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慎行》惜哉

11、第十一章

　　陆慎在徐则这里住了三天，第三天，陆鸣接了陆慎办了领养手续，顺便上了户口。
　　陆鸣来接陆慎那天，徐则是含着泪送走的。陆鸣还特意问了问徐则是不是舍不得，可以在住几天。
　　徐则立刻挥了挥手，客客气气但颇为迅速的将这爷俩送出了门。
　　然后点了支烟，谨慎的向四周望了望，松了口气，一只脚翘到凳子上，玩着手机吞云吐雾起来。
　　这三天憋死他了，徐则作为一个老烟枪，三天一根烟都没抽。他一拿烟，陆慎就站在他面前，也不说话，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的他把烟收起来为止，才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到一边玩去。
　　他心软啊，实在狠不下心看着陆慎那双卡姿兰大眼睛抽。
　　有一次被逼无奈，半夜爬起来，偷偷跑到阳台，刚点着，一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陆慎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面前，幽幽的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却泛着水光。
　　徐则狠狠心，将烟递到嘴边，又看了他一眼，眼里雾气更甚，他咬咬牙，把烟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他觉得心疼头也疼。
　　陆慎却笑了，第一次见陆慎笑，很稀奇，白白净净的脸上玉石一般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角上扬，如春风拂面，温柔至极。
　　徐则快被笑容晃瞎了眼，突然觉得其实不抽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陆慎拿出一颗糖，递到徐则手里：“想抽烟的话，可以吃一颗糖。”
　　徐则拿着糖，嘟囔：“小孩子吃的。”却乖乖含到嘴里。
　　陆慎跟着陆鸣回了家，一进屋，感觉满屋零食的味道，屋里不算整洁，桌子上放着碎屑，一个女人躺倒沙发上边吃边哈哈大笑的看电视，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们两个。
　　陆慎瞄了一眼那个女人，衣着邋遢，还有些肥胖，已经不年轻的脸上有些细微的皱纹，嘴唇很薄，使得面部有点尖锐，但确实并没有想的那么尖酸刻薄的样子。
　　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让她同意收养自己的。
　　陆鸣没有看她，脸色平静的将陆慎带去他的房间。
　　陆鸣房间就很整洁，简单。
　　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把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书，有教材，参考书还有些外国小说。角落放着一个大箱子，墙上挂着一张地图，可见窗台上玻璃破了，用白纸重新贴着。窗台上放着一盆小花，角落里放着盆和水壶。
　　空气里没有异样的味道，只有跟陆鸣身上一样的味道，阳光的味道。仅仅是味道，就与外面隔绝。
　　这真像一个单身汉的房间，而不像一个有家室男人居住的地方。
　　陆鸣拿出来一个袋子，一翻，一堆未拆封的洗漱用品，陆慎眼神往桌子上一瞥，与陆鸣用的一样，他就莫名有些心满意足了。
　　“洗漱吧，今天要早点睡，阿慎。”陆鸣推着他来到洗漱间，一样的口杯摆在一起，陆鸣想了想，拿了根笔，龙飞风舞的在两个杯子上分别写下了“陆慎，陆鸣”的字样。
　　“这样就不会弄混了。”陆鸣笑着，露出几颗大牙，下巴处有一个坑。
　　关灯后，陆鸣和陆慎躺在一起，陆鸣以为自己可能会不习惯，但没想到却觉得很适应。陆慎凉凉的，身子小小的，但很软，手臂不经意碰到他的时候，他连着心里都软下去一片。
　　他觉得孩子有些拘谨，一直往床边挪动，床本来都不大，他怕陆慎要掉下去，一把直接拢到怀里。
　　“睡吧，阿慎。”他轻声说，他又找到了家的感觉，怀里小小的沉默的孩子是他的儿子，尽管他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但下午看着他的名字上了他的户口本上，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一根线与他身上同样位置的一根线连在一起。他有种感觉，他们将相依为命，共同走过以后的日子。
　　陆慎的头抵着陆鸣的胸膛，听着陆鸣沉稳有力的心跳，陆鸣身上的热量传递给了自己，他的手臂不由勾着陆鸣的手臂，一种踏实平稳的感觉充盈他的心口。
　　陆鸣很快进入了梦想，轻轻的鼾声在陆慎头顶。
　　“晚安，老师。”他轻轻的说，挣扎片刻，他改了口：“晚安……爸爸。”陆慎的眼里，一半喜悦，一半无奈，叹了口气，慢慢的合上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