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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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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很想去送凌霄,但是采访的事情,零零碎碎的一时抽不开身,心里又放下,于是工作上就分心了不少,没少收到别人不满的眼神。这不,连个小小的支架都拿错,我寻了个空隙,深呼吸了两下,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那么工作的时间就要认真工作。
“什么事让你这么魂不守舍的,连个支架都拿错。”才回头就看见老梁同志,提着个水杯,一副悠闲的样子。
“没什么。”我匆匆往外走,结果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恩?”
“得了,得了,就你那心飘得简直十万八千里,回去了也是帮倒忙,先在这里定定心再说。”说着,不由我辩解,就让我坐下,递了杯水给我。
我讪讪接过,闷声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纸杯,抬眼的时候,看到他倚着门框,正盯着我看,不自觉地慌乱,就像做错事的小孩被抓了个正着。他眼角舒展,开口说道,“别让私事影响工作。”
我咬了咬唇角,说,“好朋友今天回老家,我想去送他。”
“走。”说着,拿过我手里的杯子放掉,拉着我往后门走,我愣是没想到会突发这种状况,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塞上了车。
“不行的,还是工作时间。”我叫道。
“有什么行不行的,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再工作上,倒不如去做你觉得最重要的事情。”他一边说着,一边发动了车。我就不再找借口了,乖乖地坐着,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好,赶得上。
到了机场,我一边找着凌霄的身影,一边打电话给他,听到我在机场,凌霄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机那端短暂的无声,随后立刻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毛病啊!我嘻嘻地笑着,叫他快点告我他的位置,好歹我已经赶到机场了。随后,在他极度鄙视的目光中,我走到他面前,重重地拍了他一下,他翻了翻眼白,说道,“死女人,下手这么重!有点做女人的觉悟好不好?”
我吐了吐舌头,还扮了个鬼脸给他,说,“哼哼,我就没个女人样,怎么样?”
他撇过眼,说,“你今天不是该工作的吗?怎么过来了?”
“我翘班的,特地为你哦!感动哇?”我凑过去,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
“哎哟~”他推开我,保持些许距离,“感动,感动,超级感动。”
随后许久的沉默,然后我出声问道,“呐,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现在,我就想回家。”在这嘈杂的背景音里,旁边,低低沉沉的声音传来。
“太没出息了。”我转身看着他,说,“一个大男人的,就想着回家,起码也应该出去打拼打拼呐!”
他淡淡笑着,“从原点出发。”就反驳了我一句这么简单的话,我看着他,他眼神明亮坚定,仿佛是已经知道自己的方向,然后我们相视而笑。
目送着他进安检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我才转身往回走,看见站在不远之处的老梁,呀,糟糕,光顾着凌霄,把他给忘记了,急忙跑过去道歉。
“恩,不错,总算是想起我来了。”他淡淡地说着,然后就往前走,余下我在后边跟着,看看这个人,真是奇怪。
记得当初刚去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我,各种各样的态度都有,但很统一的态度就是对我不冷不热,这对我来讲虽然是见惯了的,但是工作上碰到这样的情况总是很不方便。碰上问题,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问别人也只是得到冷冷的一声回应,想再问的时候,却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意图想要搭理你,那就好比你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却还要迎头被浇一阵凉水。
也就他,时不时来提点一下,碰巧时机也掌握得好。后来意识到他只不过是个性使然,虽然有点毒舌,乐衷于从调侃中自得其乐,但习惯了就好,况且人家帮助你,总是该欣然接受的,即使带上一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亏得他,在一点一点玩笑间,将一些东西不留痕迹地移开,曾经挑明了向他道谢,他却跟我装糊涂,说听不懂我的话,我就再也没提起。
如今想来,这个人是真的帮了我很多。于是我跑上前去,对他说谢谢。他瞥了我一眼,反问我谢什么?
“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被反问得莫名。
“我只是帮自己解决问题,你在工作上出错,就得轮到我来帮你扫尾,而像现在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回去工作,我就会省下很多麻烦。”他这么说着,最后还说了句,“我一点儿也不吃亏。”我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跟着他回去。
一路上,我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变换,以前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像蜗牛爬一样,但就算你拿着鞭子,你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挥舞,它就是这样我行我素,照着自己的步伐,一分一秒地走着。
“男朋友啊?”他忽然开口,打破沉寂,微微吓了我一下,见到我的表情,肯定地说了句,“哦,不是。”
“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轻轻地说道。
他看了我一眼,很随意地问道,“有多重要?”似乎还带着玩笑的意味。
“很重要……”无法言喻的重要。却听见他淡笑一声,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讲的是笑话吗?
