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爱上你的假面》零落成泥

15、逃亡进行时

　　身后的喧闹声时强时弱，奇怪的是却仍旧在远处徘徊，迟迟不见逼近。

　　“骆，我们快走。”
　　僵立着不敢动的我被罗密欧轻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跟着他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但是真的太奇怪了，那些人为什么不来追我们呢？

　　然而走出大门的刹那，我就明白了那些人不来追赶我们以及大门为什么会是虚掩着的原因。
　　——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

　　今晚的月亮没有将她的光华广照大地，而是躲在厚薄不一的云层之后，偷偷地窥探着人间的一切隐秘。因为这，大地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黑，几步开外就无法看清。但由于房子开着的门透出的微光，我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地上躺着的数具人体。
　　而就在我的脚边不远，一个男子呈大字型地仰面躺着，睁着惊恐的双目，胸口处一个可怕的大洞，汩汩而出的血液仿佛是不要钱的自来水，浸湿了他的黑西装。
　　——这一地的，竟全是尸体！

　　我吓得倒退一大步，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哆嗦着双腿，怎么都站不起来。
　　死……死人！
　　惊恐地瞪着地上的男子，我捂着嘴巴，死命捂住即将出口的尖叫声。

　　“骆？”罗密欧大概是感觉到我松开了他的手，疑惑地回头望来。
　　我抖着手，指着那具尸体，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会有死人？

　　罗密欧稍一错愕，随即握住了我颤抖的手，一使劲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别怕，骆。不过是具尸体。”
　　不过……是具尸体？
　　我好像不认识罗密欧一般瞪着他，不敢相信温柔的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是被打出毛病了吧？

　　然而罗密欧没有注意到我惊诧的眼神，他环视一周，突然扯起了嘴角，语调微微上扬：“看来，是仇家找上门了。趁着他们黑吃黑，我们快走吧。”后一句话罗密欧是对着我说的，脸上一片隐隐有一种兴奋。
　　“……好。”我积攒起慢慢恢复的体力，重新搭上罗密欧伸过来的手。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小心地避开满地的血迹，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跟着罗密欧向前走去。
　　然后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间回头望去，却看到二楼角落的一个房间里临窗站着一个黑影，似乎是望着我们这个方向。
　　那是？我先是一惊，而后又很快放松下来。我们现在已经在暗处，就算有人从上面看下来，也不一定能看到我们。更何况，里面正打成一片吧？那么又怎么可能有人那么自在地往窗外看呢？

　　我不再盯着那边，既然没有人来追我们，就算真有人看，那就看去吧。
　　路过载着我们来的车子的时候，罗密欧忽然停下脚步，顺带拉住了我。
　　“等一下，我们这样走太慢了。”

　　“啊？”我疑惑地看着罗密欧。他却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把宝宝塞到我怀里。
　　我要庆幸的是，大约是真的哭累了，宝宝在我们的逃跑途中一直都没有被吵醒。

　　只见罗密欧随意张望了一下，弯腰捡起一块有足球那么大的石头，在我惊讶的注目下，狠狠地砸向驾驶座的玻璃。一阵哗啦的玻璃破碎声之后，罗密欧打开了车子的门。
　　“快上车。”见我还站在原地，罗密欧催促道。

　　“你会开车？”我回过神，一边抱着宝宝爬到副驾驶座上，一边惊讶地问。
　　罗密欧也坐上车，趴下在方向盘下方捣弄了会儿，然后我就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这也太扯了吧？电影里的事居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中么？

　　罗密欧砰地一声关上车门，也不在意是不是会引起房子里人的注意，一踩油门，这辆承载着我们希望的车子就向前冲去。

　　“记忆中好像有我开车的场景，所以我就试试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直到开出了好一段距离，罗密欧才缓缓开口，回答了我以为他没听到的问题。
　　“你想起你以前的事情了？”我接口，心忽然跳得有些快。

　　但罗密欧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场景而已。”

　　“哦。”或许，是因为那些黑手党打到罗密欧的头了，所以他已经可以渐渐想起以前的事了。
　　只是，剧烈地敲击失忆者的脑袋能让他恢复记忆之类的事，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根本只是电视剧拍出来骗人的吧？

