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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拉不哭 ...

  •   一

      我叫班铎,是一只孟加拉虎——所有见我的人都这么叫“瞧啊!瞧那只孟加拉虎!”可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听乌卡娜说,我的故乡是印度或者缅甸,还有可能是中国西藏,其实她也并不很清楚,我的身世与她的身世一样,都是从她爷爷口中听来的。
      乌卡娜的爷爷是名动物饲养员,确切说是老虎饲养员,他平生喂养过的我的同类比我自己见过的还多,乌卡娜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蹒跚拽着她爷爷的衣角,拖着一个装饲料的小筐子,跟在她爷爷身后亦步亦趋地帮忙。乌卡娜十岁那年,我出生了。
      爸爸和妈妈的样子我已经不记得,睁开眼睛看这世界的第一眼,跳入眼帘的就是乌卡娜兴奋地发光的小红脸,和她爷爷满脸绽开的皱纹。
      “爷爷看呵!班铎在看我呢!他盯着我看呢!他会不会把我当作他的妈妈?”
      爷爷慈祥地笑了,拍拍乌卡娜的脑袋,弯下腰用奶瓶喂我喝奶,每到这时,乌卡娜就把我紧紧抱在怀里,长长的发辫从头巾中探出,垂到我的脸上,辫梢蹭得我的鼻子痒痒的,她身上的气息虽然陌生,却非常温暖。
      爷爷轻轻地念叨着:“大地上的动物,没有一个不是由安拉担负其给养的,没有一个不是安拉知道其住所和贮藏处的。天地间的动物和天神们,都只为安拉而叩头……”

      二

      乌卡娜和他的爷爷住的这个国家河流很多,从我会走会跑的时候起,乌卡娜常偷偷带我下河玩水,我一见水就特别兴奋,常常扑得乌卡娜浑身湿透。
      爷爷是个极其虔诚的□□,每当他看见乌卡娜解下头巾,赤脚在河水里跟我嬉戏的时候,就板着脸大声呵斥她,罚她跪在炙热的土地上,面向麦加背诵古兰经。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干燥的风吹起乌卡娜乌黑的头发,拂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得象天空的太阳。
      我三岁那年,搬进了现在的家——一个硕大的铁笼,我非常不习惯,好在爷爷带着乌卡娜陪我一起,爷爷仍是照顾我的饲养员。住进新家的第一天,乌卡娜俯在铁笼边上,温柔地安慰着我,说这里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动物园,在这里,我能见到我的同伴,以及其他一些很有趣的动物。我不会感到寂寞,因为她会一直陪着我,永远都会。
      我还是觉得悲哀,因为这里我的同伴并不多,在这个国家里我的同类原本就不多,他们跟我一样被锁在铁笼里,定时被喂食和放风,没有自由的戏水,没有纵情的奔跑,还不如羊圈里的羊——他们至少不需要经常被人参观。
      我的性情变得越来越坏,除了爷爷之外,我不让其他任何饲养员喂我,甚至不许他们走进喂饲的笼子。乌卡娜常常能读出我眸子中的忧郁,没有活干的时候,她就跑到我身边来,在她柔和的抚慰声中,我狂燥的情绪渐渐平息。
      爷爷则在一旁忧郁地望着我,轻轻念叨着:“善恶本不同。你应当以最优美的品行去对付恶劣的品行,那么与你相仇者就能忽然间会变得亲如密友。在今世和后世,安拉是我们的保护者。我们在乐园里将享受我们所爱好的一切,我们在乐园里将享受我们所要求的一切。……”

