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梦》荔荔猫

3、第 3 章

　　3.31

　　今天是糟糕的一天。

　　高二的学习压力很大，我有些跟不上，加上各种外界的压力，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

　　郁衍。

　　这次月考我又没有考好，总分加起来才四百出头，我看了我们省去年的本科分数线，我还差好多。

　　但是那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你高兴地对我说，你这次考了687分，恭喜你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有特别多的选择，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吧。

　　最近总有一种很模糊的感觉，不知道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我总觉得，我和你生活的轨迹很相似。

　　你月考了，我也月考了。

　　你说你要激励我好好读书，所以把我们两个的成绩放在同一张分数表上面。

　　我看着你把它打印出来，非常正式地把它交到我的手上，你跟我说，下一次就是四月中旬的期中考了，必须得涨二十分，否则，我就再也梦不到你了。

　　我好害怕。

　　害怕我再也梦不到你了。

　　害怕不能跟你一起去操场散步，害怕以后吃肠粉只点不辣的。

　　害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在我跑不动的时候伸出手跟我说，“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呢？”

　　所以我开始努力学习了。

　　我开始变得好问，从一开始巴不得别人看不见我，到现在上课，就属我最积极。

　　下课我也是最先冲到前面去问老师问题，一道空间几何的大题，我反复做了好几遍。

　　那可是12分的题目，我太心动了。

　　所以我刻苦钻研。

　　0分，4分，8分，12分。

　　郁衍。

　　在一次周考的时候，我的空间几何题是满分。

　　对了，还有英语作文也是一样的，我反复修改了好几遍，现在25分的作文我也能拿19分了。

　　老师们一开始有点嫌弃我，觉得我说话速度太慢了，每次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我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跟老师讲明白。

　　按照以前我绝对是不敢继续问的。

　　因为我害怕他们表露出来的那个神情，那个表情会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废物。

　　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

　　-

　　我继续在梦里与你相见。

　　但是我必须得跟你吐槽一句，你实在是太啰嗦了，每次一见面你就要问我今天学习怎么样。

　　难道我们就不能聊点其他的东西吗？

　　比如——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中午的饭好吃吗？

　　班上有女生喜欢你吗？

　　算了。

　　我不敢问。

　　-

　　有一天，我问你，下午六点，可以去操场散步吗？

　　你的目光注视到我身上，那样的你，那样的目光，神秘又令人向往。

　　我不敢与你对视，怕被你看穿我心里那个龌龊的想法。

　　还好，你没有注意到，你只是愣了几秒，然后笑道，“好啊。”

　　谢谢你，郁衍。

　　你是第一个接受我的邀请的人。

　　-

　　下午六点，我们并肩在操场散步，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我六七分钟才能走完的400米，今日感觉只花了两三分钟不到。

　　我犹豫了半天，想开口跟你说话，但是又害怕，怕我的目光太过热情，你承受不住，想要逃跑。

　　果然。

　　当时正准备经过一个拐角，后面有你的同学，他们抱着篮球，意气风发，大跨步走上前，看到我们俩，眼神充满惊讶，语气揶揄。

　　“哟，郁衍，你和小结巴在一起了？”

　　我的心顿时沉下去。

　　“小结巴？你说谁是小结巴？”

　　那几个男生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就你旁边那个呗，她可是高二十二班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你还跟她走在一起，不怕倒霉啊。”

　　郁衍。

　　快逃吧。

　　别和我玩在一起了。

　　我怕我会害了你。

　　“你们说程意？”

　　“她不是结巴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

　　那几个男生顿时呆愣在原地，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程意是结巴，这一点肯定没错。”

　　你朝我笑了一下，黑眸里流动着点点星光，唇边漾出一抹笑容，声音温柔低沉，“你开口说说话，证明给他们看。”

　　我……

　　证明给他们看？

　　可是我害怕。

　　万一连你也讨厌我了怎么办？

　　但是我从来没办法拒绝你。

　　郁衍。

　　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不管是什么东西。

　　只要是你说的。

　　“郁衍他……他说的没错，我不是小结巴，我会说话，而且还能说得很清楚。”

　　我在你温柔的注视下，一下子说了好多，那一刻，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幸福，它们环绕在我身边，无时无刻告诉我，我是个非常健康的人。

　　最后那几个男生走了。

　　我们继续在操场上走着路，我偷偷看着你，以为你没有发现。

　　谁知你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你跟我说，程意，做得好。

　　……

　　郁衍。

　　都怪你。

　　害得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

　　“怎么突然哭了？”

　　“可能是风太大了吧，有东西进眼睛了。”

　　“这样啊。”

　　-

　　“程意，过几天考试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记得。”

　　“我可没有骗你，你要是这次考不好，我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梦里了。”

　　“……我知道。”

　　你见我有些闷闷的，突然一下，你弯下身子，眼睛平视我，直直地看着我，一瞬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有我和你。

　　还有温柔的风。

　　你伸出手，轻轻挑起我被吹乱的发丝，弯唇笑了一下，眼睛清澈明亮。

　　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我的心上。

　　你说——

　　好了，别生闷气了，以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怎么可能考不好。

　　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但是也麻烦你相信一下，一直相信你的我，好不好？

　　-

　　郁衍啊郁衍。

　　我求你。

　　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了。

　　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都讨厌我。

　　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弟弟，我的老师我的同学们。

　　他们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你，那么纯洁明亮的一颗星星，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我怕我配不上，怕你受伤害，怕你有一天放弃我了。

　　其实人是不会害怕摔倒的，摔倒只不过是一个快速的动作，大不了我再站起来就好了。

　　但是人会害怕坠落。

　　-

　　我眼角上的东西是昨晚留下的泪痕。

　　郁衍。

　　请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