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夏的二周目人生》贰三叁

9、第 9 章

　　乔夏在桌前坐了许久，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能看到那个一跃而下的女人，那是受害者的母亲，一个绝望的单亲妈妈。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让他情不自禁地有些发抖，从抽屉里摸出香烟，因为安西池不喜欢，他已经很多年都不碰了。

　　打火机按了又灭，终究还是没点燃。

　　于是只好去卫生间洗把脸，看着镜子里苍白如纸的自己，乔夏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姚卓接电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鼻音，“大哥，我昨晚上通宵蹲点，才刚刚睡下啊。”

　　“不好意思啊。”乔夏非常抱歉。

　　“算了，”对面打个呵欠，“怎么有功夫给我打电话，是姚大狗又闯祸了？”

　　“你醒醒，姚岚好歹也是你哥。”

　　“我倒情愿我是哥哥，”姚卓叹气，“这样小时候就能多揍他几顿。”

　　乔夏笑过之后转入正题，“方便帮我查点事吗？”

　　“什么事？”

　　“一个案子。”

　　“玄城中学，一个学生过失杀人，”他的喉咙有点干，轻咳了一下接着道，“是个叫楚明月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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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乔夏要搬家，姚岚耷拉着脸，带着茧子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走？你走了我找谁喝酒去。”

　　乔夏揉了团纸丢过去，“是谁答应我不会再喝了？”

　　门铃响了，从外面进来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她穿着干练的浅色西装，精致的五官透出清冷的气场。

　　“本草来了呀。”姚岚抬手打个招呼，被柳相宜呼了一巴掌。

　　“你轻点！”

　　“你们就不能搬个凳子吗？”看到三人席地而坐，端着饭盒在啃炸鸡，柳相宜满脸嫌弃。

　　乔夏眼中流露几分怀念，端起薯条笑问：“没开的，吃吗？”

　　“……”

　　柳相宜坐在装好的纸箱上，宛如女王般居高临下，即使手里端着薯条，也吃出了米其林餐厅般的高贵。

　　她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在确认了乔夏没有大碍之后，简单说了郑辉的事情，她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自然知道不只是被捅了一刀那么简单。

　　三个男性顿时□□生凉，茧子忍不住换了个坐姿，姚岚则嘶了一声，“谁干的？这么狠！”

　　“谁知道呢，”柳相宜淡定地沾了点番茄酱，“不都是他自找的。”

　　乔夏若有所思，“你觉得会是谁？”

　　柳相宜瞥了他一眼，“是谁做的不重要，关键郑家认为是谁做的。”

　　这话有点拗口，但乔夏明白她的意思，本来以为郑辉只是受伤，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如果没有找到凶手，郑氏恐怕不会放过他和安西池。之前赵鸿云说的没有这么明白，但他显然也是顾虑这个。

　　“反正你也要搬家，不行先搬我那住一阵吧。”

　　乔夏摇头拒绝，他不可能放安西池一个人。

　　姚岚啃着鸡翅叹气，“要我说玄海的这些富二代就应该好好整治整治，要不是因为他们，小乔……”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闭嘴。

　　乔夏没听明白，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姚岚立刻咬了一大口，堵住了自己的破嘴，柳相宜叼了根薯条，“你们今天点的哪家，味道不错。”

　　乔夏见状放下手里的食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茧子左右看看，悄悄往后挪了挪。

　　“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说的。”柳相宜忍不住举手发誓，狠狠瞪了姚岚一眼。

　　后者只好交代，“我也是不小心听姚卓说的。”

　　乔夏隐约想到了什么，神色淡然，“你听到什么了，我为什么被开除？”

　　姚岚吓了一跳，立刻摆手，“小乔你别往心里去！不是你的错！都是那几个混蛋不是人！”

　　乔夏脸色渐沉，他扯出一点笑意，“说说看，你们听到的都是什么版本？”

　　柳相宜和姚岚对视一眼，都有点心虚，但是抵不住乔夏逼问，才支支吾吾嘀咕了一遍。

　　乔夏越听越心惊，那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一段人生。

　　一个寄宿学校的小姑娘，被同伴引诱到娱乐场所，被几个富二代下药侵犯，后来又被冤枉为□□。同样是接受了法律援助的任务，乔夏这次却是因为嫌疑人施压，被从律所开除。

　　他感觉大脑有些缺氧，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之前发现文件夹是空白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没有把案卷记录下来。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柳相宜突然接到了公司电话，她急着赶回去，于是拍拍乔夏的肩膀，“你给我争气一点，再这么旷工下去，我可要炒你鱿鱼了。”

　　乔夏无奈，“我都这么惨了你忍心火上浇油吗？”

　　“忍心，”柳相宜轻点下他的额头，“你就是过得太顺了，做事才这么莽撞。”

　　所以无论是她还是乔夏的父亲，都没有出手帮忙，人总要学会长大，有些亏，早吃未必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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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的工人是闫招推荐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态度和蔼，干活利索。

