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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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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风遇啊,这车修完了,你爸让我接你回家,小祁也跟着我走。”
张叔看着满脸青紫的陈风遇,掏出手帕不停地擦着汗,又对着同样没怎么讨到好的岳耽道:“小伙子,你看看你这车,还有没有问题。”
陈风遇这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刚才接了电话就知道不对劲,幸亏领了维修工,还带了俩保安过来,不然他这把老骨头,没准一不留神就被这俩小伙子折腾散架子了。
岳耽扒开钳着自己的保安,盯了祁声和陈风遇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坐上去拧了调速把就把车开走了。
“岳耽!这事儿我跟你没完!”陈风遇指着岳耽的背影怒道。
“行行行,你天天跟谁有完没完的,跟岳耽打的时候也没见你展现全部实力啊。”祁声看着陈风遇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啧啧”两声,“我们陈大少爷好好的俊脸,破了相喽。你说说你要是留什么疤咋整啊,您可是我这交际圈儿里的门面啊。”
祁声人不着调,这话说的却不来悬。
陈风遇的奶奶是欧洲人,那鼻子是鹰钩的,轮到陈风遇这就成了恰到好处的亚洲式高鼻梁,挺翘端正得就像秀丽的山峰,整张脸的轮廓都被这鼻子撑起来了。其他的五官也是女娲偷师米开朗基罗,学了一手好刀工以后造福人类,才给滨城雕出来陈风遇这么一个漂亮泥巴人。
当然,以上这颠三倒四的话是祁声胡诌的,女娲的年纪都能当米开朗基罗的祖宗了。但陈风遇怎么看都只有一个“帅”能形容,确实是真的。
“少跟我贫。“
陈风遇白了祁声一眼,转头和张叔说:“张叔,你让他们把棚里的自行车都扶起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坏的,别到时候他们告到老师那调监控,太麻烦了。你跟我爸说我晚上回家,现在要去彩楼,朋友等着呢。”
陈风遇说的彩楼,是他们几个男生的乐队基地,那一片有个幼儿园,附近的楼漆了很多彩色的画,平时为了方便就叫彩楼了,听着还挺文艺。
乐队是陈风遇和几个狐朋狗友初中建的,本来就是随便玩玩,在网上发了几个音乐视频后还有了点名气,不知不觉地就慢慢上心了。
“老爷子一直对乐队这个事不满意。”张叔叹了口气,“我也没法多说什么,你记得提前给陈局长去个电话。”
陈风遇嗯嗯啊啊地应着,直接把张叔的话当耳旁风。
家里的老古董是搞民乐的,在陈风遇上幼儿园的时候慧眼识珠,看他打架有两下子,二话不说拽他去学大鼓,说他有天赋。话是这么说,放一那么大的鼓给他这个小屁孩学,其实就是想治他打架的毛病。
但是陈风遇不服管也不服治,真把那鼓给学明白了,老爷子一看,这小孩是块苗子,就把笛子、二胡、阮之类的乐器都拿出来,让他挑一个好好教他。
陈风遇都不想学,又知道老爷子不好糊弄,随便选了个眼前最轻巧好拿的骨笛,然后背地里偷摸磨他妈带他去学架子鼓。他去比赛的时候见过别的小孩打那个,就算不会打,只是转鼓棒都能让人觉得牛逼,真挺招人稀罕的。
老爷子对西洋乐器没有偏见,不过还是想自己的本领能有人接着,陈风遇知道这些,所以他不让老爷子知道,只在音乐班里学架子鼓,没事儿就往那跑,一呆就是一下午。
等老爷子发现这事儿以后,他早就学成归来了。
“风遇和阿声怎么还不回消息。” 周令昀正坐在最里面给贝斯调音,“早知道就不提前过来了。”
他和程青两个小时前就过来了,四十分钟之前收到祁声发来的一条围观打架的消息,就没别的信儿了。
“不知道,我看应该快了。”程青点了烟,随手按了两下墙边的电子琴,“等着吧,说来肯定来。”
“嘿,来了来了。” 肖让从画室过来没一会,还在门口站着,一见着两个人从马路对面过来,立刻推开了门。
“有点事儿耽误了……”陈风遇钻进来,差点被屋里的烟味熏一跟头,一把抢过程青手里的烟,“你别抽了,给我抽抽。”
“埋不埋汰啊,我再给你……我去,遇哥,阿声,不是小学生打架吗,怎么这么落魄?”程青本来想再给陈风遇拿一根烟,定睛一看两人的模样,差点没蹦起来。
肖让闻言跟着过来,祁声还好,就胸口有个鞋印,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倒是陈风遇,肖让一看见他正脸,下巴差点掉下来。
周令昀从后面拿了药箱过来,这算他们半个家,东西都置办得挺齐。他眯着眼睛扒拉了一下陈风遇的脸,想起他们在洗手间谈论的那个人,问:“岳耽?”
