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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江寄月醒来时,觉出自己睡在一个暖烘烘的怀抱里。

      她起初并未多想,还因为宿醉后头疼得紧,揉了会儿太阳穴,可当她意识逐渐清晰,鼻尖那股陌生的沉木香越来越不容忽略时,江寄月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见到的是一张不属于沈知涯的脸。

      江寄月几乎是瞬间便从那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大片的被子被她卷了起来,露出男人松散的亵衣,与衣领间白皙的胸肌。

      江寄月的脸都白了,就在她尽力接受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事实时,男子清醒过来。

      他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意外,看见如鹌鹑般缩在床头的姑娘,也只是道:“现在还早,再多睡会儿,嗯?”

      尾音上挑,沙哑中带着惺忪睡意的慵懒。

      江寄月听到这声音,终于想起了他是谁:“荀引鹤,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床榻上?知涯呢?”

      她的声音很怪,明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还在尽力地克制着,带着最后一点天真又稀薄的期盼。

      那道防线松松垮垮,她已经很惨了,可是荀引鹤在短暂的沉默后,仍旧选择了残忍:“他把你送给我了。”

      江寄月连唇上的血色都褪了去,死死地看着他:“我不相信,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

      误会吗?

      如果是误会,又怎么解释她与一个陌生男子同榻而眠。

      这儿,明明还是沈知涯带她来的,现在,他又去了哪里。

      江寄月想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个词来解释眼前的一切。

      荀引鹤却靠了过来,那本来算清淡的沉木香因为沾染了荀引鹤的气息,也显得格外有侵略感,江寄月往后退去,却忘了她一早就躲在了拔步床的床头,两面都是床围栏,根本退无可退。

      而此时,荀引鹤已经堵在了她的面前,把她和整个角落堵在了一起。

      “昨夜你醉了,我便没有碰你。”他这样说着,“现在,我要讨点利息。”

      江寄月的下巴被他挑了起来,她偏过头要躲开这个吻,可是这根本是条死路,荀引鹤捏住她的下巴,她便只能束手就擒。

      荀引鹤吻了上来。

      陌生的触感,柔软却也强硬,碾磨,咬开,舔吸,凶悍得像是在攻城略地。

      江寄月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拍打着荀引鹤的肩膀,荀引鹤这才放过她,从她的唇上离开,可也只是拉开了些距离,江寄月仍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缭乱的滚烫的气息。

      荀引鹤垂眼,就能看见江寄月被吻得潮红的脸庞与水亮的唇瓣。

      他道:“现在你明白了什么叫把你给我了吧。”

      江寄月没有回话,她眼眶里是蒙蒙的水雾,快要凝落下来。

      荀引鹤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

      “为了让沈知涯进入他心心念念的翰林院,你要乖乖地待在我身边。”

      江寄月咬住了唇。

      荀引鹤松开了她:“我还要去文渊阁当值,明日夜里再见你,在那之前,你先好好想清楚。”

      他下了床,穿好衣,便开门走了。

      未几,沈知涯来了,江寄月还缩在床头落泪,他便站在床帐之外叫她,江寄月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江寄月一直在消化醒来遭受的打击,可是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苦。

      荀引鹤离开了这么会儿,沈知涯便赶过来了,说明他昨夜并没有离开,他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看着别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娘子睡觉。

      因为这个雪上加霜的认知,江寄月再没有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沈知涯昨夜也是一宿没睡,荀引鹤叫他进去时,他没有多想也就进来了,憔悴着一张脸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把想到的词都说出来,可是还没说出口的话也被这口鲜血吐散了。

      他慌得不行:“阿月,你怎么了?我我……”慌乱了一下,想起荀引鹤临走前给他的两瓶药,忙掏出来看那是什么药,江寄月狠狠地一把把他推开。

      “你滚!你滚!”

      沈知涯手捧着药瓶,僵硬地站着,江寄月伏在床榻上哭着,哭声悲痛欲绝,歇斯底里。

      没有一个女人能承受得住夫君把自己转手送人的噩耗,何况,她与沈知涯还是青梅竹马的情
      谊。

      原来所有的真情都抵不过现实。

      江寄月紧紧攥着被子,那儿还留着暖暖的体温,分不清究竟是她的还是荀引鹤的。

      她悲鸣不已。

      沈知涯想要伸手安慰她,可伸了伸,到底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反而给江寄月跪下了。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当真能换来万两黄金时,沈知涯便能跪得非常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难为情。

