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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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泼冷水的欧洋，姜先生张开双手，示意他看向背后狂欢的其他伙伴：“你看看他们！看看这些钱！要是没有我的决定，你连在这里骂我的权力都没有！”
抓狂的姜先生，突然蹲下抓起钱，一把扔在欧洋的脸上：“你是不是嫌自己分的钱少，想出去单干？可以啊？少了你也无所谓！但是你别想着要能和我一样发财，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的！欧洋，不要发疯了，跟着我，才有这么多钱，将来还能有更多的钱，大家都在跟着我，你怎么就不能跟着我！以前，我们说好了一起发大财，我们要做人上人！你忘了吗？”
不，我没忘，欧洋的心里如是想。
他也知道，他们做的这份工作，是会被人憎恶的，是坑蒙拐骗，可是他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赚钱。
当初为什么离开老家？就是为了赚钱，种地能赚多少钱？姜老九说要赚大钱，还说动了他，说两人要一起发财，让家里过好日子。
他们种地，根本没有多少钱赚，村子里的一切都是村长说了算，自他出生以后到最近几年，爹娘的脸总是一脸难受。
记忆里，每当农忙季节，他们辛辛苦苦跑一天，可村长一句话，他们就只能按照最低价收，村子了很多人都是这样，食堂和村支部里头，几乎都是和村长有关系的人。
你要说他任人唯亲吧，他们的确是比不了村长家的孩子，上得起学的，也只有在公家部门里的孩子。
从一开始，人生就是不公平的。
这是姜老九说的，他总是用愤恨的目光看那些和他们一样大的孩子，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却因为父母的家境条件不同，而天差地别。
那些人永远不用担心吃不饱，也不必和其他兄弟姐妹分享衣服，他们可以上学，自己家的妹妹却必须得为了自己放弃上学，明明妹妹的学习比自己好得多，后来自己也放弃上学，为了帮助家里生计。
可是只是种地，能赚多少？父亲生病，没钱养活，母亲也生病了，他是长子，妹妹还没长大，总得想个办法。
所以，他们离开了家乡，大城市正如他们的幻想，不，甚至更厉害。
可是即使大城市里，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赚大钱，他们无法找到工作，别说是找工作了，里面的人自己都面临下岗，哪有多出来的岗位让他们做？
就算想要摆地摊卖餐食，可他们没有钱，怎么买得起必须的推车？
欧洋在这个过程里，找了卖废品的工作，没有工地的苦力，他就去卖废品，但姜老九不想做。
“我是要成为人上人的！”
他强烈的渴求权利，不肯做这些工作。
在那段时间，欧洋真的是非常辛苦，即使对方什么也不肯干，他也还是有自己的饭就有姜老九的一口饭。
是姜老九把他带出了村子，没有他，自己就不会有勇气，甚至能够来到这么大的城市里。
这样的日子，在某天，姜老九带着钱回来被打破了。
欧洋至今都记得，自己走上那条路的那天。
“看！这是钱，我们有钱了！”
欧洋很吃惊，因为姜老九不光是带回了钱，还是很多钱，这让他很不安，而这份不安是对的。
“你这笔钱哪里来的？老九，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啊。”
姜老九那时候的表情，就像是一道鸿沟，立在了两人中间：“欧洋，你忘了吗？你忘了你的娘在等着钱救命了？”
欧洋就没声了，他是很努力的捡废品了，但哪有那么多废品捡来卖？和别人收购废品，他也不懂怎么样定价才能够赚钱，连跟这里的人们说话都不太敢，跟老九骂过的话一样，是个白长了个身体的胆小鬼。
然而，姜老九的坑蒙拐骗，是有限度的，很快就被公安找上门。
钱倒是已经提前给老家打过去，而且姜老九教他：“什么都不要说，你也不想让你娘和妹妹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吧！”
明明没有陪着姜老九一起去骗，但自己是用了姜老九的钱，所以自己也是共犯，抱着如此的想法，欧洋沉默不语。
他们两人没有还钱，坐牢了几个月就出来，接着姜老九还是不改，继续一条路走到黑：“欧洋，我们是不会输的，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改头换面，你妹妹也能够上更好的学校，听着，一切都是从这里起步，很简单的事情！”
可欧洋还是不想做，姜老九也不勉强，只是告诉他，钱的好处而已。
就这样混了几年，又是一个突然的某天，姜老九带着像是见识到什么的表情，那是他们来到这里第一天时才出现过的表情，又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愚蠢的表情：“欧洋，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发财的方法，哈哈哈哈！放心吧，我们这一次能行的！”
