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擦肩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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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 p.m. 东京东京湾某港口P码头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在无月夜色的掩护下缓缓划过，海风中回荡着V12引擎低沉有力的吼声，驭者高超的驾驶技术使得这辆千万日元级的豪车恰到好处地停在一艘私人豪华游轮的登船舷梯前。
舷梯前身着海军蓝制服的侍者眼里不禁露出对这辆黑色尤物的惊叹，同时尽职地来到后座的车门前，拉开车门静待贵客。
一双纯黑的漆皮鞋落在地上，往上是一件长到小腿的灰黑色男士风衣，再往上可以看到风衣袖口处隐隐约约露出的墨绿宝石袖扣，以及腰部处异于常人的银色发尾，侍者不由得抬起头，先是看到一个搭配西装晚礼服的黑色蝴蝶领结，接着对上一双锐利的墨绿色眼睛，正好与他的墨绿袖扣相衬。
贵客没有理会侍者偷偷打量的眼神，他早就习惯了，往前走两步，回身向车内的方向伸出了手。侍者注意到来人高大的身材，目测将近一米九，及腰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肩头，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带着一种锋利感，脸部五官无处不彰显出日耳曼血统所拥有的优秀特质。
一个模特般完美的欧洲人。
就在侍者略微走神的几秒里，一双银灰色、水晶镶嵌的高跟鞋踩上了码头坚硬的水泥地，细高的鞋跟与大地碰撞的声音唤回了侍者的神志，一位身穿黑色修身晚礼裙、戴着黑色长手套的女士站在他的眼前，颈部佩戴珍珠项链，和男伴相近的银灰色头发微微卷曲，但瞳孔却是如亚洲人一般的黑色，五官也颇具亚洲人的特征，很奇妙的组合。
“走吧，时间快到了。”欧洲面孔的男人开口，说的却是流利如母语般的日语。
“是，哥哥。”那位女士微笑着回答，随后挽上男人抬起的右臂，两人登上舷梯。
这正是琴酒和易容后的贝尔摩德。
来到舱门口，琴酒从风衣下面西装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两封邀请函，递给面前执行迎宾任务的船长验看。在经过一旁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保镖的搜身与随身物品（贝尔摩德的手袋）检查（不得携带枪支和刀具）后，两人顺利登船。
前脚琴酒和贝尔摩德进入游轮船舱，后脚一辆白色的跑车便咆哮着冲破黑夜，向游轮的方向飞奔而来。车还未到，舷梯前的侍者便听到了世界顶级发动机的轰鸣声。驾驶者在接近舷梯的时候踩下刹车，当车完全停下时，后座车门刚好对准舷梯口，车后留下长长的刹车痕。
侍者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白色跑车，先前还平静的面部不禁泛起波澜，面对着今晚出现的第二辆迈巴赫。倒不是侍者孤陋寡闻没见过什么迈巴赫，而是没想过有人会以如此暴力的风格驾驭这款全球限量20辆的迈巴赫Landaulet，硬生生把曾经高贵的教皇座驾开成了噬人的凶猛野兽。
开车的时候就不关心一下发动机和刹车片的感受的吗，爱车的侍者小哥看着地面上在黑夜微弱的灯光下都清晰可见的刹车痕心痛地在脑中呐喊（虽然这种心痛毫无必要），就仗着这车性能世界顶级就可劲儿造是吧，付维修保养的费用眼都不眨的对吗，有钱人不是没见过，可眼前这位您是压根不把钱放在眼里的是吧！
原谅可怜的打工人侍者小哥那仍显浅薄的见识吧，他虽然平日工资挺高的，但跟大资本家们还是没法比，毕竟有钱人大撒币的快乐尔等穷人根本想象不到啊！
噢，你问我为什么花了那么多笔墨写一辆平平无奇的车？因为实在没看清人呀！车刚一停稳，还没等侍者上前，后排的车门就从里向外弹开，两个人径直下车，脚下生风却不显慌乱地登上舷梯，没有分给旁人一丝注意。侍者转头望向往上的舷梯，只能看到一高一矮身着一黑一白西装的两名男子，动作迅速地将身上的手枪和匕首拿出来，进入了船舱内。
零点，游轮“赫尔墨斯”号准时关闭船舱入口，收起船锚并驶离码头，从而揭开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
不知今夜又有多少人会变得身无分文、负债累累呢？
没错，“赫尔墨斯”的本质是一座赌场，占了这艘游轮6层的空间。一层连接着甲板是举办宴会用的场所；二层是不同风格的酒吧、吸烟室和赌客登记处；三层是赌场大厅，设有8张赌桌，没有金额限制；四层是赌场包间，分为三个不同的入场费等级；五至六层则是赌场配套的客房，以供客人休息，以及赌场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和会议室。
琴酒独自坐在二层一间复古风格的酒吧里，所处的卡座正好可以看到门外经过酒吧前往赌场登记处换取筹码的赌客，吧台旁留声机的唱针划过黑胶唱片的弧形刻槽，短针的颤动在空气中组成旋律，发出让人心神舒缓的声音。
琴酒的面前放着一杯波本威士忌，但没怎么动过，今晚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喝酒，虽然他不会醉，但还是得防着有人动手脚。琴酒的眼神离开装着威士忌的阔口杯，移向酒吧门外，没有发现与任务资料中匹配的身影，他的任务目标还没来。
琴酒现在很无聊，贝尔摩德不在身边，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按理来说，以琴酒这样优越的长相和身材，在酒吧这种地方应该不缺愿意主动搭讪的人，只是琴酒刚往真皮沙发上一坐，整个人就蔓延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凉气息，脸上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想要搭话的人顿时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于是，琴酒只能一边等待着自己的目标任务，一边和自己点的波本大眼瞪无眼。
