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土豆大丁

6、第 6 章

　　张超消沉了好些日子。他盯着屏幕里蒋成欢发来的一条条信息失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甚至开始害怕蒋成欢主动找自己。这时手机传来了视频邀请，张超看着蒋成欢的头像想了想最终还是接了。

　　“超哥，你好久没来了。消息也不回，你怎么了？”

　　“开学了……就有点忙。”张超支支吾吾着。

　　“那周末你有空吗？上次你说过我可以到你的学校里逛逛……”

　　“不要……”张超脱口而出打断了蒋成欢的话，对方沉默得不知所措。

　　“我去你那儿吧，食堂太难吃了，我买点菜到你家，改善一下伙食。”

　　“好呀，那我煲汤等你来喝。”

　　女人对情绪的敏感度向来是极高的，蒋成欢怎会察觉不出张超的异常，只是隔着屏幕也不方便说清，想到周末也会见面的，蒋成欢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期盼。

　　张超提着菜在蒋成欢门口艰难地摸着钥匙，隐约听见屋里头传出蒋成欢带着哭腔的声音：“前天打的钱，现在我没那么快有，究竟还差多少钱……不行，我可以的……十万块我能凑得到……他才那么小……”

　　似乎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蒋成欢的声音从最初的哽咽变成哭嚎，情绪逐渐失控，直到屋内传来玻璃破碎的清脆响声，把张超吓得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迅速开了门。

　　眼前的蒋成欢跪坐在地上，早已是满脸泪痕，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看到张超到来，目光相触之间尽是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无助。

　　张超跪下身把蒋成欢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抱着一个哭闹的婴儿，手在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直到她哭累了缓缓睡去。

　　你知道啊欢经历了什么吗？

　　那天夜里，相比起身体不停被剧烈撞击的生理疼痛，仇永生仇永生的话更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一遍遍刻划在张超的心脏里，越是想忘越是记忆深刻。

　　他的手指轻轻捋开蒋成欢糊在脸上的发丝，抚摸着她的眉眼，扫过她的鼻梁，指腹像水笔一样描绘着她的唇边，顺着下颌，沿着脖颈，直到锁骨，一路起伏。张超此时才意识到，她太瘦了。跟蒋成欢相处的时间里，他觉得她乐观又带着天真，现在看来尽管她很用力地生活，却还是没法过得好。

　　蒋成欢有个因奸成孕的孩子，算下来今年快四岁了。

　　我们关在一个屋子里，手脚被捆，双眼被黑布绑着。屋子里还有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哭声求饶声叫喊声哀嚎声不绝，血腥味混着排泄物的气味让我们不敢轻易睡着，我们快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了。直到有人把我拖了出去，挣脱眼睛的黑布，啊欢同时也被拖去了另一个房间，随后这个房间进去了十几个男人。

　　她说，啊球救我。

　　张超流着泪让仇永生别说了。

　　仇永生发泄后没有马上出来，只是喘着气把额头轻轻抵在张超的肩上。

　　后来再遇上啊欢，她已经不愿跟我相认了。

　　但她愿意跟张超相认。是因为张超对她悲惨的过去一无所知，张超看她的眼神里没有同情。

　　蒋成欢被控制住着接客那几年。珍妮姐每次看到蒋成欢总忍不住说，如果我女儿活下来，也有你这么大了。因为蒋成欢合她的眼缘，那些变态的暴力倾向的奇怪癖好的藏着蒋成欢没排她上钟。蒋成欢16岁那年看着床上殷红的血迹，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想自己即将到来的解脱甚至有点兴奋。她去跟关照自己的珍妮姐道别，珍妮看她说着说着又哭又笑的，好一会才听明白，然后给她递来一包卫生巾。

　　后来，蒋成欢怀孕了。孩子被安排抱养了。再后来，她脱离了那个团伙的控制，重新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活在这个社会里。

　　抱养家庭条件不好，需要生活费，孩子有先天不足之症，需要医疗费，孩子的一切一次次把濒临自杀的蒋成欢拉回了现实生活中。

　　张超抚摸着蒋成欢手腕上的疤痕，万般温柔地吻着她的掌心。

　　第二天蒋成欢早早醒来，正要转身换个姿势抬手发现与张超十指相交，后背也因为贴着张超的胸膛热得两人的衣衫都浸透了汗。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遇上了目光灼灼的张超。

　　“早。”

　　蒋成欢的鼻子正对着张超的唇边，只要稍微抬起下就轻易碰上。

　　“早……”蒋成欢话音刚落，张超便直接吻上蒋成欢的唇。

　　短暂的分开，张超以为蒋成欢介意，正要补充解释，蒋成欢已经翻身骑到张超腰上，脱下了上衣。张超虽然有过性经历，但怎么说也还是处男，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最后还是靠蒋成欢的指引才能顺利进入，仿佛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久别重逢。

　　狭小的单人床上重叠着筋疲力尽的两个人，吱呀作响的落地扇，此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屋里越来越热。

　　“我有点饿。“蒋成欢说道。

　　“我下去买东西上来给你吃”张超边说边穿上衣服。

　　蒋成欢说，“你昨天不是买了菜吗？菜呢？”

　　张超才想起来，“哦，还在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