　　“闫秘书都交代了，您就放心吧，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等安西池收到消息的时候，乔夏已经搬到了对门。他的胳膊还有伤，不能太用劲，安西池只好帮着他整理东西。

　　“你书挺多的啊。”他正在往书架上摆放，有点好奇。除了正经法学类的书籍，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类型，少女漫画都有，不过看起来都挺新的，像是才买不久。

　　乔夏随手拿起一本，解释道：“你不是在画画吗？我对这个也不太懂，买点书先了解一下。”

　　安西池一下子僵住了，扶着书架的手指骤然用力。

　　理智小人在脑子里给了冲动小人一个过肩摔，

　　【想想张俊那个前车之鉴，智者不入爱河！】

　　冲动小人对对手指，【可他真的是我的菜】

　　理智小人左勾拳，【他就是想玩替身梗】

　　冲动小人垂死挣扎，【可他真的很可爱】

　　外面传来的敲门声解救了大脑宕机的安西池，他一跃而起，落荒而逃。

　　乔夏正在暗自好笑，突然收到了姚卓的电话。

　　他语气有点凝重，“小乔，你让我查的事有点奇怪。”

　　“出什么事了？”乔夏收敛笑容。

　　“没有你说的案子，玄海压根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乔夏瞳孔骤缩，他虽然已经知道事情有了变化，但没想到楚明月这个人会直接消失。

　　“怎么会，他应该是在去年11月因为过失杀人被刑拘的。”

　　“没有，包括你说的那个受害人，”姚奇语气怪异，“人家活的好好的，在学校上学呢。”

　　好友突然让他调查一桩凶案，结果凶手压根就不存在，受害人明明活得好好的。要不是他们是多年好友，他准得以为乔夏在记错了愚人节的日子。

　　“那楚家……”

　　见他还在坚持，姚奇耐心解释，“你说的已经去世的那对夫妻，他们并没有孩子，老爷子现在是五保户，一直靠政府补贴生活。”

　　“小乔，你到底干嘛呢？查一桩不存在的案子。”

　　乔夏沉默良久，抬手捂住脸，“我也……搞不清楚……”

　　门外，安西池的客人是位身着长裙的女子，她带着圆框眼镜，长发过肩。

　　“姐？你怎么来了。”

　　安雅奇怪，“你怎么从对面出来了？”

　　安西池含糊，“新来个邻居，过来打个招呼。”

　　他一边开门一边问道：“小萱呢，怎么不带她一块来呀？”

　　小萱是安雅的女儿，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

　　“她奶奶从老家过来，带她出去玩了。”

　　“那姐夫呢，还没回来吗？”周汉祥是做生意的，经常会去外地出差。

　　安雅闻言身体僵了一瞬，“快回来了。”

　　安西池没有注意姐姐的异常，拉着她兴高采烈地说了好一阵子，自从有了孩子，安雅就很难独自出门了。

　　“正好快中午了，”安雅笑着打断他，“我先去做饭，咱们边吃边聊。”

　　安西池下意识麻烦她多做一点，见姐姐有点困惑，才不好意思道：“我邻居一个人，想叫他一块吃。”

　　安雅露出几分惊讶，上下打量下他，“你……”

　　安西池急忙交叉双手，“你别多想，人家是个小孩子，街坊邻居的，照顾一下。”

　　午饭的时候安西池过来叫乔夏一起吃，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明明才一会的功夫。

　　他不解，“是哪里不舒服吗？”

　　乔夏摇摇头，“你不是有客人吗？”

　　“我姐来了，”安西池解释，“她正好做了饭，一块吃吧。”

　　乔夏随即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你姐？”

　　直到坐在饭桌前，乔夏的还有些发懵，他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温婉的女人，回不过神来。

　　安西池给两人介绍，“这是我邻居，乔夏。这是我姐姐，安雅。”

　　“您好。”乔夏下意识坐直身体，彬彬有礼地打个招呼。

　　安雅回以微笑，她的眼睛和安西池很像，但笑起来的时候更加温柔。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相貌英俊，看起来年纪确实不太大，但被安西池刻意说成是小朋友，未免就有几分心虚了。

　　“乔先生，你多大了？”

　　“您叫我小乔就好，”乔夏赶紧回话，“今年二十三了。”

　　安雅惊讶，“那你要比我家小池小三岁呀。”

　　“姐，赶紧吃饭吧。”安西池及时打断她，生怕姐姐问出什么有歧义的问题。

　　安雅的手艺没得挑，但是乔夏却食不知味，他看着这个从未出现在过往人生里的姐姐，久久回不过神来。

　　【小乔啊，还好你愿意学，】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眼眶微红，【我家雅雅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她要是还在，一定很喜欢你。】

　　“……乔夏？”安西池发现他又开始发呆了，不由轻轻踢了他一下。

　　“不好意思啊，”乔夏赶紧扒拉了一筷子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安雅给弟弟使个眼色，你朋友怎么有点傻乎乎的。

　　安西池无奈，又给他加了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