想到波本，琴酒不禁咬了下嘴唇，心中冒出一丝抱怨。本来像今天这种交际应酬以期达成交易合作的任务一般是由主要负责情报工作的人来干的，比如贝尔摩德和波本，奈何今晚的任务对执行者来说实在是责任重大，波本的等级不够，只能换个人跟贝尔摩德搭档，于是那位先生指名让琴酒来。
今晚的任务其实分为两部分，主要的任务是接近日本医药生活卫生局的新任管理官，并与之建立良好的关系，支线任务则是清除同在一个任务地点出现的组织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按惯例聊天的事儿贝尔摩德来做，杀人的活儿琴酒来干，但跟达官贵人打交道就该投其所好，不巧新任管理官和田谦仁不爱美人爱赌博，而贝尔摩德赌技不如琴酒，为了任务成功，只好将两人的角色对调，到了赌场便分头行动。
和田谦仁是个颇具行政能力和政治手腕的人，在政府内部颇受欢迎，私人作风看起来也比较干净，不爱沾花惹草，台面下却热衷于赌博，赌技不好又喜欢玩大钱，十赌九输是常有的事，输掉的钱连出身财阀世家的妻子都觉得有点兜不住，于是替和田谦仁还赌债就成了讨好这位明星官员的捷径。当然，和田管理官会给这些替他解决烦恼的人公道合理的回报。
所以，琴酒今晚要做的，就是在赌场搭上和田谦仁这条线，替他还了在“赫尔墨斯”游轮欠的赌债，以换得医药生活卫生局在未来十年给组织旗下医药公司的产品开绿灯。琴酒倒不担心竞争者的问题，毕竟和田欠的数额挺大，前前后后欠了快十亿日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给得起的。不如说，这个数额就是和田给自己新到手的权力所开出的起拍价，“赫尔墨斯”就是他的拍卖场，价高者得。
琴酒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0:50，和田谦仁并不会在码头登船，而是在游轮离港后再乘坐另外的私人快艇前来。琴酒仰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垂下的华丽水晶吊灯，暖黄色的灯光被他墨绿色的瞳孔吞噬，也不觉得刺眼。琴酒不介意被人发现自己是在等人，今晚来这儿等那位大人物的又不止组织一家，只是这位有点太不尊重买家了，离开船都快一个小时了，真是让人好等。
想到这里，琴酒嘴角微翘，稍稍露出一个嘲讽性的笑容，又迅速拉平了自己的嘴角。琴酒的表情变化太快，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
既然说是几乎，那肯定还是有人注意到了琴酒，比如坐在他对面的人。那是一个矮个子的男人，微卷的橘发被扎成一个小马尾侧搭在左肩，钴蓝色的眼睛折射出宝石般冰冷的光泽。他一直在低着头喝酒，余光瞥到了琴酒的眼神，便微微抬起头看了过去，观察了一会儿后似乎失去了对琴酒的兴趣，又把注意力到转回面前的酒杯。
琴酒注意到了对座之人略微带着审视的目光，也转过视线观察起了对方。橘发蓝眼的搭配和自己银发绿眸的组合一样引人注目，座位前的棕色圆木桌上也和自己一样放着一杯波本，戴着黑手套的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酒杯里的冰球，右手托着脸，目光涣散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这人颈部环着一个纯黑的choker，身上也没有按照赌场要求穿着晚礼服，而是一身休闲西装的打扮，酒杯旁放着本该戴在头上的黑礼帽，帽子上装饰了一条帽链。
琴酒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但又对这副外貌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双手沾血的危险人物？是的，琴酒在看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见过血的人。这是独属于黑暗世界中人的直觉，杀手的目光总是带有不同常人的狠厉和历经风雨后的平静，眼睛望向他人时总会不自觉地审视以评估风险，这是职业本质所决定的习惯特性。
不过，琴酒又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心想，刚才这个人只是单纯地观察了一下自己，算是评估周边风险的一部分，没有把自己当作目标，应该不是今晚任务的竞争对手，而自己对他没有恶意，应该也不会得到他的特别关注。结论，自己并不需要关注此人的动向。
但不知为何，琴酒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心头划过一丝不祥的直觉。
就在琴酒作出对橘发男人判断的下一刻，今晚的任务目标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瘦高男人，带着一副金框眼镜，正站在登记处兑换筹码。眼尖的琴酒数了一下，大概有三千万日元，那他会去四层哪个包间也能确定了，毕竟这么大的数额不太可能只在三层玩玩。
目送和田谦仁进入赌场内部的电梯，琴酒决定相信自己的理性判断，压下心里的异样，从卡座中起身，向登记处走去。工作人员很快兑好了琴酒所需的筹码，并将这些筹码装进一个褐色的小皮箱里。琴酒接过小箱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转身没走几步便进了电梯，直朝四层而去。
琴酒离开酒吧后，橘发男人喝光了杯子里的威士忌，抬手向服务员要了一杯蜂蜜水和一份简餐，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台Nintendo Switch，以此消磨等待的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