肖让回过味儿来,顿时傻了:“不是吧遇哥,原来你偷的是岳耽的电瓶啊?”
“嗯呢,俩人一顿好打,还连累了爷爷我。”祁声愤愤脱下外套,“我刚才听陈风遇那意思,还真以为岳耽是什么人物,压根没还手,结果他自己跟人家打起来了。”
陈风遇扒开粘着他哭诉“我对不起恙姐”的肖让,接过周令昀递过来的酒精随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和有灰尘的地方。
“风遇,不用我们帮忙吗?” 周令昀问。
程青刚才太激动,他头发长,原本在后脑勺弄了个半丸子头,现在有点散开了。他一边扎头发一边嘟囔:“当时在洗手间你俩还开玩笑来着,我还以为你俩关系不错呢。”
“我今天脸疼,给不了beat,我solo的部分过一阵合吧。”陈风遇把医药箱扣好,径直朝里面走,“你们不用管这事儿,我都说了,冤种来的。”
陈风遇口中的“冤种”同样顶着一脸的伤,正本本分分地在家里校稿。
这个听众发来的是《疑问集》里的一段,岳耽念到“为什么我的童年死亡时,我们两个没死”那一句时,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
“烦死了。”岳耽撂下笔,仰靠着椅背闭了闭眼。身上的伤给他带来了轻微的痛感,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活着。
为什么我的童年死亡时,我们两个没死呢?他也想。
岳耽感觉自己脑袋里所有的东西都混成了团,一直理不出个所以然,差点睡过去。直到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才清醒过来。
岳耽捏了捏鼻梁,他知道吴恙肯定会问,不由开始盘算怎么和吴恙解释这些伤。想了两分钟,他走出房间,决定先发制人,永绝后患。
“姐,我今天和陈风遇打起来了。”
吴恙刚放下包,听见这话赶紧皱着眉凑过来:“怎么回事儿?我不是特意告诉你别招惹他的吗?”
岳耽把今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补充道:“应该就这样结束了,不会有别的问题了。”
“我小姨和……岳长致,以前开那摩托的时候,都不见得有你在乎里面这个电瓶。”吴恙靠在窗边点了根烟,“既然这么在乎,你不如别骑这个,换个自行车什么的,也挺方便。”
岳耽削了个苹果:“我就是为了能不在乎,才想着天天骑的。没准哪天被人偷了,也就那么地了。”
“实际上呢?能为了一个百八十块钱的东西得罪一个官二代?”吴恙把烟按了,看着岳耽,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告诉你陈风遇是什么人了,你长点儿脑子就不应该跟他打。这次是你点儿正,不然真出什么事你觉得你能捞着什么好!”
岳耽不吭声,吴恙攥了攥拳,去窗户边打了个电话:“爸,给岳耽买辆好点儿的自行车。他今天骑那个车摔了,不能再让他骑了。今晚上就要,你看着办。嗯,我知道,我答应你,但你不许扣他工资。哎行了,我知道你没真扣……”
挂了电话,吴恙转头对岳耽说:“小电驴给我骑,以后别再惹这种事。”
“嗯。”岳耽嚼着苹果,低低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