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山羊放星星

9、第九章 雪花

　　谢言躺在酒店的床上，想着刚才。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被这个许一一捏着鼻子走，他发觉许一一对他有敌意后他也开始保持距离，但是今天再次遇见，她好像还是会牵动他的情绪，这不是个好事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许一一好像十分讨厌他的样子。对肖晨是冷淡，但是对他，是很明显的讨厌。

　　想不出原因，索性不去想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已经过了饭点了。他问了问旁边睡觉的肖晨，出不出去吃饭，肖晨困得要死，让谢言给他带个饭，他起不来。

　　谢言收拾好出了酒店，就近找了个饭店对付了一口。吃完感觉身体都暖起来了。

　　雪还在下。这场雪应该算是K市的初雪，现在地面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了。

　　谢言想四处走走消消食。附近有个围着湖的公园。谢言裹紧羽绒服准备走着去，听着脚下踩出积雪发出的咯吱声，他会感觉很心静。

　　他很喜欢雪。雪会吸收声音，雪后的世界安静纯洁，好像可以覆盖一切污秽与肮脏。

　　谢言家境很好，但是父亲有些不着调，他小时候就见过母亲与父亲吵架，还动手了，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父亲有钱，但是喜欢在外面偷腥，母亲在他小时还整日以泪洗面，但是后来也渐渐麻木了，说到底就是不肯离婚。

　　现在一家人是各过各的。

　　谢言一年中最讨厌过年的时候，因为齐聚会让气氛更加尴尬。明明是一年中最团圆阖家高兴的时刻，但一个桌子上坐的，全是说违心话的人。看着父母表面上的和睦关心，谢言却只觉得恶心。

　　他无比盼望下雪天的时候，他喜欢雪天散步去网吧，然后打一天的电子游戏。

　　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因为下雪，人还是挺多的。但是大多是老头老太太在锻炼，或者是父母牵着小孩，也是十分热闹的。

　　顺着栅栏走到了湖边，湖水已经结冰了。但是景色也是很好看的，虽然没有雾凇，但是周边的树上还是挂满了雪，也是一幅白花花的景色。

　　前面很热闹，好像是一群老阿姨在讲话，隐隐约约听到

　　“啊，这个姿势好看！”

　　“啊不错不错。”之类的话。

　　谢言往前走，看到的就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架起来的相机，然后雪地里，许一一穿着单薄的蹲在那里，摆着各种奇怪的姿势。大妈围在附近叽叽喳喳的讨论。

　　许一一没有注意到谢言，她的注意力都在手上的手机上，上面可以实时控制相机拍摄。

　　她赚钱买到相机后因为考试就一直闲置了，现在放假，又是初雪，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拍照的好机会。趁附近有个公园，她回到酒店叫了个外卖，就收拾收拾来了公园，趁雪没停打算拍组照片。

　　但是水平有限，刚拿到相机，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经验。反而拍了半天冻得要死，也没挑出几张好看的。看来还是需要专业人士指导啊。

　　许一一有些沮丧，而且这么多大妈大爷围在她身边指指点点，她感到社死。

　　本来就找不到拍照的感觉，现在更加紧张。

　　谢言躲在人群后观察着她。他看出来许一一很紧张，也很局促。

　　她把头发散了下来，穿了一身日式的学妹风，白衬衫，小短裙，小皮鞋，长筒袜，湖蓝色的学院风外套。

　　品味不错，这一身的学院风配上雪景会很好看，但是也会很冷。

　　许一一现在冻得鼻头通红，腿都要打哆嗦了，但还是不太会拍，试着摆了很多姿势，但是出片却不好看。

　　看来自己确实不是专业的，还是要多多学习。她打算收起器材回去了。

　　看她准备收三角架，看起来要回去的架势。

　　谢言挤到人前：“我来吧。”许一一抬头，怎么哪里都有他？

　　谢言又开口：“可以吗？”

　　询问的语气，意思是可以拒绝，给足了空间，尊重女生的意见。如果是肖晨在这里，多半不等许一一拒绝可能就自顾自的开始上手了。

　　许一一穿着单薄的盯着谢言，半晌没说话，然后开口：“学长会拍照？”

　　“怎么？不太信？”

　　“确实不太信，不过不好意思学长，我已经打算回去了。”许一一拒绝了。

　　谢言思考了一下，“你穿这么好看，还化了妆洗了头，不拍点好看的照片不是浪费了精心准备？”看到许一一在停顿，又赶紧开口，“虽然我是个半吊子，也不是专业的人，但是好歹你来都来了，我指导指导你，你也不至于社死。”

　　许一一思考着，谢言怕她拒绝：“你都冻半天了。”

　　许一一确实很冷。她抬头，“好啊，谢谢学长，不麻烦学长就好。”语气很客气，谢言听起来却感觉不太舒服。

　　许一一果然还是很讨厌他。

　　谢言把收起来的三脚架又摆好，然后调了焦距，又重新调整了光圈，看了看杂乱的背景，又把三脚架挪了个位置。在许一一个小白眼里，看起来还算专业的样子。

　　许一一看着谢言拿起镜头，感觉有点别扭，于是摆着头让自己注意别处。

　　谢言看出了许一一的紧张不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好，然后指导许一一摆姿势。

　　有了人指导，于是许一一没有那么不安了，很快适应了镜头。

　　都说镜头会吃妆吃人，许一一自己摸索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她自己捣鼓的时候总是感觉镜头里的自己很胖，脸也大。但现在谢言的镜头里，他避开了许一一的缺陷，尽量到寻找最佳角度，展现镜头里许一一的美。

　　许一一正脸在镜头里确实容易放大缺点，显得有点不协调，但是侧脸十分好看，大概是金牛女的优势？额头饱满，鼻梁高，嘟嘟的樱桃嘴构成了十分协调好看的侧脸，在雪花下是一张完美的光影构图。

　　谢言指导许一一换姿势。

　　镜头里是一个日系少女在雪中嬉戏漫步，漫天白雪，雪中的少女充满了生机与活力，镜头里，许一一少女曼妙的身影在雪地里追逐嬉笑。

　　谢言放下镜头，看着相机里的上一张照片。

　　是一张特写，许一一双手捧着雪花蹲在雪地里，冲着镜头笑脸盈盈，此时刚好有一瓣雪花飘落在了她的睫毛上，还没有凝固，卡在睫毛上，甚至可以数清六片雪瓣。

　　谢言看着照片，小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