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凋谢的向日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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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audy leonine sunflower
Hangs black and barren on its stalk,
And down the windy garden walk
The dead leaves scatter - hour by hour.
- Oscar Wilde
艳烈的向日葵华而不实，
黑色的茎柄高悬贫瘠，
风过花园小径，
枯叶散落，——一刻不止。
——奥斯卡·王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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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去见她的！绝不！”未等他人发话，上杉光立即大喊道。
“请你冷静，我们仍在研究凶犯的身份，一切都未有定论。”白鸟任三郎虽因他的龌龊事不喜，但也不会随意让本案的“受害者”和凶恶的罪犯见面。
突然，江户川柯南跑到上杉光身边，踮起脚尖、举高手臂示意他看向自己，“呐，上杉先生，你经常来这里喝咖啡吗？”
“没有，我是今天有事才来的。”上杉光看到提问的是个小屁孩，语气很不耐烦。
不是常客？也就是说，犯人并不是根据上杉光的日常行动，来做出今天的安排。
“什么事？谁让你来的？”安室透立刻明白柯南的意思，这孩子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上杉光反射性地瑟缩，不知想到什么，有点难以启齿的感觉：“我……来见经纪人，他约我来的。”
“你的经纪人在公司。”先前核对上杉光信息时，白鸟任三郎特意联系了他的经纪人。
“是新的……”上杉光忽然不再犹豫，“直说了吧。我被公司提前解约了，合同下个月到期，现在在找新公司。”
“什么时候约的？有把这个安排记录下来吗？”世良真纯接着提问。
“上星期，只有Line上的聊天记录。”
“看来你的手机被黑了。”白鸟判断，“不过，一星期就能准备这么多炸弹吗？怎么看，这三个人都很普通啊。”
“不可能！我的手机做过保密处理，没有攻破五角大楼防火墙的能力，根本黑进不去。”上杉光一直如恶龙死守宝藏般护着他的手机，秘密太多了，绝对不能暴露！
有点意思啊，这个Clytie的能力。忽然，黑泽阵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这星期有丢过手机吗？或者它不在你手上？”
上杉光正欲给出否定的答案，黑泽阵却接着提醒：“脱手一秒都算。”
上杉光依着要求仔细排查一星期内的记忆，然后：“啊，有。四天前出席活动时，人太多挤掉了，还好有个粉丝帮我捡了起来。”
“犯人不会就是……你还记得那个粉丝的样貌吗？”白鸟任三郎猜测道。
“我想想……有点印象，是个穿校服的女孩子。”上杉光很焦虑。这群人到底要问到什么时候啊！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犯人真是她，那就只有‘Clytie’了。”世良真纯说道，“你的粉丝团人才不少。有人分析出Clytie的写信用词很像国中生。”
“去见一面就知道了。”黑泽阵似笑非笑地提议。Clytie的异能还挺方便，就帮她实现愿望吧。
领会到“老板”的意图，一直沉默的Ramos适时开口：“先生，直升机十分钟后到。”
“不去！绝对不去！”上杉光再次强烈反对，“要是去了，我的职业生涯就完蛋了！”
的确。他们在搜索上杉光资料的时候，已经看到他的名字登上推特热门，走到窗边，更是看到不少媒体聚集在商场大门外采访报道。
“你不去也完蛋了。别忘啦，有好几个人正准备起诉你呢。”黑泽阵一针见血。
“你！”上杉光气鼓鼓地瞪向黑泽阵。
“而且，你不去，是想让这栋楼里的人陪你一起死吗？”银发男人火上浇油。
上杉光七窍生烟，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黑泽阵：“不去！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对我做什么！要是死了怎么办？我才不想死！”
“真不去？几千条人命哦。”
“不去！别人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杀他们的又不是我！死了也别想把帽子扣我头上！”上杉光打定主意。
也不是不能理解上杉光的决定。无论他人品如何，在这个案子里也是受害者，不能道德绑架，让他去做直面犯人那么危险的事。直接逮捕犯人才是上策。
“好吧。”黑泽阵没有强求，“希望她现在没之前那么渴望见到你吧。毕竟，道德感强点的人，都无法接受你干过的事。”
闻言，上杉光还在发愣，安室透反倒大惊失色。他急忙把手伸向桌底，摸索了一会儿，从桌板下找出一个窃听器。
“犯人，一直在听我们对话？”白鸟任三郎不可置信。没人发现桌下装了窃听器，除了黑泽阵。
安室透没回话，眯着眼睛看向黑泽阵。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幸好，第四次响起的广播拯救了他们：“上杉光，来见我。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走吧，我就当上杉家欠我个人情。”黑泽阵终于起身，“既然是‘神’，总该学会怜悯世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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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翼呼呼作响，狂风掀起花浪，如镰刀般收割向日葵高昂的头颅。