稀里糊涂的，就和姜老九来到了如今的城市。
摇身一变成为神父的姜老九，一天天的变化，正如他所说，钱来的很容易，而且在各种方面，恐怕都很难干涉。
可是，欧洋的心里，始终是不安的，姜老九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家里也已经不需要钱了，不如说家里现在也很担心他，觉得他做了什么危险的行当。
某种意义来说是没错，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姜老九越来越讲究衣服穿着，原本就很擅长的嘴皮子，变得更加厉害，而且，他的心，也变得非常大。
当初说过的话，不是假的啊——
欧洋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盯着眼前的男人，才发现，对方早已变得陌生，只是自己一直以来，不肯去面对这个事实。
“老九，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说实话，我很感谢你，把我带出了村子，如果不是你，我娘大概早就死了，妹妹也没办法继续上学。”
家里给他的消息，是钱都用上了，妹妹能够去上学校，她那么聪明，自己一定要让她读出来。
“没有我，你也能做得很好的，我什么也做不到，出来这么久，我想回家去看看，当初的目标都已经做到了，老九，我真的很感谢你，所以，不能再拖累你啦。”
用轻松的语气，欧洋的心里，想着的也是家人，他真的很久没回去看过家人了，自己犯罪，一切都是为了让家人能够过得更好，既然已经做到，就没必要继续。
姜先生盯着对方，慢慢的，勾起了往常对待信徒的微笑：“看来你是不打算改变心意了，没办法，我们出来这么些年，你应该是很担心家里吧？那就回去看看吧，顺便帮我看一眼家里，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离开，我真的很需要你，欧洋，这些钱，是你的就收下吧，虽然你说家里不需要，可是万一呢？钱多了，不是坏事，能做到的事情远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拍拍欧洋的肩膀，姜先生示意其他人给欧洋装一袋子钱：“不要说你不要，这是你的份，带回去，给村子里的所有人看看，让他们知道你不是过去的那个欧洋！”
无法拒绝，欧洋只好收下，又听见老九补充：“既然有钱，就考虑下搬去镇子上吧，到这里来也可以，只有这里，才能让我们过上最好的生活，你妹妹也能上这里的好学校，考虑一下，跟家人商量以后，再来找我吧。”
等欧洋走出屋子，那些刚才还一脸乖顺的手下们，全都变了脸，为首的男人询问：“真的要放他走吗？他知道太多事情，还有那些钱——”
“我是少了你们的份吗！”
姜先生瞬间变脸，凶恶的怒吼，他们就都低下了头。
“放心吧，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就算说了，又有几个人信？我们的信徒里，可是有很多人的，我让他回去，是想让他从村子里带来一些好用的人，说到底，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你也不必担心，欧洋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交给你了。”
鞭子之后就来一颗糖，果然对方就压抑着喜意应下了。
真是无趣啊，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方才的喜悦，一下子就没了，他看着对方走出的门，自言自语：“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欧洋并不晓得他们之间的争执，拿着这一袋子钱，收拾行李，很快就买了一张火车票回家。
回到老家，需要很长的路程，但在欧洋看来，都不算什么。
穿着不同往日的衣服，一进村子，就有人注意到他，眯起眼睛打量了好几下：“哎！这不是欧洋吗？”
那不是该有的惊讶语气，更像是不知所措，以及担忧。
男人并未察觉对方语气的问题：“噢，我回来了，我娘应该在下地吧？”
说着就要去家里，被拦了下来：“哎等等，等等，别那么急嘛，欧洋，看你这个样子，外头是赚到钱了吗？”
“嗯，赚了一些。”
就算是老实人，也晓得不能真的全说出来。
听见欧洋是有赚钱，那人的脸色又变了几分。
“不错啊，当年我们还说你别出去混成了乞丐，想不到啊。”
乞丐吗。。。也不是没当过，只是自己身材太高大，根本就不合适，而且，欧洋自己内心，也不希望出来就是当乞丐乞讨而已。
“不说了，我要去找娘和妹妹。”
眼见着这人拉扯，欧洋的心底，突然涌上了预感，想要甩开。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