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交织的红黑·余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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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是被重物压醒的。
黎明时分，黑泽阵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暂时的住所，太阳升起后才勉强入睡，而现在是早上八点。
黑泽阵费力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根本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拜托，再强的杀手也是人，是人就需要休息。
将黑泽阵弄醒的生物并不罢休，见人仍流连于睡梦之中，便伸出自己绒毛绵密的爪子，厚厚的肉垫直接捂住人类的口鼻。
黑泽阵无可奈何地被憋醒，再不动作他就要窒息了。男人一把擒住猫爪，一跃而起将大猫掀下床，掐着猫脖子就要往地板上砸。
Prince的脑袋几小时前才被赤井秀一打伤，并不想再添伤痕，便以一种正常生物无法做到的方法脱离黑泽阵的掌控，闪转腾挪，四脚平稳落地。
“现在是早上八点。”突然的剧烈运动让黑泽阵无法重新入睡，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只睡了一个小时。”
黑泽阵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因为缺乏睡眠，本就苍白的皮肤又增晦暗，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地狱返回人间的厉鬼，瞥人一眼就能索命。
Prince是一只通人性的猫咪，可以完美地理解人类的情感，知道什么时候对什么人该干什么事。然而，“通人性”也意味着他在认识到人性之美的同时，也会学习到人类的坏毛病，比如说……在自己心情糟糕的时候，就得开始给别人找麻烦，让别人和自己一样倒霉。
“你到底想干嘛？”黑泽阵用自己玻璃质感的绿眼珠与Prince的黄灯泡小眼瞪大眼，“要是说不清楚，我现在就把你剁了。”
Prince对黑泽阵的威胁嗤之以鼻，但好歹是一只念过书讲道理的猫，既然成功把人闹醒了，也不磨磨蹭蹭，将自用的平板递给人类。
黑泽阵睡眼惺忪地接过iPad，他的大脑虽已清醒，但上下眼皮还在不住地打架。平板电脑是Prince自己带来的，一般用来打游戏和看视频，现在展示给黑泽阵的页面便是一个正在播放的视频。
黑泽阵看了十秒，提神醒脑，彻底从□□到精神都毫无睡意。
iPad上的视频是一个监控录像，来自房子前门正对街道的摄像头，黑泽阵不知道Prince是怎么将这栋房子的监控连接到他的设备上的，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录像时间是今天的凌晨五点十三分，黑泽阵则在此之后二十分钟才回到住所，镜头里，一辆红色的斯巴鲁停在了街对面住户的后门处。
黑泽阵记得这户是工藤一家。工藤宅的后门不能进车，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短棕发男人打开车门，从红色小车里钻了出来，左右看了看，走进后门虚掩的别墅，小车则拐出了街道，打算绕道前门。
黑泽阵在初次拜访工藤宅时见过这辆车，凭借卓越的瞬时记忆和推理能力，他断定红色斯巴鲁的主人是工藤宅的“房客”冲矢昴。
黑泽阵更是认出了那个在工藤宅后门下车又走进去的人。毕竟，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一个刚被自己追了一夜的人，黑泽阵眯着眼都能认出来。
银白的人类与橙白的猫咪面面相觑。
加班，还是睡觉，似乎不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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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阳光若隐若现，时不时还砸下几颗水滴。
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小岛元太在阿笠博士家门前整齐列队，等待博士送他们回家。灰原哀昨晚陪他们玩得太累，此刻还在熟睡。
然而，一只庞然大物堵住了黄色甲壳虫的去路。
三个小不点脑袋微仰，呆若木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大型猫科动物——一只肩高比他们的身高还要略长几厘米的老虎。
小朋友震惊，小朋友恐慌，小朋友一动不动，小朋友无声尖叫。
“Prince，回来。”一声低沉的呼唤犹如上帝降临，将身陷莫名“险境”的好孩子拯救出来。
收到“主人”的呼唤，Prince只得遗憾地围着三个孩子转了两圈，把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轻微的动静就会刺激到身边的生物，嗷呜一口把他们吞进肚子。
Prince对着孩子们苍白的面容摇了摇大脑袋，小岛元太直接被吓出眼泪。啧，太干净了，Prince不喜欢。
Prince没有走回“主人”身边，甩着长鞭似的尾巴大摇大摆地继续向前，他还没忘记这次出门的目的。“主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三个小孩的目光跟着一人一猫移动，发现他们站在旁边的工藤宅门前。
就那么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三位小朋友鼓足勇气，蹑手蹑脚地挪到拥有银色长发的男人身边，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忙吗？”
男人闻声低头，小不点们一致觉得他的眼神里写满了茫然，怀疑这位帅气的大哥哥是不是还没睡醒。
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铁条晃动的声响，循声望去，只见橙白相间的大猫跳踩着工藤宅的大门，眨眼间便跃过将近五米高的铁栅门，蹦蹦跳跳地冲过建筑前的草坪，飞踩上门廊顶部的大理石，一头扎进二层的玻璃窗。
“你们有什么事吗？”银发男人再次低头看向身高不到自己腰部的三个小不点。
吉田步美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老虎”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吓得不轻：“那只老虎……我们要报警吗……”
“不用，那只猫不会伤人的。”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感情，却无端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我会解决的。”嗯，行动上也很可靠。
