孩来泄泄火气也不错,语气懒洋洋地说:“我在萧景禹这儿白吃白住也不合适,倒是可以与你们俩过过招抵个饭钱。”

      林殊与萧景琰对视一眼,喜不自胜。

      “只是一条规矩,巳时前不许来。”

      萧景禹见二人面带疑惑,便主动解释:“他一般巳时才起,睡得久了到午时也有可能。”很是不符合习武之人早起练武的习惯,是指放在阮清郁身上,又好像说得通。

      送走了林殊与萧景琰,阮清郁又说:“你若有什么难以料理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忙,无论是杀人越货还是阴谋算计。”

      见萧景禹想说什么,阮清郁又打了个手势,语气平淡:“我知道你脾气秉性,只是你坐在这个位子,难免遇到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倒不如让我来。放心,我也不是不择手段的人,只是有些事情,武功好、拳头硬,总归容易解决。”

      “你……”这段日子下来,萧景禹知道阮清郁不乐意与朝廷沾上任何关系,他这里常有朝臣来往,阮清郁一个都没见过,更别说他整日在金陵纵酒享乐了。

      “我总不能白吃白住。”阮清郁笑了笑,认真地说,“我视你为友,自然希望你好。你行事清正端方,在天下人心目中是好,却难免吃些暗亏。我不入朝堂,只是帮你的忙。我要说的说完了,回去歇着了。”

      阮清郁一手拿着要来的剑,一手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慢悠悠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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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君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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