      三

      一年一年过去,乌卡娜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虽然从上到下都裹着长巾,依然透出青春美丽,追求她的小伙子如果肯排队的话,能一直排到动物园大门外。
      有一天,乌卡娜带着一个年轻人来看我,那男孩很英俊,看得出乌卡娜很中意他,跟他说话的时候总面带羞涩。两个人走到我的笼子前,乌卡娜很自然地钻进了饲养员的笼子,回头示意那男孩也进来。可那男孩有些迟疑,眼睛一直不离开我的爪子和嘴,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他面色竟然有些发白,向后退了一步。
      “不要怕,班铎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他很温顺呢!”乌卡娜温柔地对那男孩笑着。
      “可……听我妈妈说,孟加拉虎是老虎中最凶猛的。”那小伙子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他害怕我?人害怕虎?我盯住他,觉得特别好笑。听爷爷说,我的孟加拉虎同类全世界不过数千头,而人类的数量是我们的百万倍还要多。
      “不用怕,我们跟班铎之间还隔着铁笼哪!”乌卡娜鼓励她的男友。
      “不……不了!”那男孩可能是被我的眼光看得害怕了,腿肚子在不停发抖。
      我实在憋不住,仰头大笑起来,这声虎啸震撼了整个动物园,等我笑够了,低下头来,那男孩已经无影无踪,只有乌卡娜站在那里发愣。
      原来我把他给吓跑了?也好,这样怯懦的人,怎么能保护得了乌卡娜?相信爷爷也一定不会喜欢他。
      可乌卡娜却哭了,她恨恨地看着我,眼泪从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一滴一滴落下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她拼命跺着脚,最后哭着跑了。
      一连三天,乌卡娜都没来看我,我也懒得吃一点东西,这可急坏了爷爷,他用了各种办法,还是没能让我进食。
      第四天,乌卡娜终于出现了,她走进我的笼子,轻轻摸着我的头,用她好听的声音说:“班铎,吃点东西吧,我已经不生你的气啦!”我抬起眼睛看着她,她也瘦了一圈,而且眼睛红肿,我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咬住她递来的一块牛肉,开始咀嚼。
      爷爷在一旁擦了擦眼睛,有些激动地轻轻念叨着:“奉至仁至慈的安拉之名,一切赞颂全归安拉,众世界的安拉,至仁至慈的安拉……”

      四

      战争来了。
      这里的人民早预料会有这一天,此前的气氛已经如同暴雨前沉闷的空气,让所有生灵为之窒息。那个时候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暴雨虽然还没有来,却是迟早的事情。但很长一段时间,人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或者是做不了,或者是不能做,暴雨来临的短暂前夕,才争相去制备雨具,积极得近乎癫狂。
      暴雨般的战争终于来了,大家都在向仁慈的安拉祈祷:“印牙开乃尔卜独,我印牙开乃思台尔奴!(我们唯独拜你,唯独求你相助!)”
      天上的战斗机与地上的炸弹此起彼伏的轰鸣,每一天都有伤亡的消息,爷爷和乌卡娜每天多数的时间是在祈祷,动物园的动物也开始变的焦躁不安。每次爷爷出门置备日用品的时候,乌卡娜都忐忑不安跪在那里,哭着一遍一遍念诵经文,直到爷爷安全回来。
      乌卡娜常常搂着我掉眼泪,她不停地问我:“班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我哀伤地望着她,亲爱的乌卡娜,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不用担心被炸弹夺走生命?什么时候你才能再绽开笑脸?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象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戏水?
      乌卡娜越来越消瘦,爷爷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黑暗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结束的时候,迎来的似乎不是光明,而是另一段阴翳的开始。
      “班铎,美国人来了,好多美国人,他们都带着枪和很多武器。”乌卡娜轻轻理着我两耳的毛,满眼忧郁,“他们在天上的时候,向这个国家丢了很多炸弹;现在他们到了地上,说是来帮助我们的,班铎,你相信吗?”
      我也忧郁地望着前方,在这个世上,我只相信乌卡娜和爷爷,我只相信他们相信的东西。
      不远处陡然爆发一阵哭声,乌卡娜很惊讶,跑过去看发生什么事情,片刻又跑回来,嚷嚷着:“萨穆瓦死了!爷爷,阿卜杜拉家的萨穆瓦刚才在街上被美国兵打死啦!”
      爷爷满脸悲痛,低低的、有些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等人在后世只得享受火狱的报应,他们的事业将失效,他们的善行是徒然的。这等人是自亏的。他们所捏造的,已回避他们了!……”

