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之恩当以身相报》小长

1、初遇

　　幽谷之中草木遍地，唯有中心一个小屋，屋门从中打开，一人从中踏出，沿着小道撑伞穿过雨幕径直走向一处，后蹲下身子检查躺在大雨中的伤者
　　沈无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见的便是如此场景，来人一身素衣，墨发如河流一般随着他蹲身的动作倾泻而下，指上虽有草木划过的痕迹却仍然修长如玉，正想开口求救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白双并不知眼前之人已然失去了意识，蹲身摸索着探查之时发现此人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虽然能救却并无兴趣，当即便要将眼前男子拖去后山桃林埋掉，却摸到了他的脉搏随即被他体内的金蚕蛊所吸引而改变方向，拖着他便向着木屋走去
　　深山幽谷，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男子单手抓着另一男子的脚，拖着向木屋前进，在偶尔出现的闪电映照下，被拖男子身上的伤触目惊心，血流一地，这场景，在多一人怕是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白双将沈无拖进木屋内，就直接仍在了地上，随时喂了颗药丸便不再管他，自顾自的去里层房间休息
　　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只余一片寂静……
　　清晨，木屋周边草木挺拔了身姿，迎着阳光，身上的露珠一层一层往下掉落，虫鸟鸣唱迎接新的一天，在这宁静又吵闹声中，白双起身收拾好之后去了外屋，昨夜那男子还被扔在原地不曾醒来，白双秀眉轻邹，从一旁的药柜里抓了些药材，煎好后摸索了下地上男子嘴的位置，随后直接将药灌了进去，绝大部分都沿着嘴角流了下去，白双却是不管如何，只一个劲的灌
　　沈无睁开眼就对上一双修长如玉的手端了碗药往他脸上到，他赶紧头一歪躲在了一旁
　　“醒了”听着动静的白双明白了这男子醒了过来，便直接开口询问“可会说话？”
　　沈无看着眼前之人一身素衣，面容如玉般冷清，一头墨发因蹲身而锤下来一缕，犹如天间明月，掉落凡间的嫡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双目无神，其中黯淡无光，直叫人心生遗憾，观房中布局，此人因是一位大夫“多谢大夫出手相救，在下必定想报……”
　　“伤在何处？”白双不欲与他废话，直接打断了沈无的话
　　看出白双心思的沈无轻笑声拉着白双的手一一摸过自己的伤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劳烦大夫了”
　　“你的伤我能治，你的命我也能救”白双虽邹眉却也没有抽回手，而是提出要求道“但我要你体内的金蚕蛊”
　　沈无一愣，这不是意外之喜么，能救伤治命还能除去存在他体内多年的蛊毒，想到这不由舒心一笑“当然可以，大夫救我性命，想要什么在下当尽力而为”
　　听到应答，白双也不想听后面的话，他直起身，去往木屋旁边的草药地，行动直接不见丝毫的滞涩之处，蹲身一处采了数根草药，捧来一药钵用药杵捣碎，又取来剪刀，摸索着剪沈无的衣服，将那药直接涂抹在伤口上，伤口上敷药，极其的刺激，沈无嘶了一声，白双不语，又抹了许多，这才剪了沈无衣服其他一角将伤口绑了起来
　　“你素来都是这样给人处理伤口的？”沈无看着自己破碎的衣衫无语道
　　“谷中无布”白双起身，抱上了自己的药钵，直行到溪边蹲身清洗着。
　　他虽眼盲，却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明显在这里已经生活了许久，他洗完了药钵直接进屋去了，完全没管还留在屋门口的人。
　　日头往上升，天气逐渐热了起来，虽在屋内，可到底太过靠近门边，日光直直从大门照射进来，沈无热得满脸汗水，口干舌燥“大夫可否给碗水喝”
　　“溪边自取”屋中正在捣药的白双回道
　　无奈沈无只能拖着伤体慢慢挪动着像屋内阴凉处去，伤口不断向外渗着鲜血，沾染了花香药香的味道，裹挟着不断弥漫进了木屋里层
　　不过萍水相逢，能救命已是大恩大德，在想指望只怕是自己贪心不足了
　　屋中摸着竹简上痕迹的人手指微微一顿，侧目向那血腥味弥漫的地方。只见那人撑着双手慢慢向着屋内蠕动，终是没忍住出来
　　“大夫可要去打水？”看白双那面无表情的脸，沈无笑着问道
　　“你伤口蹦了”白双垂眸，摸索着他的手臂，将其搭在自己的肩上道，“既要将金蚕蛊给我，就别让它损伤了。”
　　沈无借力起身，将重量微微压在白双身上“在下并非故意为之，只是若一直待在那处，在下怕是会被晒成死鱼干了”
　　“嗯”白双只是应了一声，毫无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沈无轻笑一声，任由他将自己扶进内屋里，好歹在竹榻上躺了下来。
　　白双向下摸索，在碰到他腰间的剑时手指微顿，错开时只将他的腿抬了上去道：“你这几日先在此处休息。说着便拿着水壶打水
　　当沈无喝了水后嗓子终于不再嘶哑，这才开口道“多谢大夫，只是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就如此称呼”白双说道
　　他撤开了手，转身拿了药钵，再次从沈无身上撕下了布条，将他的伤口重新扎好。
　　“大夫若再治几次，在下恐怕只能在这谷中赤．身裸．体行走了。”沈无看着又缺了一块的衣服道。
　　“我看不见。”白双在水盆之中洗了手，擦干后重新坐在了桌旁，摸索着竹简上的字。
　　他生的冷清，墨发只以一根竹节挽起，身上的素衣有缝补过的痕迹，已然洗的有些发白，明显长居谷中未曾出去过。
　　他一身素雅，这屋中陈设也多以木头竹节做成，床榻之上的布料同样呈素色，洗的微微泛白。
　　微风吹入屋中，带来些许的花香，清香宜人，着实安静。
　　“大夫在看什么？”沈无躺床上也毫无睡意，他显然已经习惯了眼盲，可见盲了许久
　　“医术”白双说道。
　　他答后便不再搭话，沈无看着他道:“眼盲也能看？”
　　“你话很多。”白竺说道。
　　沈无“……”
　　“在下没有嘲讽大夫的意思，只是好奇大夫是如何将字刻在竹简上的。”沈无说道。