直升机粗暴地降落在花田里。看来周围的花都得拔了，率先下机的黑泽阵毫无愧疚之心地想道。
其他人陆续下到地面，上杉光落在最后。站定后，众人整齐划一抬头望向前方。
“目暮警部！”毛利兰惊呼，白鸟任三郎也很是欣喜，终于有后援了！
在咖啡厅众人到达前，十几辆警车已将这座向日葵花园团团包围。
安室透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示意站在目暮十三旁边的风见裕也不要跟他打招呼。公安怎么也来了？琴酒就在自己身边啊！
警察和侦探快步上前想与对面的同伴会合，却见领头的目暮和风见摆手制止。风见裕也向右跨出一步，让出身后的人影。
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长相平平，脸上有点小雀斑，长长的刘海遮住双眼，双手紧紧捏着及膝校服裙的裙褶，很普通的女国中生。
“上杉光。”女孩走入在微风中起舞的花海，她终于见到了她的Apollo，一对一的。
黑泽阵推了一把上杉光，别想在他背后躲着！
上杉光猝不及防，双臂划拉了两下才站稳，滑稽狼狈。
看着女孩越走越近，上杉光急忙高喊：“别过来！你这个疯子别靠近我！”
女孩应声停步，猛地抬头，露出刘海下通红的双眼。
哭过了啊，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有点伤感和同情。亲耳听到喜爱的偶像自述劣迹，感情上肯定深受打击。
“本来，我想见你，只是想你答应同我交往。”女孩的声音娓娓动听，丝毫没有广播里的刺耳和疯癫。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那么俊美，那么高贵，那么耀眼，无论走到哪里，永远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存在。
“我的生活一潭死水，你的出现让我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看了你的每一次表演、每一场采访、综艺电影电视剧一个不落。”女孩的语速开始加快，“热情奔放、不拘小节、风度翩翩……你是真正的阿波罗，是我心中唯一信奉的神！我想要你一直属于我！”
“可是！”女孩嗓音嘶哑起来，“我听到了什么！女人而已！没有利用价值算什么粉丝！换不回钱的喜爱屁都不是！在你心里，我、粉丝的爱一文不值！
“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吗？钱花了几十万，不敢找父母要，全是我打零工攒的；隔三差五逃课，跟着你全国跑，就想多看你几眼；你在网上被批评指责的时候，我还用我的能力找到把那些人一个个找出来，威胁他们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呵呵，现在想来，那个什么Daphne和Cassandra会不停地给你写信诅咒你，还是因为我私底下找上门，不择手段地为你辩护吧。哈哈，当时她们把自己所有证据拿给我看，劝我不要被你的皮囊骗了，我还傻兮兮地以为是她们爱而不得嫉妒我，污蔑她们伪造，抢了那些证据一把火烧了。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你的言语就是我的人生信条。我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禽兽不如！
“认真想想，你上杉光，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能力、人品、事业，全都没有。跳舞就是随意动动、天天靠花边新闻上封面、连公司都不想要你了……”
欺骗背叛的悲痛与愤怒交织，女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周围一片死寂，只剩无助的女孩撕心裂肺的哀怨，宛如地狱的回声抹杀掉向日葵的所有光芒。
黑泽阵眉眼低垂。隐瞒、欺骗、背叛，伴随多年的老朋友，真是随处可见啊。
该怎么对待眼前的女孩呢？同情、安慰、讥讽、嘲笑、嫌恶……世人心中各有定论。
“小野小姐，我们说好……”目暮警部出言提醒。
“我会说到做到的，警官先生。”女孩，小野信子抹了把脸，“最后一个问题。”
“上杉光，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我在窃听器里听到的事，是不是真的。最后一次机会。”
小野信子哭诉时，上杉光神情冷漠、无动于衷，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竟然碰上这么个疯婆娘，被这样的人喜欢简直是侮辱！上帝啊！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根本不认识你。”上杉光冷淡回答。
“你就……没有一丝……抱歉……愧疚……？”小野信子表情呆滞，说话断断续续，一日之内“信仰”崩塌还是给了她过大的打击。
嗯？上杉光越来越厌恶地看着小野信子，真是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对你吗？还是粉丝？你们又不是我妈！”
“喂！要不是真心喜欢，谁会给你花钱啊！没有粉丝，你哪来的收入！好歹要有感恩之心吧！”铃木园子忍不下去了，再狼心狗肺也得有点底线吧。
“我又没求他们给！都是他们自愿的，我凭什么不能赚。”上杉光怒吼回去，吓得园子缩到了好朋友身后。
“我知道了。终究，傻的只有我。”小野信子苦涩地自嘲，左手伸入裙侧的口袋，拿出一个小型遥控器。
警方所有人立即屏息凝神，生怕她一怒之下按下起爆键，几千人灰飞烟灭。上杉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已经不在那栋满是炸弹的大楼里了。