      五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一天仿佛一年那么长,黑夜仍然是最难捱的时光,乌卡娜经常怕得睡不着,每当她失眠时,就跑到我这里,对着我自言自语整整一夜。
      四月的一天早晨,乌卡娜到河边洗衣服,我静静地趴着,爷爷在给我刷毛。这时,动物园大门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我警惕地坐了起来,爷爷也停了手,望向园门方向,只见大门口聚集了一些美国士兵,正向园里走来。“他们不象是来参观的……我得去看看。”爷爷咕哝着,向那群人跑去。
      那些士兵看见爷爷,停下了脚步,向爷爷喊着一些发音很奇怪的话,爷爷焦急地对他们喊道:“你们不能带枪进去!枪很危险!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动物!”
      很显然,他们也听不懂爷爷的话,面面相觑,对爷爷打了几下手势,又要向里走,爷爷慌忙拦在他们面前,焦急地对他们做着手势,那些士兵有些不耐烦,其中一名举起枪对着爷爷,大声喊着什么。
      我有些愤怒,从嗓子里发出低低地吼声。爷爷真有耐心,还在比划着跟他们解释,可那群士兵太笨,半天都没明白爷爷的意思。
      爷爷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到长袍里掏摸,一定是拿他的古兰经——爷爷怀里常年都揣着一本古兰经,经常拿出来让乌卡娜对着这经书向安拉发誓或者祈求原谅。
      “砰——!”举枪对着爷爷的士兵突然开枪了,爷爷的胸前顿时血喷如泉,他的手还伸在怀里没出来。我大叫一声,前爪拼命摇撼铁笼的栏杆,可那栏杆居然纹丝不动!我冲到笼门口,疯狂地啃咬那把沉甸甸的大锁,想把锁头咬断,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爷爷惊愕地看着面前的美国士兵,慢慢倒在地上,手从怀中缓缓拉出,攥着那本已经染上鲜血的古兰经,那群美国士兵的表情霎时跟爷爷一样惊讶,开枪的士兵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枪口慢慢垂下,我看清了他的手,那手背上刺着一只老虎的头像。
      我悲愤地嚎叫着,嚎叫的声音震得树叶索索抖动,那群美国士兵突然如同炸开的马蜂窝一样,惊恐地转身向园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原来在他们面前,窜出三四头张牙舞爪的狮子。
      那些美国人一定是没有这样与真正的狮子面对过,他们唯一想到的办法还是开枪,一边跑一边向后开枪,片刻之间,那群狮子纷纷倒在血泊中,那群美国士兵也跑得无影无踪。
      “爷爷——!”乌卡娜洗衣回来,看见爷爷中弹倒在那里,撕心裂肺地哭着,扑在他身上摇晃着他。
      爷爷微微睁开眼睛,用枯瘦的手颤巍巍抚摩乌卡娜的头发,喃喃说着什么,乌卡娜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又是片刻之间,爷爷的手陡然耷拉了下来——他离我和乌卡娜远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乌卡娜哭得死去活来,耳朵里回响着爷爷临终的声音:“……当安拉……欲降灾害于……任何民众……的时候……那灾害是……不可抗拒的……除安拉外……他们……绝无……保佑者……”

      六

      爷爷死后,乌卡娜仿佛变了一个人,每天机械地做每一件事情,依旧时常搂着我流泪,但经常不说一句话,捧着染了爷爷鲜血的古兰经,望着南方发呆。
      动物园的动物越来越少了,有些从笼子里逃了出去,有些则被贪婪的人偷走或者抢走。乌卡娜在怀里藏了一把尖刀,日夜守在我的笼子旁边,可她比以前更显羸弱,在风中摇摇摆摆,似乎风一大就要被吹走的样子。
      终于有一天,乌卡娜流着眼泪打开了我的笼子,拍拍我的头:“班铎,你走吧,你自由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慢慢走出笼子,远处河水的味道让我倍感兴奋。我回过头,乌卡娜把脸转到一边不看我,泪水哗哗在脸上流淌。她见我停住脚步,冲我大喊:“走啊!班铎,走啊!这里的人都疯了!整个国家都疯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家!走啊!回印度去!回缅甸去!回中国的西藏去!”
      乌卡娜,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我恳求地望着她。乌卡娜哭出声来:“我爸爸的,我妈妈的,还有爷爷的坟墓都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能走!”她的眼睛里充满哀伤,这样的眼神我见过太多,战争以来,这种眼神就成为这里人民的一种标志。
      我慢慢走回笼子,卧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乌卡娜。我不会走的,住在这里与每天能看到她一样,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乌卡娜扑上来搂住我的脖子,泪水汹涌而下,把我的颈毛打湿了好大一片。
      转眼三个月过去,这里似乎一切都趋于平静。七月中旬一天,动物园重新开放,乌卡娜露出了自爷爷死后的第一个笑容。“班铎,战争过去啦!我们又能跟以前一样啦!”她高兴地手舞足蹈,跟其他人一起为我搭户外遮阳棚。
      真的都过去了吗?我疑惑不安地嗅着空气,空气中的火药味依旧浓烈,夜间还经常能听到枪声和爆炸,来动物园的游客,依旧是一副惶恐的表情。
      九月十五日是阿拉伯椰枣节,乌卡娜头一次穿上了漂亮的裙袍,在爷爷的坟头摆上了羊肉饭和椰枣酒,快乐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使她格外动人。我兴奋地望着她光彩照人的面容,可能战争真的过去了吧——秋天,是安拉赐福的季节。