　　然而，罗密欧现在的状况，却让我对于自己以往的判断失去了信心。
　　他要恢复记忆了么……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被绑来的时候，罗密欧是昏迷着的，醒着的我又看不到车窗外的路，因此，对于我们现在该往哪里开这点，我们有些犯难。
　　但罗密欧开车的速度却没有降下来。双方拼斗的结果我们还不知道，远离那里才会安全。

　　借着时有时无的月光，我看了看手表才发觉我们已经开了近半个小时。而罗密欧的车速也终于放慢下来。
　　我不知道巴勒莫周边是不是都是这样稀疏的建筑，然而，这半个小时，我们所能看见的，也不过三五撞房屋而已。
　　莫非，我们离巴勒莫越来越远了？

　　但来不及证明我的猜测，我们就遇到了更倒霉的事。
　　车子没油了。

　　心情沉重地下了车，我静静地望着罗密欧，等着他拿主意。
　　罗密欧给了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眼神，开始勘察起四周来。然而，我忽然发现他的脚步有些不稳，甚至可以说是踉跄了。
　　“罗密欧？”我刚想问怎么了，他却在我的呼声中软倒在地。

　　“罗密欧！”我慌忙跑上前，只见他呼吸急促，平日里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一层细细的汗水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他竟然发烧了！
　　我无措地抱着宝宝，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罗密欧的异状。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站起身，我茫然地四顾。周围是仿佛可以将人吞噬的黑暗，不见一丝微光，我有一种踏入其中就会被消融的恐惧。此时，我对于光明的希冀是那么强烈。
　　但是，现在我却无法逃避。
　　罗密欧在发烧，不尽快治疗，说不定会没命的。我想起以前我家附近有一个邻居，他家的儿子就是因为发高烧抢救不及时变成了傻子。
　　那样的事……那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在罗密欧身上！

　　小心地把罗密欧拖回后车厢，我关好车门，开始在车内找起东西来。一阵蝗虫过境一般的大清扫之后，总算让我找到一个还剩一大半水的瓶子和一块小毛巾。
　　我将毛巾打湿，然后小心地覆在罗密欧的额头。现在，我能想到的退烧方法，也就这一个了。

　　虽然已经累得快趴下，但我不敢睡，而是时不时地查看罗密欧的情况，将已经变热的毛巾淋上冷水。我很怕我一睡去，醒来却踏入另一个噩梦。这样折腾了许久，罗密欧的高烧终于退下来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稍稍安下心，我困倦地缩在罗密欧身边，几乎快睡过去。然而——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罗密欧轻声却饱含怨恨的话一下子将我惊醒。我掐了自己一把，连忙看过去，却发觉罗密欧的眼睛仍旧是闭着的。原来是他在说梦话。
　　罗密欧……我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千万不要有事……

　　“骆……”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浅浅睡去的我被惊醒。

　　迷糊间，我以为罗密欧是在说梦话，但他却轻轻推了我一下，让我知道他确实醒了。
　　“罗密欧，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我蹲在他身边，焦急地碰了碰他仍旧滚烫的额头。

　　“骆，我没事……”罗密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带着宝宝快走，我会跟上来的。”
　　“不行！”我没想到罗密欧说出的却是这样一番话，使劲地摇头。要我丢下病成这样的你，绝对不可以！

　　“听我说，骆。”罗密欧喘了口气，冰凉的手忽然抚上我的脸颊，“你还要保护宝宝，是不是？”
　　“……不。”我摇着头，仍是咬着牙吐出了个不字。
　　“我会保护宝宝，但我也不会留下你不管。”

　　罗密欧抚着我的手一顿，湛蓝色的眼中好像承载了亿载星光，却因为发烧的关系显得朦胧而璀璨。在我愣神间，他的手滑到我的脑后，微微使力。
　　他的身体很虚弱，使的力气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小到微不足道，但被他的眸光所吸引的我却身不由己地被他的手牵引着向他靠去。

　　我们的视线交错而过，他温热的气息弥散在我几乎红透的耳垂上。
　　“骆，你以后会后悔的。那时……请不要恨我。”

　　短短的几句话，好似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听得我心里一阵不安。等我回过神来想追问他时，他却已经沉沉地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罗密欧圣母又文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