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日记》周眠也

4、第四章

　　2022年2月4日 天气阴

　　今天是进入倒计时的第三天，没失眠。

　　做了噩梦，睡了跟没睡一样，特别累，被吓醒的瞬间以为是梦中梦中梦。

　　今天是我做饭，做了最最最拿手的青椒炒肉和干锅花菜。吃饭的时候爷爷说今天总是胸闷气短的，我刚准备说吃完饭带他去医院检查，他就马上说没啥大事，已经去药店买了药了，要我别浪费钱。

　　拗不过这倔强老头，但我准备这几年无论如何得抓着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最迟7号。
　　由于昨晚的梦过于真实，我还是打算记录下来，引以为戒。

　　有清晰记忆开始是在一个又古又旧的寨子里，这里的人都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打开房间里灰暗的灯是靠拉扯一根尼龙绳。下一幕就是母亲被父亲用木椅子抡倒，椅子撞在墙上四分五裂，母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透过房门打开的小小缝隙看到父亲瞪着赤红的眼睛恨恨地踹了一脚晕倒的母亲，摔门离开。等了一段时间后，“我”小心地拉开房门，半抱半拖地将母亲带进了房间，搬上了床。

　　这个地方好像是没有任何医疗设备与工具的。

　　“我”熟练地打开一只漆黑的陶罐，从里面夹出一条比头发丝粗一圈，大概两个指节长，红到发黑的虫子，在母亲左手臂割出一道小小的口子，将小虫子放了进去。

　　小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我”细细打量着母亲的面庞，上面的淤青伤疤新旧叠加，像永远都好不了，像她生来带着的胎记，难看又可怜。

　　母亲很快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紧紧抱着“我”无声地哭泣。

　　“我”挣脱开她的怀抱，抓着她的肩膀，“我说过必须逃出去。你相信我，前几天我去找阿妥了，她会帮我们的。”母亲木木地点着头，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像突然成了一个任“我”操控的人形木偶。

　　当晚“我”就带着母亲去了阿妥告诉“我”的地点，等待着她说的那个“神秘的外乡人”出现将“我”和母亲带出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搂紧了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的母亲。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惊喜地转头，却看见父亲就站在离“我”不到三步的地方，眼睛却看都不看“我”，只顾死死盯着母亲。

　　父亲背后几百米的地方忽然亮了起来，是寨子里的人举着火把。平时里和善可亲的人们默不作声地固在那暖色的火光下，莫名像带着人皮面具的怪物。

　　“我”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房间。

　　意识到母亲不见了的时候，“我”一下子弹了起来，却发现母亲就坐在“我”旁边静静看着我。她的灵魂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说：“逃不出去的，在这里的人都逃不出去，也不想逃出去。”

　　“我”突然崩溃，“你别说了！是你根本就不想出去！凭什么我也要在这里耗一辈子！”
　　母亲不置一词，只是看着“我”。

　　“我”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冲去了阿妥家，几乎神经质地质问为什么要出卖我。

　　阿妥是“我”和关系最好的同龄人，也是寨子外出采买队中的一员。在知道“我”母亲的遭遇以及“我”想出寨子再也不回来的时候，还帮着“我”出谋划策，教我怎么帮助晕倒的母亲等等。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妥听到我的质问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了起来，“为什么？因为这个寨子里的人每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是对寨子的背叛！你生在这里就合该一辈子都待在这里，跟这里的祖祖辈辈一样生活！”

　　“我”正想反驳，却蓦地怎么都无法发生一点声音，然后疯狂张嘴胡乱地说话，却渐渐地就像忘记了声带怎么发声一样，无论怎么做都吐不出一个字节来。

　　刚对上阿妥带着笑意的眼睛，我就醒了过来，缓了一下才察觉只是梦而已。

　　下午约朋友去奶茶店喝奶茶，带着玩笑把这个离谱的梦绘声绘色地告诉了朋友。

　　朋友啧啧称奇，在好奇有什么方法会让人突然失声。我喝了一口奶茶，笑着说：“这只是梦而已，怎么会有人突......”

　　突然间“我”又发不出声音了，“我”惊恐地捂住嗓子，看向朋友想要求助。朋友笑眯眯地看着“我”，享受地喟叹一句，“看来也挺容易地呀。”

　　朋友的脸和阿妥的脸渐渐地重合。又重新体验了一次慢慢失去说话能力的感觉后，“我”依然被这种恐惧打得措手不及，捂着嗓子大声叫喊，不停咳嗽都没法发出一点点声音......

　　然后我再次醒来，张嘴就开始喊叫。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口腔喉咙太干燥了，前两声竟然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我倏地坐起来，清了下嗓子，开始喊自己的名字。

　　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珍惜自己能够进行表达的各种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