“请问，那是您的……宠物吗？”圆谷光彦察觉到男人是用“猫”而不是“老虎”来形容那只体型巨大的生物，但光彦自己可没有一米九的身高，实在做不到称呼比自己高的猫科动物为“猫咪”，只好选择一个比较模糊的名词。
“确实是我养的。”银发男人爽快地承认，同时按响了工藤宅的门铃。
他们都听到了房子里“猫”飞“人”跳的声音。
折腾到清晨七点，赤井秀一才安然入睡，和琴酒一样。
一个半小时后，300公斤的Prince蹦到他的床上，硬生生将他砸醒，幸运地比黑泽阵多睡了三十分钟。
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Prince着陆的地方是胸部，直接砸得赤井秀一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赤井秀一怀疑自己的肺要被踩碎了，身上被枪开个洞都没这么难受。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比如此时的赤井秀一。
FBI的优秀探员、顶级狙击手，捂着内伤的胸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还未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反制，便眼睁睁地看着大猫从卧室某个隐秘的角落拖出他的宝贝L96A1和CheyTac M200，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撞开卧室门，往楼下奔去。
赤井秀一庆幸他的手枪逃过一劫，但他的心脏、肺部和肝脏明显不这么认为，阵阵发疼以示抗议。
赤井秀一费力撑开因困倦和愤怒变得猩红的双眼，艰难地完成一个深呼吸，拔出藏在枕头底下的Jericho 941，想了想又走向一旁的红木衣柜，换成暗格里的S&W M29。
赤井秀一持枪冲出卧室，追寻大猫的移动轨迹。
视线捕捉到一缕飞扬的银丝，赤井秀一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无声地冲回卧室。
琴酒怎么来了？！
黑泽阵没等工藤夫妇前来应门，便像个闯空门的盗贼般翻进了宅子。
名副其实的三个小孩看见黑泽阵三两下便攀着铁杆越过障碍，轻盈地屈膝落地，全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可能“违法”的意识。
“先生……”孩子们觉得这样不太好。
黑泽阵维持着下蹲的姿势转身，大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掀起一圈尘埃。隔着大门，男人向在场唯一的女孩伸出左手，姿态活像一位十足的绅士：“女士，可否借你的发夹一用？”
“啊？”吉田步美被问得手足无措，伸向头顶的手臂举起又放下，“为什么……您需要发夹做什么？”
“我要去把我的猫救出来，但现在这户人家显然没时间来给我开门。”黑泽阵脸上没有任何遭遇突发事件的急切与慌张，也没有作为组织成员时惯常表现出的冷漠与厌烦，而是温柔耐心地用语言安抚着慌乱的孩童。
“您的意思是，您要撬门？”圆谷光彦惊讶道。黑泽阵给人的第一印象从不是和蔼可亲，但也不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作风不正的印象，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违法乱纪的人啊。
“事发突然，人的安全最重要。”黑泽阵没有显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迹象，认真地试图消除孩子们的担忧，“事后，我一定会给工藤夫妇一个诚意的交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吉田步美听着别墅里越来越大的声响，还是抬手将细小的发夹取下，交到这个陌生的男人手里。
“谢谢。”黑泽阵点头致谢，便起身奔向房子，身后是困惑和忧虑的目光。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选择离开。
这是一个混乱的早晨，一切都发生得令人猝不及防。
黑泽阵双脚踩上工藤家的玄关时，一夜无眠的朱蒂·斯泰琳正好端着一杯咖啡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朱蒂的双眼有些模糊。生命逝去的痛苦折腾着她的心，眼泪干了又干，身体也因组织连日的追杀得不到休息，此刻，她的双眼肿胀，内里布满血丝，时不时眼前就会出现白雾。
朱蒂用力地闭眼又睁开，试图看清眼前人的相貌。她的眼里还是映出一层白色，但这不是因为眼睛真的出了问题，而是……
朱蒂手一抖，装着滚烫棕色液体的瓷杯便响应地心引力的召唤，垂直落下。
那个噩梦般的男人眼疾手快，几步上前帮杯子逃过一劫，可惜咖啡还是没了。
两人的距离被拉近了，朱蒂可以清晰地听见男人的呼吸声，轻微而平稳。男人直起身子，将杯子放到一旁的鞋柜顶部，他的身形同赤井秀一一般高，如此近的距离，朱蒂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后退两步让双方回到可以平视的距离。
朱蒂并没有因这点礼貌的“体贴”而动容，她想愤怒，她想尖叫，她想反抗，她恨不得掐死这个男人，她的右手伸向了后腰。
她没有摸到自己的配枪，因为那把枪在男人手里。
男人熟练地上保险退子弹，嘴里轻柔地解释着一句：“你现在，最好不要碰这个东西。”
看啊，在这个银发死神面前，她连反抗的机会没有，可悲到她的敌人甚至还会反过来“劝慰”她。
朱蒂不动了，她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动。
黑泽阵走到朱蒂的身边，被恐惧笼罩的女人的眼珠子机械地跟随着他的身影，他认出了这是贝尔摩德名叫“Jodie”的“小猫”，也答应过人暂时不会动她。
朱蒂不认识这样的琴酒。没有黑大衣，没有圆礼帽，没有高领毛衣，嘴里没有咬着烟，门外没有保时捷，只是简简单单地穿着一件白衬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一双浅色的板鞋，外搭一件海军蓝色的大衣，早上八九点的太阳经过敞开的大门投在银色的长发上，熠熠生辉，配上掩藏住所有戾气的绿眸，恍惚间，朱蒂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天使”左手掐上她的后颈，朱蒂晕了过去。
黑泽阵扶住倒向他怀里的朱蒂，抬头望向身前的楼梯尽头，说道：“我想，她应该很久没合过眼了，让她睡会儿吧。”
黑泽阵语调轻柔，楼梯上的粉发男人捏紧了手下的红木扶手，眼睛眯得死紧。
黑泽阵笑了笑，自以为没有任何攻击性地挑衅着。他想，他大概知道“冲矢昴”的面皮下藏着的究竟是谁了。
好久不见啊，赤井秀一。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交织的红黑·余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