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無虛上人

14、新世界：重启

　　高大的玻璃幕墙上显示屏幕中央是浩瀚银河星球像是那千万亿个光点中被单独筛选出来的那个，安静地休憩在时间与空间里。

　　这是一个怎样的星球？坦白来说，如今这个星球其实说不上有多么特殊，黝黑的表面上散布着大小的光斑，有太阳照射的部分变得炽热如火，生存在那里的人们像鼹鼠一样躲藏进入建筑；没有阳光的一面寒冷似冰，凭借如银河星斗一般数量瞩目的灯光照亮灰暗的世界。

　　灰黑色，到处都是灰黑色，如果没有一旁小型显示器上的剪影，很难想象这个星球曾经是一个绿色与蓝色相间的美丽星球，除了它自己，除了地表上活动不停的生命——人类，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6774号，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把那个女孩留在这里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希望你一会儿专注一点，不要影响了67号地区的重启计划。”

　　那个被称作“尓丝先生”的人说道，盯着屏幕上枯槁的星球，言语中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

　　“怎么了？为什么苦着个脸6774？笑一笑吧，我们只是让这片星球恢复它应有的模样，不要再可怜人类了，他们不过是这个星球上的一批过客罢了，重启计划开展三次，每一次地球都是毁在人类手里，每一次的时间也丝毫不差，人类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做出改变，他们理应被放弃——他们有过机会了。”

　　见到尔丝小姐不说话，“尓丝先生”严肃又戏谑地说着，一步步击溃尔丝小姐的内心。

　　尓丝小姐依旧沉默，“尓丝先生”走到她的身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所以嘛——我劝你最好让那个人类小丫头出去，让她接受人类该有的命运——你的私心，我很清楚！”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尔丝小姐愤怒的抬头，注视着面前跳动的屏幕，画面上的地球切换成为一处灰暗的街道，虚拟成像设备模拟出绿植和喷泉，灰蒙蒙的天掩盖一切可以判断时间的迹象，人类套在可笑的套子里行走着，街上卖垃圾的摊点摆放着这个人世间现存的为数不多的精美的美食。

　　“必要时，我可以帮你，我们是搭档，不要忘了，好吗？”“尓丝先生”识趣地退开说道。

　　尓丝小姐起身，冷漠说道：“6775，请你明白，我的搭档只有6773一个，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坚持的信念也不会改变！”

　　“没意思，算了，不和你说了，”6775号也冷了脸，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操纵起了复杂的控制台。

　　一番操作之后，6775号挑了挑眉说道：“好吧，6774，重启计划就要开始了，虽然你的态度十分恶劣，我还是要表示和你合作的荣幸，以及我现在的喜悦——”

　　还没有等他说完话，一个微弱的颤抖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这些事什么……这……是在做什么？”

　　依涵脸上都是因为害怕流下的泪水，她扒在门边上，小心翼翼地问，6775号一个眼神投来，依涵吓得坐在了地上，这个陌生的人有着自己熟悉的人的面孔，可是却又那么冷酷，尓丝小姐也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陌生。

　　6775号向尓丝小姐投去了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继续操作着面前的控制台，控制台上的字符不断变换，显示器边侧的影像也不停改变，屋子瞬间摇晃了起来，灯光一闪一闪，灰尘砂砾不停地砸向地面。

　　“依涵……”尓丝小姐并没有意料到依涵的到来，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要顾及那不停跳动的显示器还是哭泣惊慌的依涵。

　　剧烈地摇晃戛然而止，整间屋子瞬间陷入黑暗，光线的强烈变化让依涵的头很痛，眼睛也睁不开，尓丝小姐在黑暗中行动极快，瞬间来到了依涵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光明重新到来的一刻，6775号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新的纪元一般，他用平静又像是倾诉多年不平的语气说道：

　　“成功了，人类存在的时代从此刻停止，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忍受肮脏的人类所带来的磨难了。”

　　依涵早就已经不知所措了，这一切远远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那块巨大显示器上的灰黑色星球，正在以一种逐渐加快的速度改变着，绿色逐渐从原有的地表蒸腾出来，将顽固的灰色人类建筑变为一片翠绿，焦油状的海洋逐渐变迁，似乎在加快流动，一旁的小屏幕上，公用电力飞艇那么粗的生绿色植物藤蔓从地下升起，拧碎人类创造的一切引以为傲的文明成果，那些逐日突破新高的大楼，瞬间分崩离析。

　　不真实，可是又如此真实，依涵一时搞不懂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内心莫名的不安与恐惧告诉她，有一些极为可怕的事情，正悄然发生。

　　直到她看到显示器边侧的屏幕上出现自己的熟悉的画面——那条尓丝小姐带着她离开的街道！买高级油炸食物的小摊点被三条粗壮的树蔓瞬间顶起，贩卖食物的老大爷在惊恐的呼叫声中落地无声，那些藤蔓攀爬着，蔓延着，很快绿色的身体变得枯黄萎靡，又逐渐变成黑色，瘫软在地上，化为黑色浓水，可是很快，又有新的藤蔓从几万米深的地下钻出地表，生生不息，前仆后继……

　　依涵看得到，在人类联合王国总部的广场上，无数树枝藤蔓就像是集会一样，不断聚集，叠高，形成足有电子足球竞技场那么粗的树蔓，向着那灰暗无光的天空发起冲击，不断地枯黄腐烂，又不断地凝聚在一起，发起新的冲锋，似乎立下誓言，要冲破那浓厚的大气层，直上云霄。

　　依涵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呼喊着：“为什么？爸爸妈妈呢？我要找爸爸妈妈，让我离开！让我离开这里！你放开我！你让我离开这里！”

　　6775号嘲讽地说道：“6774，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啧啧，人类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不过是有了一些小小成就，就认为自己可以掌握这个世界……”

　　“小丫头，”6775号说道，“你也别哭了，今天人类是遭受了痛苦，但是那些藤蔓，那些海洋中奋战的藻类，6773号那样子选择转变计划的人，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承受的痛苦，我们的包容，远比你看到想到的多。”

　　“6774，我要去总中心了，你的事，自己解决，我希望回来以后和你好好庆祝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