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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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很多时候，那个邻家大哥哥都会给我带些好吃的，他们家很有钱，父母也都很开明，学校里总会发很多的福利之类的，其中的一部分，哥哥就会送给我。
他每次都会说，小程意是个小孩子，不能每天都吃蔬菜都只喝粥，要吃点营养的东西，以后才能变成一个大美人。
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好像盛着整片夜晚的星空，午夜的微风拂过，少女的心在旷野燃烧。
特别是后面程烁出生了，母亲对我的关照越发地减少，有的时候只是因为我端水没有端稳，洒出来了一点，母亲都很有可能会扇我一巴掌，整盆水瞬间倾倒在我身上，我狼狈地躺在水渍之中，像一只溺死的水濑。
“连盆水都端不稳，你是不是想把水撒在你弟弟身上，让他发烧啊？”
“我没有……”
“没有没有，我看你就是有，从你弟弟出生那一刻开始我就没见你对他有好脸色，怎么？”
我没有说话。
妈妈，自从弟弟出生那一刻起，你也再也没有对我有过好脸色啊。
有几次阿姨和叔叔会到我家，跟母亲说，我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想法，最多不过是暂时接受不了一个新成员的加入，闹小孩子脾性罢了。
哥哥则会单独到我的房间，在窗台旁的书桌上画画，窗外的树叶被风吹起吱呀吱呀，少年额前的头发被吹起，这个房间是背阳的，可当他来到这边的时候，就连阳光都偏爱他。
“怎么一直看我？”
“哥哥好看。”
“扑哧。”
“过来看看，这张画好看吗？”
我跑过去，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那幅画，画里的姑娘是我，是我在抱着彩虹棒棒糖吃，不远处有一个少年插着口袋看着我笑。
他在画我？
“喜欢吗？”
“……喜欢。”
“那就送你了。”
简单得就像再说今晚吃什么一样。
“……谢谢哥哥。”
这么好看的一幅画，我想拿一个画框把它裱起来，挂在房间的墙壁上。
印象中好像之前美术课老师让我们制作了一个画框，但是被我放在客厅了，我正准备起身去外面拿，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两个声音。
一个是门外的吵闹声，一个是身后哥哥的声音。
“程意，过来。”
我快速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他微蹙着眉头，向我招手，示意我不要出去。
我听话地走过去，奈何客厅里他们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我的房间门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地好，所以我自然而然听到了一些。
“你们是不懂，她都快初中了，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我看哪，也就你们信了她的外表。”
“我家那小子刚出生就不受她待见，什么东西都要跟他抢着来，我说了也不听，现在马上就上初中了，花销一下子又大了起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叔叔阿姨们说什么我已经没怎么听到了，只觉得浑身僵硬，在那个时候，是那个邻家的大哥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不要害怕。
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心脏这么撕裂地痛楚，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哥哥说是就是吧，我听他的。
小时候的我不受家里人喜欢，而那个哥哥就是我的一束光，每次的生日或者去寺庙祭拜的日子，我都会虔诚地向佛祖和上帝请愿。
请愿让这一家温柔善良的人们可以活得长久，活得幸福。
所爱皆所得。
如愿以偿。
但好景不长，等到我再长大一点，叔叔被检查出来有胃癌，而且病情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人一点喘气的机会。
我旷课跑到医院，一眨眼便看到平日里恣意张扬的哥哥被手上的病历单压弯了腰，就连素日里打扮得雍容和蔼的阿姨都出现了白头发，脸上的憔悴更是清晰可见。
叔叔走得很快。
从检查出来到去世前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我原以为失去了这个顶梁柱，哥哥和阿姨会就此崩溃。
不过还好。
并没有。
哥哥依旧很认真地学习，我时常都能听到传来的好消息。
他得了市里机器人大赛一等奖。
他赢得了高三的保送名额，只要高考成绩过了一本分数线，就可以去全国最好的学校。
他获得了“青春之声”征文的一等奖。
青春之声。
对于哥哥而言，青春是什么呢？
如果是对于三个月前的他，可能会说，青春就是肆意地躺在树下睡觉，等到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下之后回家吃饭。
宿舍楼下总会有少男少女的春心萌动，校园广播站总喜欢放周杰伦的《等你下课》，那个时候歌曲的MV就在眼前。
如果是对于三个月后的他，青春也许就只是考上好的大学，回家安慰心碎的母亲，有空去墓地看看逝去的父亲，如果说有可以闭眼休息的时候，那应该就是晚上的四个小时。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时常跟他说，没关系的，发展总是曲折上升的，可是发展这个词原本就是个褒义词，我们的终点一定是美好的。
他总笑我假成熟，我何尝不觉得他假装大人呢。
原以为上帝应该会放过他们了，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阿姨生病了，是精神分裂，她总觉得叔叔还没走，总觉得他还在，久而久之精神就不正常了。
真正被重视起来是在一次阿姨拿着菜刀走到大街上，看到人就往前砍，扬言要赶走伤害叔叔的病魔。
阿姨最后是被救护车带走的。
我就在旁边看着。
他们家彻底败落了。
母亲跟我说让我离哥哥远一点，别再靠近他了。
从前那样张扬的哥哥再也不会出现了，母亲的阻拦，社区邻居的避讳，他成为了过街老鼠，是被耻笑的对象。
最后一次见面是他帮我打跑在校园外欺负我的小混混，我看着他的样子，已然没有以前那般青春气，可是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最好的大哥哥。
是我那段不堪回首的青春中一束无比耀眼的光芒。
“小程意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让人省心？”
“哥哥你也不让人省心啊。”
我回怼回去。
他一哽，准备要拍我的头的手一顿，随后自言自语道，是啊，我也不让人省心。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哥哥……”
前方的夕阳无限地美好，可我们却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捉摸人的心，可他却不愿意陪我闯过黑暗，迎接黎明。
“小程意要努力地活下去。”
“？”
“哥哥是个胆小鬼，可小程意不是。”
那天他说了很多我读不懂的话，我以为只是他最近难受，就当了他一路上的聆听者，直到在他家门口站定，我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
“哥哥，”我看到他身躯一顿，“你不是胆小鬼，所以你要坚强。”
“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保护你，就像你以前保护我那个样子。”
我很喜欢你。
所以你千万别做傻事。
……
他死在了我面前。
就在那一天的晚上。
他从楼上跳下去了。
我们是听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报声在注意到的。
妈妈忙着照顾弟弟，爸爸还在上班，他们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
而我，垂在双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像是不知痛一样死死地掐进肉里。
飞奔下去看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在警戒线拉起来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知觉，直直地往后面倒去。
我病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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