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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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能视的黑暗中，微弱的光芒晕成几点异色。如果走得更近些，便会发现它们实则是闪着微光的紫色烟雾，萦绕在石钟乳四周。
石钟乳的分布密密麻麻，然而仔细观察，它们的位置总体呈现出五芒星的形状。如同流水一般，泛光的烟雾沿着想象中的线条一直蔓延到五芒星的正中，汇集成一片奇异的“水面”。
修长的手臂率先划开“水面”，接下来露出了散乱的白色长发和尖尖的耳朵。徐徐站起的身躯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眼珠却如烈焰般鲜艳。当这位女士完全跃出“水面”时，紫色的烟雾全部被她吸入了体内。
她的肌肤如墨一般漆黑，泛着仿若珍珠的莹润光泽。赤/裸的躯体健美而挺拔，长发自然垂落间半遮半掩反倒格外性感。唯独令人感到缺憾的是，女士腹部在发丝的阴影中隐隐露出的一道丑陋伤痕。
那是被带有诅咒的利器自上而下深深剖开肉/体的结果，尽管暂时没有流血，但内部溃烂，多年过去也没有愈合。
女士低头看着那道伤痕，嘴角略微上挑。她的十指都长有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剜去了伤痕四周的整块皮肉。
血液还没来得及流失，缺失皮肉的部分就呈现一瞬间的空间扭曲，又逐渐重新恢复成健康的模样。
“失败者就该有失败者的样子，您说，是这样吗？”低哑而百转的腔调回荡在这片石洞里，女士轻声笑着。
这位刚刚苏醒的女士名为西耶琦，曾经是精灵族中黑暗精灵亚种的第一主母。她的母亲与她带领黑暗精灵在她们信奉的神明沉眠后，找到了一条新的生路。
是的，曾经。毕竟她的族人们恐怕早就忘记她了。
支配黑暗精灵的神明被称作噩梦神后，她本是生命主神的妻子生育之神埃卡蒂丝，却因位列生命神系十二次神之末，决心投向死亡神系的怀抱。暗算丈夫成功后，她从死亡主神手中接过权柄，成为主神外死亡神系的最强者。
作为她的信徒，也为争夺噩梦神后的眷顾，自称卓尔的黑暗精灵们向来以阴谋、欺骗与背叛为荣，神后也不吝惜给予拥有这些品质的卓尔以赏赐，造就了卓尔社会中层出不穷的恶性事件。
然而当诸神黄昏来临，所有种族都必须为自己寻找脱离神祇的生活方式。卓尔内部的勾心斗角、血腥暗杀都只会造成己方势力的衰弱，在失去了神恩的新时代，这只是毫无意义的内耗。
卓尔内部是纯粹的母权制奴隶社会，各个家族的主母是家族中绝对的领导人，而由最强势家族的主母们组成的议会统治着这个种群。其中，第一家族的主母以其家族的强大占据绝对的话语权。
这也意味着即使身为第一主母，即使她们已经脱离了神祇的控制，卓尔的传统也很难在短短几百年内完全更改。哪怕新纪元来临，失败已不像以往那样代表着死亡，一旦衰弱也将迅速被取而代之。
更何况西耶琦出事的时候，她的长女尚且不满十岁，对于成年才能拥有政治地位的卓尔而言，她的血脉是否还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而姐妹之情，对于卓尔来说毫无意义。
“希佩，如果还活着，恐怕也不会想再见到我这个会与她争权的母亲吧。”西耶琦倚靠在石壁上，十指交叉。她沉思着，食指指甲互相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如果不是她的女儿希帕拉，她实在想不到是谁将她安置在法阵之中——连西耶琦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活下去，她伤得实在是太重了。
卓尔本不应该相信任何人，她却信了一个人，并且信错了。
所以当年她确实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想要那个男人去死，可惜……没能一击毙命，教他逃了。
