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沟渠》Lo晴雨ve

2、第二章

　　天悦四百六十年十二月
　　说来或许巧合吧，我和姐姐的生辰都在这同一天。前几日我才扫过了雪，院子里十分的干净，墙外熙熙攘攘的，我知道是宫里在筹备姐姐的生日。妖皇大公主的生日，自然是要全妖界共同庆祝的，我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我不敢出去。
　　外面都是大妖，哪怕宫中最低微的侍女，那也是放在外面能占一山的妖，我只是一只半妖，出去只有死无全尸的可能。妖界一直都有规矩，未成年的妖生辰时要放灯，据说跟人间的孔明灯很像，飘飘然然地就会升空。
　　院子里有一颗很高的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它很高，根系也很粗，或许是在妖界的特性，这树常年青，即便是下雪，也是如此。我借着粗糙的树皮，缓缓的爬上那树，由着是下了雪，树皮湿淋淋的，弄在手心上总是有几分痒。
　　爬到那个树腰我常去的树枝上，我双腿垂落，两手拄着树干，努力向着外面看。墙外恰好有穿着红服领边，腰带为黑的宫人，他们似乎是拿着今晚要放的灯去了姐姐的宫殿。排成了一竖行，活生生像极了那蚂蚁排成了队。
　　“孟琴芊！”我又听见了母亲的爆吼，我下的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还好我早有了经验，提前护住了头部和颈部，落地后身上疼极了，可我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拍身上的灰，或许是起来急了，眼前总是有些发黑。我连忙跑到母亲的房子里，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美貌，半倚坐在床，头发披散着，眼睛早就没了神韵，甚至看起来隔了一层薄雾。。。。我知道她早就已经看的不清楚了，看着这个几乎已经是皮包骨的女人，我不知道是该庆幸她终于要走到了尽头，我再也不用受苦了；还是该难过这个世上可能再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了。
　　我跑过去，低着头问：“怎么了，母亲。。。。是不是饿了。。。。今日大公主生辰，这时候宫里都是妖，出不去的。。。。”她看着我，或许是为了泄愤，抓起来我的头发，摁着我的头一下下砸在了床沿上，喊着：“你怎么还不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知道她恨极了我，毕竟想想也知道妖和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处呢？魂力会被吸收，精气会被拿走，挺到现在已经是她最大的造化了，闲暇时我也曾偷看过书籍。和妖一起苟且，莫说是人，即便的仙界的大能下凡渡劫，都无法劫后回返仙位，再者像我这类半妖，死后只有魂飞魄散，消散天地一种下场，对于半妖来说从未有转世一说。毕竟人不是人，妖不是妖，死了也不会进入任何一道。
　　我只能感觉到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淌着，甚至我的一只眼睛也已经睁不开了，母亲打累了，重新躺会了床上。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突然觉得有一只手很轻柔的抚着我的伤，我微微抬头看见她眼睛有些发红，似乎已经泄了力气。我听她吐出了一声“对不起”。。。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母亲对我的纠结，或许她也曾期待过我，我说不出是爱她还是恨她。
　　转头，我跑了出去，宫里的妖已经开始集中在大殿了，那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我看了看那个方向，终究是跑向了另一个方向，从侧门绕过有几座山，虽然路远，却能恰巧到后山去，从那个角度能看见大殿正场和漫天的灯，我半刻也不敢停，跑到山顶才微微敢放松，大口喘着气等着那放灯祈福的时候。。。。。
　　不过也就半个时辰，我听到了祈福时的击鼓，黑夜中，只有大殿显得是那么明亮，月亮或许是应景倒也显得十分圆，一盏盏的灯升空，漫天都被这柔黄色照亮，真漂亮啊，星辰都不及这万分之一。
　　我低着头闭眼悄悄许着我自己的小愿望——我希望能像姐姐一样有漂亮的衣服，有所有人的宠爱。这个愿望是我每次都会许的，但是也许就像练习功法一样，想要实现总需要一点点积累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