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养大的老鼠》雪舞沐祥

4、在劫

　　小四和小五自出山就分道扬镳，他扮作小五往目的地进发诳骗玉猫，小五则绕行北俱芦洲，待小四将猫骗回再赶过来，这原是小四谋划的计中计，不想小五这一绕道就绕了故事出来。
　　他在北俱芦洲停了停，便一路向南来，想着两洲相隔甚远，可劲的猛飞，不想飞了两日按下云头，不见大陆，唯见海上一片华光。也不知是个什么所在。近前来看乃是一座仙山，再往前来却被一人挡了，定睛细看竟是惠岸行者木叉，原来到了落伽山了。小五连忙见礼，道明因由，木叉便道：“菩萨算着你要来，特命我在此等候，有一言相告。”小五忙问何言，木叉又道：“菩萨叫我告诉你，此行去东土，灾劫不小，却也有法子躲避，只要第一个同你交谈的凡人不是女子，此噩便解，切记切记。”言罢与小五指明了方向，便即回山，小五就在云上望山顿首，起身后按着惠岸指引，往中华而来。
　　行到南赡部洲上空，见四哥正在云中瞌睡，心道：他们一个个都不放心我，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堪么？今番我既得菩萨指引，只要小心谨慎，便能脱却灾劫，何不趁此机会，自去做些功业出来，也好叫他们刮目相看，省得整日拿我当成孩童看护。
　　主意已定，也不叫醒小四，悄然下界去了。行进间，被一座高峰吸引，峰高千仞，状如玉柱，直插霄汉。不想凡间还有这等奇山，有山就有谷，莺儿说凡世也有黄莺，待俺下去看看。当下按下云头，顺着万丈悬崖缓缓下落。落了三成高，被一人啊啊叫着超了过去，咦？这是哪家的神仙，这么匆忙，定有急事，小五好奇心起，跟着急落要看个究竟。待赶上时才发现，那人竟是头朝下飞的，小五觉得有趣，便也倒转了身子，这才看出，那竟是个姿容俏丽的女仙。
　　“何事叫你飞得这么急呀。”小五忍不住问道。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是在飞，我分明是往下掉嘛!”
　　“掉？你停不下么？”
　　“废话，你能停得下么？”
　　“我能呀，你看。”小五说着骤然定在空中，那人却依旧呼啸而下，她看小五当真停得住，喜不自胜，大喊一声：“救命啊啊啊啊!”
　　小五一愣，这么说，她不是神仙了，难道是凡人？那我不是解不了灾劫了。他愣在空中，底下那位可没停，眼见就要落地摔成齑粉，小五才回过神来，忙飞身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脚，小五本就不清楚凡人的关节能耐受多大的牵引力，再加上离地很近，也没多少距离可供缓冲，这一把，直接把那女子的踝关节扯脱臼了。那位痛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还纳闷儿呢。“你为何伤心？”话说他还真没见过别人掉眼泪，只听到过有流泪一说，问玉猫得知人若伤心便会流泪，便以为这女子是伤心了。
　　那女子坐在谷底石上，抹了一把眼泪，“谁伤心了，我是疼……”话未说完，却突然顿住，因为看清了小五。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小五看，看他眉目如画，看他肤若凝脂，看他唇似涂朱，看他发瀑墨染。一袭肥大的白色罗汉袍，让他那冰肌鹤骨半隐半现，精赤着一双玉足，如松屹立在崖前壁下，更显他超凡脱俗，佳色天成。谷底幽风袭来，发丝飘飘，袍带轻摆，配上他唇边一抹淡雅微笑，说不出的风神隽秀，道不尽的仙姿绰约。
　　“你……你是神仙么？”
　　“不是，我只是个修行的。你是人么？”
　　“……”
　　“我是问，你是凡人么，嗯，就是人父人母生养的那种。”
　　“……”
　　神仙的问话都是这么非同凡响的么？“额，应该是。不过我记不得爹娘的样子，从小我就被他们卖了，打记事起，就跟着人牙子到处跑，后来他把我卖给了我家主人。”
　　“看来，你定是凡人了。” 她的话小五多数听不明白，不过至少听出她是人生的来了，叹了一口气，原想此劫易破的，谁知还没落地就跟凡间女子说了话，想是在劫难逃，唉，只能求佛祖保佑了。
　　“你是失足掉下来的么？”
　　那女子摇了摇头，“我是被人推下来的。”
　　“推你的人不知道你不会飞么？”
　　“……”
　　那女子总算不是第一次被小五雷，只是顿了顿，便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她知道我不会飞才推我下来的，因为她想要我的命。”
　　“什么？”小五惊异非常，“你是说，有人要害你性命？”
　　女子点点头。
　　“可为什么呢？难道他不知道，做一世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么？”
　　“许是我碍了她的眼吧。我家主母好妒，是以主人虽家财万贯，却连一个妾室也无。那日主人多看了我两眼，又夸了我一句，便招来她的百般苛责。这也便罢了，不想那天主人离家出去采买货物，我在主母院外拾了个香包，见绣的精巧，以为是主母的，便送了进去，谁知二爷在房内……唉，也是我莽撞，合该有此劫。今天跟着主母上山进香，到了山顶，因见崖上一枝花儿生的好，主母便叫我去摘，见我害怕，就吩咐水大娘扯了我的腰带，我哪里知道她存了什么样的心呢，以为没事，便大着胆子探身去摘，谁知被水大娘一把推了下来，要不是遇见你，我这回连凡人也做不成了。”
　　“为何二爷在房内你就要遭劫呢？”
　　“……”
　　小五眨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等着女子解释，果然是求知欲旺盛啊。
　　女子咽了口吐沫，“那个，嗯，是这样，主人不喜欢二爷在主母房里，可主母喜欢，被我看到她偷偷让二爷进房，怕我告诉主人。你，能明白么？”
　　小五蹙起了眉，心道，这南赡部洲果然是多贪多杀，等闲便取人性命。若非我来到此间，岂非又多造了一个杀业。以前我在灵山只识仙境清悠，哪知人间疾苦，竟偏安千年，今番，既然知晓，管他什么灾劫，再不能置若罔闻了。伸手拉那女子“走，我送你去找你主人，偏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