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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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又做梦了。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做梦，以前都没有这个习惯的。
她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她准备起身去客厅接水。
外面的天已经全然黑了，客厅里面也没有声音。父母应该都睡着了，程意不想吵醒他们，于是声音放到最低，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前接了杯水，随后安静地慢步回去。
坐在床上，她缓缓喝了一口，水是温温的，她那有些昏沉的脑袋总算有点清醒。
这几天，她总是能梦到同样的一个人。
即使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容，也不知道ta是男是女，可她却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郁衍。
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反复梦见同样一个人呢？
程意不解，困意却慢慢席卷而来，她放下水杯，躺到床上去，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明天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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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程意是被吵醒的。
“程意！你到底想不想读书了？每天叫你也叫不醒，读书也读成那个死样子，不想读早点说，省得我还天天累死累活给你赚钱上学！”
女人尖锐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像是门外经常路过的丧事的悲钟，吵闹难忍。
程意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正准备当作没听到继续睡觉，谁知那声音又再次席卷而来——
“还不起来是吧？！”
程意内心有些烦躁，她撒气般地拍了一下被子，随后不耐烦地喊了一句，“这，这就起，起来了。”
算了。
即使是再生气的她，只要她一开口，气势都会瞬间降低许多。
她认命似地起身洗脸刷牙，把书包收拾完之后便出了房间。
抬脚的那一刻，她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转头看向房间里所有熟悉的陈设。
这是她每天早上的习惯，上学之前都要看看自己的房间。
她总觉得外面的世界烦躁吵闹，只有她自己这一方小地是充满温馨快乐的。
她渴望回家。
不。
准确地说，她是渴望回到自己的房间。
将书包放在一旁，她拿起桌上的一片烤吐司正准备吃，谁知一双手突然把她的面包夺过去，程意有些被吓到，转头过去看。
发现是她的弟弟玩的恶作剧。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有些心累地说道，“把，把土司还给我！”
程烁大声笑道，“我才不呢，你个小结巴，有本事就来拿啊，你抢到了我就给你。”
程意像是一下子被点燃了脾气，立马起身大吼道，“不，不许说我是小结巴！”
“我才不管你呢，你连话都说不清楚，不是小结巴是什么？”
程烁在不远处做着鬼脸，一直在挑衅程意，她正准备起身去追赶，谁知却不小心撞到了母亲。
程意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指着程烁，看向母亲，“妈，程，程烁，他，他抢我，的面包！”
程母看了一眼程意，又看了一眼程烁，刚想说话，谁知不知怎么了，程烁突然闹肚子，一直哭。
程意有些担心，正准备走上前看看到底怎么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打了下来，女孩白净的皮肤瞬间变红，隐隐约约能看出手掌的痕迹。
“你到底想怎样？弟弟不就是拿了一片面包吗，桌子上是没有面包了吗？非得追着他不放吗？现在好了，他闹肚子了。”
“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下去，就给我滚，省得我看到你也心烦。”
程母的声音刚落，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带着在地上哭泣的程烁往外面走。
“嘭！”
关门的声音清脆响亮，没有一丝留念。
程意呆愣地看着面前，目光没有任何的焦距，空洞无比。
墙上的挂钟缓缓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反应过来。
程意回到座位上，看着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突然一下子笑出了声。
真好。
这下所有的面包和牛奶就都是我的了。
没有人会跟我抢了。
全都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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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出现在江夏高中的门口。
陌生的环境和人。
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五次转学，而她现在左右不过才高二。
铃声响起了，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
程意按照记忆找到了教室，里面老师说话的声音很大，她突然有些发怵，在门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老师！门外有人！”
突然的一声大吼，班级里面所有人透过窗子看到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的程意，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外面站着的是谁，怎么不进来？”
程意硬着头皮缓缓开门，因为害怕，故意不去看下面的同学们。
班主任仔细端详了一下，随后说道，
“你就是今天来报道的插班生是吗？”
“……是。”
班主任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怎么上学的第一天就迟到了？你父母没来接送你吗？”
程意顿了顿，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头埋下去，像是一只鸵鸟。
“算了，进来吧，下次上学注意点，不要再迟到了。”
程意点点头，正准备走到最后面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谁知又有一个人起来说道。
“新同学不应该站到前面打个招呼吗？”
程意脸色一僵。
班主任似乎也觉得说得有道理，招呼着程意，“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
程意的手心和额头开始冒汗，明明是秋天，她却觉得很热。
她的动作僵硬，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嘴唇，手也不住地握着衣角，她往讲台走的每一步，她都能清晰地听到周围人的笑声。
以及她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我，我叫程意，谢，谢谢大家……”
众人：“……”
“切——没意思，就这样就没了？”
班主任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问道，“程意，你不再说说你自己的兴趣爱好，家庭背景什么的吗？”
底下又传来声音了，是程意最害怕的声音——
“你们说，她是不是结巴啊，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结巴是病吧？”
“我怎么感觉她看上去也奇奇怪怪的，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好像一般说话说不清楚的人，一般脑子都有点障碍。”
“嘘——小心别被听到了。”
“哦哦。”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结巴……
她，不是结巴。
她只是语速有点慢而已。
结巴不是病。
她没有病。
有病的是他们。
“我，我不是结巴，我，”程意大幅度喘了一口气，突然感到肌肉有些无力，腿也在发抖，“我，我只是说话，速度，有，有点慢。”
她以为这句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会对她改观，会相信她，会保护她的自尊心，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类人存在。
我其实没有病。
但你说我有病，我可能就算没生病，也会生病。
可是程意还是太天真，她想太多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好的，她怎么能妄想通过一两句话就打动大家呢？
说实在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病的人说自己没病，那没病才怪呢！”
“我姑姑是精神科的专家，她之前跟我说，每个精神病人到她那边都会强调一句话，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啊？”
“‘我没有病，我是被迫来医院的’，你们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走开，没事逗我笑干什么！”
班级的氛围无比快乐，连班主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低头看向程意，突然意识到这样好像有点不好，她咳了几声，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好了，都别开玩笑了，程意同学只是有点小问题，但是同学们还是得和她好好相处，把她当作班级的一员来看待。”
“知道了吗？”
“知——道——了！”
后面说什么程意已经听不到了，她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接受一路上来自所有人不善的目光。
她突然有些想笑。
年少的承诺总是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所有人都把它当成不要钱的空头支票一样，随意地承诺，随意地毁约。
反正我也不需要为此做出任何行为，为什么不说呢？
所以就像刚刚那样，老师随随便便地问，学生们也随随便便地回答。
反正也不需要真的让我做出些什么东西。
我不过也是芸芸众生的一员罢了。
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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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她没有瞧过客厅一眼，无情到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
家里老式电视机播放着猫和老鼠，还有母亲和弟弟欢快的笑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又是一个饿肚子睡觉的夜晚了。
程意把自己锁在房间，安安静静地把作业写完，随后拿着衣物去浴室洗澡，便早早的想要入睡。
她想见他。
她梦中的菲罗忒斯。
不知道怎么描述，只是程意觉得，只要梦到那个人，她就会忘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烦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