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刀》秦冬

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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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的两声，卢恩·佐韦尔的骨节在墨绿色的金属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隔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来罗文的声音。

　　卢恩推门进去，看到屋子里一片昏暗，只有角落处两者一块儿全息投影，上面映着一个半人大的机甲模型。

　　“还在看啊。”卢恩走到他身边，勾起手指转了转眼前那个月白色的机甲模型。金属质地的机甲外壳在暗蓝色的星空里熠熠闪光，“这是‘照夜’？”卢恩问道。

　　罗文点了点头。“古川博士刚才发给我的，说是已经修好了。”

　　“这都三年了，怎么才……”卢恩话说到一半，转而叹了口气。是修不好，还是拖着不让修，罗文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我的体检报告前天出来了，医生说我的体能没有任何问题，我跟杨总打了报告说起回去的事，他又给拒了……”罗文自嘲地笑了笑，“他说让我再等一等。”

　　驾驶核心机甲需要极高的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选拔的几乎都是顶尖的青壮年Alpha，驾驶员的黄金年龄是十八岁到三十五岁。罗文·鲍尔曼17岁考入马吕斯军事学院，19岁破格入选第九舰队，20岁协同驾驶机甲作战取胜，21岁就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机甲，之后五年屡战屡捷。却因为一次事故被迫离开前线整整三年。罗文已经二十九岁了，他可以等，他的机甲可以等，但是他的身体呢，又能再支持几年？

　　从450年的戈尔要塞之战结束，罗文·鲍尔曼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等自己身上的伤口痊愈。之后每隔半年他都会给上级提交一份要求重返前线的申请文书，无一不被驳回。罗文最后看了一眼那艘月白色的机甲，像在暗夜中盈盈闪光的剑锋。他自嘲地笑了笑，熄掉投影，开了灯，又恢复到往日坚硬的里。

　　“训练日程都发下去了？”罗文问道。

　　卢恩点了点头。

　　罗文收起东西准备往训练室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早上那小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儿。”卢恩拎着帽子跟着他往外走，“说是低血糖，打了针营养剂就没事儿了。”

　　罗文点点头，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这些人的档案，你之前都核实过了吗？”

　　卢恩锁上门，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本来这些人入档马吕斯之前就要过一遍政审，我这边也重新审过了，档案没什么问题。怎么，你怀疑谁？”

　　罗文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轻声道，“我总觉得这个纪行，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前几年不是一直在太空舰队吗，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Omega？”

　　罗文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笑一声，“没事，也可能是我记错了。”

　　罗文·鲍尔曼走出灰色办公大楼，抬起头，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暗夜的蓝色在他头顶一笔荡开，罗文往西边看去，那里排着一列疏朗的星星。

　　在他身后，灰黑色墙角里的暗影倏地隐去了。

　　“上校！”一个穿着黑色警卫服的小兵远远跑过来，在他眼前立正，原地敬了一个礼。“上校，有您的访客！”

　　罗文跟着他走到接待室，看到一个穿着墨蓝色舰队军服的黑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刚一看到他进门，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上校！”

　　“威尔森？”罗文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一次。

　　“一年不见了，上校身体还好吗？”威尔森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和他拥抱。

　　“挺好的。你不是去第九舰队服役了吗，怎么回来了？”罗文回头给了个眼神，警卫员便识趣地带上门在屋外守着了。

　　“回来结婚。”威尔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黑色的皮肤难得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我母亲给我介绍了一个Omega，我们之前视频通讯过一段时间，彼此都挺合得来的，准备去军政处备个案，最近舰队任务少，给我放了两周的婚假。”

　　除了特备队新生的早训，罗文还负责教授高一级特备队学生的机甲实操课程。特备队的训练一般为期一年，成绩特别优异的会被直选到九大舰队，由舰队的机甲操作员一对一在实战中培训。余下的会在马吕斯继续接受为期一年的机甲实操培训，通过最终考核之后被分配到不同的特战预备役。不过，比起被分配，大部分的人还是期待能够通过直选直接入队，这倒不仅是出于节省时间的目的考虑，而是因为没有人期待在经受罗文·鲍尔曼惨无人道的□□和精神折磨之后再和他四目相对一整年。威尔森是罗文带的第一批学生，来自曼卡高地第三军区的Alpha，那一届，罗文·鲍尔曼接替了他的前辈施晨，发扬了特备队一贯的魔鬼精神，将毕业率从百分之六十二直降到百分之五十一。威尔森在那一年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被直选入第八舰队，但他还是坚持留下来接受了罗文为期一年的机甲训练，将所有任务项全部达标至S级才前往第九舰队服役。

　　“这还不到一年，结婚对象都找好了，你小子效率挺高啊。”

　　“本来……在上面出生入死，拖家带口总觉得会耽误别人，不过那姑娘很厉害，在太空军备署工作，隔上两个月就能见一次面，干我们这行的，这已经是神仙待遇了。军备署职务评级和升迁也有年龄限制，她大概也是想早点……”威尔森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继续说下去。

　　但罗文知道他想说什么。Alpha和Omega各自有自己的易感期和发|情期，需要伴侣周期性地相互提供临时标记得以缓解。但是对于长期在高空工作的服役军人来说，除非找到伴侣永久性标记，就只能长期服用大量的抑制剂。对于Omega而言，永久性标记成结时具有很大的受孕风险，怀孕加上哺乳期之后对身体机能的削弱，让大部分Omega都无法在成结之后继续从事高强度的工作。为了维护自己的职业发展，一部分Omega会选择终身不建立永久性标记，不受孕，或者是较为年轻，身体机能较好的时候提早成结受孕，避免孕期和哺乳期对身体的损耗。而长期服用抑制剂会对Alpha和Omega的身体带来慢性损伤，因此在高空服役的兵种几乎清一色都是已婚的Alpha，直到近几年ABO平权运动甚嚣尘上，通过强制修订法令，才让一些Omega在这些一直被Alpha把控的领域获得了一席之地。威尔森的妻子能进入太空军备署，想必也是Omega选拔中的佼佼者，如果不想承担抑制剂对身体的损耗，提早结婚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什么时候结婚？”罗文笑着问道。

　　“下周。您会来参加吗？”威尔森从怀中拿出一张墨蓝色的请柬，与他军服的颜色相同。

　　“当然。”罗文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