      七

      椰枣节后第三天的夜里,乌卡娜唱着小曲,为我细细刷了一遍毛,在她快要离去的时候,动物园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奇怪,这么晚了,还有游客么?”乌卡娜嘀咕着。
      那群人走近我们,原来是一群装束奇特的外国人,战争以来,这个国家来了许多外国人,我和乌卡娜都已习以为常。他们抱着奇怪的乐器,抬着一些箱子,嘻嘻哈哈走到距我们不远的地方,铺开几块塑料布席地而坐,拿着铁罐子往嘴巴里灌一种黄色的液体,那液体散发一种难闻味道。乌卡娜皱了皱眉头,坐到我笼子旁边,尽量离他们远一点。我紧紧盯着他们,听着他们狂放的笑声,我总觉得他们并非善类。
      深夜,那帮人喝得醉醺醺,开始扯起喉咙唱歌,有一些开始搂着跳舞,其中的一个踉踉跄跄走向我们,拉起乌卡娜,放肆地笑着,把她往他们中间拉,乌卡娜连连喊着:“不!我不去!”她喊也是白喊,那帮人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我腾地一下坐起来,盯着那个人,嗓子里发出愤怒地低吼,可那人似乎根本没有看见我,嵌住乌卡娜的胳膊,连拖带拉把她拽走。乌卡娜不停哭喊着,拼命挣扎,可瘦弱的她哪里是那人的对手,被关在笼子里的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拉到那群人中间,有几个人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不规矩起来。
      突然乌卡娜停止了哭喊,死盯着他们旁边黑黝黝的一堆东西,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那是一堆自动步枪,原来他们都是美国兵!乌卡娜仇恨地望着他们,突然从怀里抽出尖刀,向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戳去。那群人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此瘦小的阿拉伯女孩会有这样的勇气,一个人眼疾手快,抽出一柄自动步枪,毫不思索对着乌卡娜扫射,或许这在他们的眼中,这是合理防卫。
      乌卡娜!我狂叫一声,那群人统统哆嗦了一下,转身惊讶地看着我。乌卡娜俯卧在地上,浑身上下淌着血,无助地向我望过来,我在笼子里站起来,悲痛地大声壕叫。乌卡娜凝视我片刻,用她仅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向我这边爬,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谁遵循正道……谁自受其益……谁误入迷途……谁自受其害……一个负罪者……不负他人之罪……班铎……我们……都应是无罪的……安拉……安拉……”在距我的笼子还有两米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失去了光采,她的身后,拖着长长一道血迹。
      那群人惊魂未定,七嘴八舌说着什么,有些人开始收拾东西,似乎要离开这里,刚才开枪的那个家伙仿佛不以为然,他满不在乎地对他的同伴做着鬼脸,然后把步枪扔给另一个士兵,自己摇摇晃晃向我走来,手指拈了一块罐头肉,想喂我吃。
      我冷眼看着他走近我,在他把手伸向我的时候,他手背上一块老虎头像的刺青跳进我的眼睛,就是他!我死盯着这个杀死爷爷和乌卡娜的家伙,不动声色,在他把手伸进笼里的那一刻,我猛然咬住他的手,快意地听着他的指骨在我牙齿间碎裂的声音,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流了出来。
      那人惨叫着,拼命把手向外抽,我站起来,前爪敏捷伸到笼外抓住他的胳膊向里拉,只要他的头再被我拉近一点,我就能一口咬断他的咽喉。看着他在我的爪间恐惧地挣扎,我低吼着,眼睛射出绿莹莹的光。
      又是一阵枪响,顿时仿佛无数个烙铁穿过我的皮毛和内脏,他的同伴对我开枪了,我晃了一下,他趁机挣脱我的爪子,可我依旧死死咬着他的手不放,直到再一阵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射穿我的眼睛,从我的后颅穿出,使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倒地的那一瞬间,我看见爷爷和乌卡娜远远地在前面向我微笑着招手。

      ********************************************************************************
      1700年早期,西至土耳其、东至俄罗斯和中国的太平洋沿岸、北至西伯利亚、南至印度尼西亚巴厘岛都有虎栖息分布。共有8个亚种,即:波斯虎、孟加拉虎、印支虎、西伯利亚虎、华南虎 、爪哇虎、苏门答腊虎和巴厘虎。
      1930年,巴厘虎灭绝。
      1970年,波斯虎灭绝。
      1980年,爪哇虎灭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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