“你家住哪里?”他忽然问。
“啊?”我惊呼一声。
“问你家住哪里?”他又问了一句。
“怎,怎么了?”
“还是那个理由,我觉得你今天就不应该来上班。”他说得真直接,一点情面也没留给我,我的表情立刻垮下来。
最后,他送我回家,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今天应该请假的,太多的私人情绪缠绕在一起,不仅影响个人工作,还无端端地给别人添麻烦。回到家后,我埋在被子里狠狠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
第二天特地早早地起来,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才打了个照面,就被老梁噎了句,这么快就从感情里爬出来了?莫名其妙,我忍不住小声地说了句,毛病。
“不要背地里骂别人,就算多小声也不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人的听力有多好。”呃,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乖乖夹起尾巴做事。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梁的话刺激了,这个早上的工作效率特别高,不仅把昨天的采访稿给整理好,修好格式,排好版,直接发给美编姐姐,还把今天下午要联系的客户统统列表,查了查资料,准备相当充分。弄完这些,肚子也饿了,决定好好慰劳慰劳自己。
外面的天气超级明媚,让人心情大好,大有与昨日告别,迎接新的未来之意。我特地跑远一点,一个人坐在小餐馆里,点了两份小笼,两份蒸饺,忽然而至的大好心情当然要好好吃一顿,抽出筷子,竖着敲了两下桌子,刚夹到一个小笼。咦?怎么对面多出来一双筷子啊,还伸到我的蒸笼上?
“你,你怎么在这里?”抬头看向这不速之客,居然是老梁。
“没规定我不能来呀?”他头也没抬,淡淡地说着,顺便,顺便还将我的小笼包吞进了嘴里。
“可,可这是我的东西。”我结巴个头呀!
“恩,我知道。”你知道你还吃?“诶,你不吃,就给我吃吧,别浪费了。”哇,不带这么理所当然的不客气的哇。
当然不能就这么妥协啦,好歹是我出的钱,怎么着我也得捞回点成本,于是就上演了一番你争我抢的热烈局面,气氛紧张,局势惨烈,醋溅得到处不说,连蒸笼都快被戳坏了,最后,那小工跑过来,弱弱地说了一句,这蒸笼还等着回收利用呢。我才不好意思地收手,于是他大获全胜。
“你这个实习编辑偶尔请我这个资深编辑吃顿饭,是不是很应该!”他抬眼,看着我说。
“没觉得。”我想也不想地说道。他的表情有些惊讶,然后我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顿饭就当是我请你吃的好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7,我才不睬你那套什么规矩,我是实习编辑又怎么样,我已经转正了好哇,本小姐不高兴的事情,就是不做。
饭后回办公室的路上,我自顾自得走着,他也没再搭理我,有阳光的地方因为太明媚,反而觉得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了遮阳光,看了看周围这些耸立的高楼,像笼子一样冷冰冰地矗立在那里,而在我们身上,每天都上演着困兽斗,以循环模式播放,不知疲倦,忘却厌恶。
不晓得从哪里滋生的消极情绪,将原先大好的心情一点一点消磨殆尽,我往路边蹲下,傻子行径引来不少奇异的目光,然后被提起来,收到一句,“你有毛病啊!”
“我胃疼。”我手捂着胃,皱着眉说道。
“还真有毛病。”他见状,急忙拦了辆出租车,把我送到医院。
一系列检查过后,医生看着检验报告淡淡地说这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暴饮暴食之后又不进食,加上刚刚进食太快,胃一下子没法适应,说给我开点药,并叮嘱我以后要注意饮食习惯。病历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道,“小姑娘不要爱美就学人减肥,很伤身的,还有你这男朋友怎么能任由女朋友胡来,瘦能当饭吃吗?瘦得像门板一样,带出去就好看啦,年轻人真是不懂事。”
我一愣,忙摆手说我们只是同事,那医生一脸狐疑,又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好像是不太像情侣,淡定地轻咳一声,道,“哦~这样啊,那同事之间相互关怀关怀也是应该的。恩,你这毛病不是第一次了吧,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乱来,偷懒就少吃一顿,聚会的时候兴致高了就暴饮暴食,到老了你就该后悔了……”医生的话,忽然被后面传来的笑声打断,两双不解的眼神同时望向他。
他摆摆手,憋住笑意,恢复原样。然后,听完医生像小和尚念经一样的医嘱,领药,回办公室。
路上我问他刚刚在笑什么,他还故意先装傻,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说,“我在笑那医生说的,聚会的时候兴致高了就暴饮暴食,他是没见你刚刚吃饭的样子,你才不会是什么兴致所致,明明就是小气的抠门,绝对不让自己吃亏。”当然,遭我一记白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怎么不想想他自己才是那个诱因?!