      他道:“阿月,我没有办法,对方可是荀引鹤,他向我要你,我有什么办法拒绝他呢?荀家权势滔天,他又是万人之下,而我所有的只是你与娘,他只消一根手指都能把我们碾死啊。”

      沈知涯身上的骨头都还疼着,说到这儿,恨恨地咬了咬牙,仍旧往下道:“他才说要你的时候,我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是他说,如果你不同意,他便要沈家陪葬。我死不要紧,你忍心让娘出事吗?她对你那么好。”

      江寄月道:“荀引鹤说你是为了入翰林院,才把我给他的。”

      沈知涯道:“我确实想要入翰林,我是状元,本来就有资格入翰林院,况且祁县那是什么人去的地方?我去了祁县,一样是死路一条。阿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至少我们都可以活下
      来了啊。”

      江寄月道:“我不在意去祁县……”

      “可我在意啊!我还没有光宗耀祖,还没有让娘扬眉吐气,还没给她养老送终!阿月,你不要那么天真好不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寄月呆呆地看着他:“所以这就是你把我卖掉的理由吗?”

      沈知涯道:“我不是没有为你考虑的。荀引鹤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看上你,大抵也是新鲜感作祟,你陪他几晚,等他厌了便照旧回来,我们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从前般过日子。娘还盼着我们给她生个孙子呢。”

      江寄月抓起枕头向他砸过去:“你滚,沈知涯,你厚颜无耻,衣冠禽兽,人面兽心,我就是嫁给乞儿也比嫁给你好一万倍,我要与你和离。”

      “好,那你就去嫁。”沈知涯道,“我好歹还是个官身,荀引鹤便敢这样对你了,你离了我他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你既是下堂妻,又是外室,你在别人眼里会成为什么?家妓罢了。你一个女人家,离开了我,能找到什么营生?和卖酒的西施一样,艳名远扬,去她家买酒的十个里八个冲着调戏她去的,还时不时有混混上门给她惹是生非,靠着和衙门里的差役维持关系,才勉强有安稳生活过。这种日子你过得下去吗?”

      江寄月白着脸:“我回香积山去。”

      “香积山离上京十万八千里,我们一路来京时的凶险你也见到了,这还是有男人在的时候,你一个小娘子上路,劫道的,山匪小贼,十字坡卖人肉的包子店,你躲得过?”

      沈知涯最后给江寄月的命运总结道:“你根本哪里都去不了。”

      正是因为认清了这点,所以沈知涯才敢这样做,因为江寄月没有娘家人了,她无依无靠,不会有人为她撑腰的。

      江寄月也意识到了沈知涯的言外之意,她道:“还有娘,娘她不会允许你对我做出这种事的。”

      “娘那里你随便去说,不要紧,”沈知涯道,“我知道她肯定会护着你,没关系,她护住了你,她就得死。你与我和离,宁死不从,她也得死。”

      江寄月摇摇欲坠。

      沈知涯不再试图看清那两瓶究竟是什么药了,只把两个长颈白玉瓶放在桌上:“你好好想想,药在这儿,记得吃。”

      *

      此时的文渊阁,荀引鹤正在吃茶,御史中丞徐纶看那份供词已经许久了,他并不着急,可心里总还想着江寄月,担心她现在怎么样了。

      徐纶作为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心里不是没有成算的。如今朝廷风平浪静,荀引鹤却无缘无故忽然拿住了林欢的小厮,审出了林欢一些贪墨的罪状,怎么想怎么奇怪,只是他把供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只觉得这份供词做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自然是不会有破绽的,毕竟何进联合沈知涯用江寄月贿赂林欢那段,荀引鹤早删了个干净,顺便让那小厮也闭了嘴。

      世道待女子总是苛刻的,即使江寄月什么都没有做,是无辜可怜的受害者,但她的名声必然败落,会传出‘林欢可是尚书大人,家里三房美妾,什么美人没见过,偏能看上她?必然是她勾引在先’这样的谣言。

      届时恐怕江寄月在上京都很难活下去,便是荀引鹤要娶她,也彻底没了可能。

      所以江寄月的名声就算得烂,也得和他的烂在一起。

      徐纶终于到了不得不把供词看完的时候,道:“相爷放心,我这就先奏折参这林欢。”

      荀引鹤要了这句答复,点点头,便起身告辞,侍刀在外候着了,见他出来,便把披风给荀引鹤围上。

      荀引鹤自己绑着系带,侍刀在旁耳语道:“江姑娘伤心欲绝,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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