“放心，我答应过的，见到上杉光就交出□□。我还没疯到杀人的地步。”小野信子回头看向警察，露出让他们安心的笑容，把遥控器抛给目暮警官。然后，再次看向上杉光。
“就算想让人付出代价，那也得找罪魁祸首啊。”
小野信子迎着阳光微笑，犹如身旁迎风摇曳的向日葵，朝着心中的太阳述说爱意。
下一秒，右臂抬起，指向上杉光，瞄准心脏，子弹蓄势待发。
“啊啊啊啊啊啊！！！”痛彻心扉的尖叫刺穿耳膜。
仿佛瞬间冻结，安室透维持着起跑的动作一动不动。对面，风见裕也扑人的动作也似乎被凝固，因为重力而摔倒在地。呼喊还堵在喉咙，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
好快！完全无法企及的速度，宛如了无踪迹的清风刮过。
手枪坠入泥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时间重又流逝。
安室透眨眨眼，收回准备跑向上杉光的脚步，站直身体，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成功阻止了小野信子的男人。
Ramos，抢在所有人之前，干脆利落地卸掉了小野信子的手腕。
“下次开枪，记得开保险。”Ramos放开小野信子，肉眼可见扭曲变形的手腕关节。
两名警察冲上来，迅速带走小野信子，押上警车，防止她继续伤人。
目暮警部正在联系排爆组拆除米花百货公司内的炸弹。小野信子交出的□□上写着电脑密码，炸弹的计时也能停止了。
白鸟任三郎上前，扶起反应过来后双腿瘫软在地的上杉光：“上杉先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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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警方忙于询问他人、打扫现场，江户川柯南走到安室透身边。此时，安室透正眉头紧锁。
“安室先生，您注意到了吗？不合常理的事情。”
“是啊。”安室透注视着正和风见裕也沟通的Ramos，脸色逐渐阴沉。
“她没有上手铐。”江户川柯南说道。按理说，一个拿着枪的人，即使看着再弱小，警察都应严格限制他的行动能力。
“嗯。”安室透简单回复。不止啊，小野信子手里的枪，是公安制式枪支。更重要的是，公安为什么会参与这个案件？
“是那个戴眼镜的警察的枪。”黑泽阵忽然在旁边开口，惊得两人背后一身冷汗，“Ramos在把枪还给他。”
风见裕也连声的道谢印证了他的判断。
“有天赋啊，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警察的枪，可惜了。”安室透装模作样地感叹道。
“他也很有天赋啊。对吧，柯南小朋友。”黑泽阵突然低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江户川柯南。
两人心中警铃大作。琴酒突然发难，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难道有什么暴露了？
“柯南吗？什么天赋？”安室透侧过身体，遮住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小孩。
“观察力。你怎么知道，上杉光不常去那家咖啡厅？”黑泽阵其实没有吓孩子的想法，只是单纯好奇，但柯南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害怕他。
江户川柯南不想回答问题，但看黑泽阵不得到答案不走的架势，只好开口：“杯子……上杉先生手里的马克杯。一般咖啡厅卖咖啡不会用这种杯子，如果外带用的是纸杯，而且Ramos先生给我们做咖啡时，我去服务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多余的马克杯……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哪位服务员的自用杯子，因为上杉先生自带饮料，不想影响生意就借给他装着……”
“而咖啡厅的常客，一般不会外带饮品。”黑泽阵笑了，柯南竟然从他的笑容里看出赞赏的意味，“你的推理能力也很强。希望，你的童年不会太需要它。”
这是……祝福吗？
“谢谢你，黑泽先生。”江户川柯南低下头，假装害羞捂着脸落荒而逃。对琴酒的恐惧浸入皮骨，完全生不起打探的心思。
目送江户川柯南跑回毛利兰身边，黑泽阵向安室透摊开手掌。
安室透郁闷地冷哼了一声，攥成拳的右手从裤兜里拿出，移动到黑泽阵手掌上方，轻轻松开，掉落一个黑色的小物件。
是咖啡厅桌底的窃听器。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随身携带窃听器的爱好。”安室透一找到，就认出是组织标配的窃听器。第二次爆炸后发生的一切，可能都在黑泽阵的掌握之中。
“确实没有，我是从你身上拿的。”黑泽阵谨慎地收好窃听器，接收到安室透谴责的视线，补了句解释，“贝尔摩德说的。”
“不是说信任我吗？”安室透有点惋惜，想拿琴酒的指纹还是难啊。
“不好意思，我的个性就是小心翼翼且不厌其烦。”毕竟，琴酒和威士忌酒八字不合。
“我的回报？”波本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天，小心脏需要安抚。
“伏特加会帮你。”停职就是停职，不能再随意过问组织事务。
安室透顿时神清气爽，至少今晚写完公安的报告就可以睡个好觉。
“Have a nice dream.”黑泽阵送出祝福，先一步向直升机走去。他还得把这帮人带回商场。
机舱门口，世良真纯望着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人，默默思考：Bourbon，Scotch……Ramos，ジン……or Gin……都是酒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凋谢的向日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