回到办公室,立刻被冠以消极怠工的头衔,林珍珍凑出脑袋,睨了我一眼,表示不满,我的工作先被分派给她上手了,我笑笑,凑过去说晚上我请她吃饭,她才满意地继续盯着电脑。
结果轮到这边,老梁同志露出不爽的表情,嘴里嘀咕着,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埋怨我不公平,他做苦力的却连句谢谢也没有,罗里罗嗦地嘟囔了半天也不消停,就像那半夜里你睡得正香,忽然来一只蚊子在你周围狂轰滥炸,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消停。
“好啦,我也请你吃饭。”终于忍受不住,我向他妥协,他立刻露出8颗大白牙。
有这两个人帮我把工作均摊,顿时我的下午变得清闲起来,我有时懒懒地趴在桌子上,这两人就一人偷袭我一下,嘻嘻闹闹的,时间就一下子溜走……
生活的脚步好像又开始按部就班起来,时间被拨得紧凑起来,容不得你多想什么,事情就自动出现在你面前,忙忙碌碌的朝九晚六。很多东西也好像离你越来越远,同时也有很多新的东西慢慢融入你的生活,打磨棱角,将浮躁沉淀,愈发得淡然。
“这东西也能给别人看吗?”既不用抬头注视,也不用竖耳倾听,只要卖力地继续手上的工作就好,因为这是林姐每月出刊前必练的把式,狮子吼。如果这时候你还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地摆出一脸的虔诚,聆听她的教诲,她必然骂得更凶更狠,“文字和图片的颜色明显不妥,谁会用屎黄色去配暗绿?有没有专业素养,还有,这一期那个人物专访,那人物的照片,我不是说不能要那张嘛,怎么又给贴上去了?搞什么啊?”……
固定两个小时的训话,我一般都当成摇滚背景直接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旁边的老梁更狠,直接玩ipod,我捅了捅老梁,示意他居然敢这么大胆,就在林姐的眼皮底下造反。他看了看我装模作样在电脑屏幕上开的界面,鄙视我一眼,凑过来,轻轻地说,“她这年纪也差不多是时间到时期的更替了,再加上常年没有感情的滋润,这每月有那么几天躁动,也是人之常情。那屎黄色配暗绿不是寓意绿头苍蝇和屎么,当初这创意不还被她连连夸赞,还有那张挫照,还是她暗示了很久的,据说……”
“Eric,Erica,你们俩还真是一家了哈!”哎,说到这,又是一个故事呀!不过,先把这场过了。林姐忽然大喝,好了,全场焦点就集中在我们俩的身上,他脸皮厚,完全不在意。可是我脸皮薄啊,禁不住同时射过来的好几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尤其其中有一双还是威力堪比等离子大炮,立刻道歉,然后低下头。
林姐咕噜咕噜说了一通之后,最后散场,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留下我和老梁同志,为啥?当然是善尾啦,林姐提出的问题统统要改,这任务就义不容辞地落到我们俩身上,我一副悲摧样,趴倒在办公桌上,林珍珍还落井下石,拍拍我道,“今天你们小俩口包场啊,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咯,拜拜~”
哼,哼,哼!说到这英文名,我当初取名的时候,一心只是想要霸气,我先前说过的吧,一到这里就被这办公室给震慑到,那我以后要天天在这办公室里工作,怎么能站不稳呢?于是,特地找了个一般是男的用的名字Eric,然后总编说,我们这边已经有个Eric了,你就叫Erica吧,于是乎,华丽丽的悲剧就此诞生,我连改名的提议都没还说出口,就直接被总编介绍给大家了,在众人起哄的热情中,注定了我与这个名字捆绑在一起。
大家都走光了,我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真想失忆啊!我这么想着,就听见他收拾东西的声音,我纳闷地看向他,问,“你,你也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不是跟你说了么,她这是定期发作,不用管她。”
“干嘛?”他将我的包扔在桌子上,我不满地叫道。
“赶紧走人!”他恶狠狠地回道。
“真的不要紧吗?万一周一的时候,她让我主动请辞怎么——”这“办”字还没出口,就已经出了办公室的大门,转身看见他已经动作利索地关上大门,好吧,回家。
“去喝一杯?”走出大楼的时候,他忽然提议道,我一愣,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去喝一杯?!明天不用上班。”
“不,不用了。”我回道。
不知道是他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只见他拦下辆出租车,站在一边,打开车门,然后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