　　“我自有我的法子。”白双再次拒绝交流。

　　“哦，可否说来听听？”沈无问道。

　　“不能。”白双说道。
　　沈无接连吃瘪却无甚闹意，反而唇角笑意深了些许，这脾气颇有些冷
　　他索性闭了嘴，不再多言，专心休息，日头到了正午时，白双合上了手中的竹简，将其放好后转身去了另外一旁的小屋，烧火切菜的声音响起，半晌后他端了碗进了屋子，清粥小菜，一只碗被放在了沈醇的旁边，另外一个则放在了桌上，他自己随意配着菜吃着。
　　“多谢。”沈无说道。
　　白双未答，态度中透着几分冷漠。
　　沈无静等着碗中的粥放凉了一些，这才微微起身送入了口中。
　　他吃好了后看着饭桌那处，白双仍在慢慢的吃着东西，即使只是寡淡无味的菜，他也吃出了一种极其认真的感觉出来。
　　待盘中饭菜吃净，他才缓缓起身，到了榻边微微摸索，这才看出一两分盲人的端倪出来。
　　沈无将碗递到了他的手边道：“多谢大夫。”
　　白双接过碗转身，并未接话。
　　幽谷之中养伤，对方的药开的极好沈无的伤也好的极快，只是行动言语之间对方都没有深交的感觉。
　　“我读过书，还算是识得不少字，你那医书我倒是可以读给你听。”沈无能坐起身时道。
　　“不必。”白双直接拒绝了，自顾自摸着竹简。
　　沈无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身上道：“那我将那些书帮你刻在竹简上如何？”
　　白双抬头，对向了他的地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有何求？”
　　“只不过是在谷中无事罢了，我这人生来爱好繁华，在此处无事做，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沈无靠在墙上道，“你若是不愿意，我不做便是。”
　　白双仔细听着，似乎在分辨他话语中的真假：“罢了，我这谷中也无甚有价值之物，你要刻便刻。”
　　他起身去取医书，片刻回来后，一本极厚的医书和一堆竹签放在了沈无的面前：“这些够你打发时间了。”
　　沈无瞧着那面无表情的人笑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人的心思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粹。
　　白双心里也是一喜，谷中许多医术都未刻在竹简上，许多医术他都无法反复复习，对自己的医术精进无益，他又不可表现出一点点的弱势，谷外的人心思都复杂无比，稍不小心便会葬身于谷外之人身上，如今他能主动提出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多谢。”沈无翻开了医书，拿起一枚竹签和刻刀，直接在其上雕刻着，木屑缓缓落下，一枚雕好时沈无直接将其串了上去，再刻下一枚。

　　竹简排列翻卷，书卷不过翻过了几页，竹简已经成了很大的一捆。
　　尾处扎好，沈无在其上刷上了桐油放在一旁等待着其晾干，然后再刻下一卷。
　　他刻字的速度极快，木屑纷纷落下

　　白双的手指本在竹简上轻轻摸索着，到后来却略有停顿，似乎在倾听着什么声音。
　　待到日暮黄昏，白双起身摸索着那一卷又一卷的竹简时，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情，他的手指摸索在竹简上，在摸到外面的刻字时道：“你武功不弱
　　若是寻常刻字，速度总是极慢的，若有内力，速度必有提升，可内力若是不丰，又哪里舍得如此用。
　　“尚可。”沈无笑道。
　　“我既救了你，便是你的救命恩人。”白双抱起了一捆竹简说道，“你若要报恩，便帮我将这一本刻完便是。”
　　沈无微挑眉头：“只有这一本，大夫的救命之恩未免太好报了。”

　　白双沉默了下：“你想再刻，竹简也不够了。”
　　“在下伤好可帮你劈竹子。”沈无笑道，“我素来不爱欠别人人情，左右无事，大夫尽管差遣。”
　　白双又沉默了下
　　“你愿做便做。”白双将竹简一一放好，记下了位置后从箱子中摸索着取出了一身衣服道，“你待在房中。”

　　“大夫去何处？”沈无问道。
　　“沐浴。”白双捧着衣服出了房门，朝着不远处的溪边走了过去。

　　夜色虽凉，可此时气温不低，即便冷水沐浴也不会如何。

　　沈无在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那身影隐没在了小溪树丛之后，被繁花和树叶遮挡住了，若隐若现，隐约可见一点细腻，沈无别过视线，眺望幽谷远处，此处清幽避世，是上等的隐居之地，沈无动了些心思，人手已被灭，金蚕蛊已除，在敌人眼里自己已然消失在了此世间，何不此后与这小大夫比邻而居，悠然度日？
　　此时正在沐浴的白双还在思索沈无何时才会出谷，那人总与自己搭话，着实有些烦躁，完全不知他所想之人正在预谋在旁边搭建小屋从此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