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慎行》惜哉

2、第二章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的时候，第二辆车向陵江码头驶来。坐在后座的中年模样的男人，就是徐志。
　　他长着一双鹰眼，脸上肌肉因常年醉酒而松弛，面色有些阴沉，在这个贩毒集团里坐拥第三把交椅。
　　他本来不应该亲自来，但半个小时前，他的义子徐行给他打电话运来的那批货有问题，这可是一个大单子，那边七爷还急着要，这要是办砸了，怕是七爷把他的脑袋削下来。
　　陵江码头上水汽丰沛，升起了雾气，岸堤在大雾中若现若隐。
　　四周开阔，除了一个废弃仓库，能够藏人，其他地方，纵使在黑夜中也一览无余。
　　作为老牌毒枭，徐志过来的时候，还未下车便仔细打量了仓库的位置，便给徐行打了个电话： “阿行，过来，我在岸堤等你。”
　　“好。”有些意料之外，但徐行并无慌张，向埋伏在仓库里的警察挥挥手，向仓库外走去。
　　徐行走过来的时候，发现汽车开在岸堤后面，徐志站在汽车前面。
　　一人围着汽车巡视。
　　车里还坐着一个司机。
　　一有动静，徐志就能很快驾车而逃。
　　“怎么回事。”徐志对向他走来的徐行问道。
　　“刚才兴哥给我打电话，说接到消息，那批货半路被条子截了。”
　　“娘老子的，净给我惹事，这么重要的一批货，给我弄丢了。”徐志怒气冲冲，烦躁的掏出一根烟，还没点火就扔了。
　　徐行不动声色的向徐志靠近。
　　就在这时徐志接了个电话，他看着徐志脸色由愤怒转向惊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插在口袋里的手蓄势待发。
　　“阿行，我听说阿兴今晚就在这里被条子按了。”一只枪口抵上徐行的额头。车边巡视的人飞快的从徐行的口袋里掏出枪。
　　徐志阴沉的脸上带着冷战，眼里尽是警视。
　　“我不知道这事，义父你不相信我。”徐行脸色不变。
　　“我应该是要相信你，我的好儿子，我们毕竟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但现在这局面怎么解释，你握着枪，嗯？想要我的命。”
　　徐行冷眼一瞥，一只手飞快从袖子里滑出刀片，腿向前一踢，向后猛力一退，手向前伸，电光火石间，冰冷的刀片就贴着徐志的脖颈。一手抵着徐志的脖颈，一手摁着他，然后从徐志手里慢慢拿过枪，刀片一收，枪口抵着徐志的太阳穴。
　　“别动——让他们往后退，枪放到地上。”
　　徐志涨红着脸，眼睛划过一丝阴狠：“徐行，我可是你义父，你敢杀我？。”
　　“你心里清楚我敢不敢，你别当我能忘了哪时候的事。”他淡淡的说。
　　“徐行！”
　　“我不是徐行！”他突然说到，但语调平静而深沉，脸不发红，目光也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徐行早就死了！被你掐死的，你不记得了吗？”
　　“啊——别说了”徐志痛苦的叫喊起来，拼命挣扎。
　　徐行没有停顿，语速也没有改变。
　　“二十多年前，你喝醉了酒，亲手掐死了你的儿子，你领养了我，叫我徐行，我不答应，你就将烧红的铁丝捅进我的嘴里。我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徐行，你的儿子被你杀死了”
　　徐志已然进入疯癫，但冰冷的枪口让他不得不忍住现在对徐行的杀意。
　　徐行手指握着扳机胁迫他让那两个人将枪放到地上。
　　徐志气急败坏的吼：“往后退，把枪放下。”
　　那两个人犹豫着，慢慢向后退。
　　“退到仓库门口。”徐行说。
　　等到两人退到门口，他一只手用力的拽着徐志，举枪向上打了一枪，然后将枪口返回徐志脑袋。
　　仓库里的警察迅速冲出来，制服了那两人。
　　两个警察过来从徐行手里接过徐志。
　　徐志趁着徐行转身，脑袋往一个警察的手腕上撞，枪掉落到地上，两只手同时抢，徐志那双手先捡起来，毫不犹豫的开枪，将徐行踢向河，徐行使出最后的力气，抽出刀片，划了徐志的脖颈。
　　他跌落进河里，最后一眼，是徐志溅出的血。
　　他在水里越沉越深，胸口中枪的地方有种麻胀的感觉，但竟不感觉疼痛，只觉浑身无力，眼前一片黑暗，他的意识渐沉。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笑声，同时一双渗满阳光的琥珀色眼眸从他尘封多年的记忆里涌出，他的心口在这时痉挛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