西耶琦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心脏处源源不断流出的神力。她毕竟不是类似神明那样纯粹以精神形态存在的异位面生物，所以这份力量并不能直接为她所用，而是滋养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
这也是她得以重新苏醒的原因，只是不知究竟过去了多少年。
她体内的神力来自于一份残缺的次神神格，虽然只有一半，但已足够让她有机会将实力增强至接近准神的地步。主神、次神、准神，其下便是物质位面的传奇阶位，看似一线之隔，实则永远突破无望。
没错，她与那个背叛者合作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虽然只不过是个卑贱的男性，但是西耶琦认同并欣赏他的实力，否则也不会选择与他这个外族人生育后代。
他们弑神，并且夺取了神格。
这份神格正是来自于卓尔所尊奉的神明，噩梦神后。但那毕竟是死亡神系十二次神之首，即使在神战中重伤沉眠，受到生命威胁后下意识的反击依然不是他们能够匹敌的。
不过，谁让卓尔是神后的眷族呢？她们自有向神后奉上祭品的特殊通道，可以直接将物质位面与神祇所在之处连通。
奴隶杀死了自己的主人，纵使要付出些代价，也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西耶琦笑得张狂，她的命运从此只在她自己手中。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背叛者，夺回剩下的一半神格，然后……
她要湮灭他的神智，就像神后对于不忠者所做的那样，把他改造成肮脏的蛛化生物，永生永世只配看守卓尔丢弃奴隶的尸坑！
西耶琦手指一动，撩开胸前的长发，在心脏处用自己的鲜血勾勒出法阵。让她来瞧瞧，另一半神格的位置。
半晌，她皱起了眉。
*
“欢迎来到《希望大陆》，亲爱的朋友。现在您可以选择创建角色，或是阅读游戏须知。”
苏珂进入游戏之前就已经看过游戏须知了，无非是一些游戏仓使用的安全健康条款，另外还强调了这个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比例是1:1，且死亡惩罚极重，一次死亡就会降低当前能力的30%并持续一个月，还会叠加。
这么严苛的要求，如果不是能够作为工作赚取额外收入，恐怕玩家死一次就会直接跑路了吧。苏玖看到说明书当即对妹妹这样吐槽，被苏珂以还是要看游戏质量驳回。
“创建角色吧。”苏珂向四周张望，这里看起来仿佛一个灯光昏暗的剧场，而她是唯一的观众。舞台上忽然亮起一束光，一个人影走上台前。
那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您可以随意改变她的外貌，甚至性别，并且在游戏里也可以使用道具改变。但是请允许我提前告知您，您所能够使用的账号角色是唯一的。一旦选择删除，必须在一月后才能重新创建不同的角色。”
给自己改了个中二的深红色长毛之后，苏珂满意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应该是职业选择吧，官网上好像是说有施法者和非施法者的区别，没提具体职业来着。
“您可以进入游戏了。如果可以，请您将希望大陆当做一个真实的世界对待，但是不要投入太多感情，这样对所有人都好……”系统的声音逐渐远去，徒留眼前一黑之后便坐在了和创建角色时一样的剧场观众席的苏珂一脸茫然。
最后那是什么自相矛盾的一句话忠告，没头没尾。她心里暗骂。
*
“神后在上，您背叛生命主神、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候恐怕都难以想象吧，被您肆意玩弄的虫子，也可以将您的最后一丝利用价值都压榨殆尽。”西耶琦的笑容扭曲而快意。
她面前的舞台上，站着一位白发高高盘起，双目紧闭的年轻女子。仔细端详一阵就会发现，虽然肤色偏白，但女子的长相分明与西耶琦相仿。
因为这是抽出神格中的神力所塑造的她的拟态，并且依照她的意思修饰了外表。而像这样的拟态，绝不只有她即将拥有的这一个，而是成千，上万。
当然，被消耗的神格并不是她拥有的那份，她绝不会做出这么浪费，还损己利人的事情。至于为什么说是损己利人……
“进入游戏。”西耶琦的声音比蜜糖还要甜腻，却充满令人不安的阴冷感。
她的配偶，厄里斯家族的侍父，利安。那个为了得到神格不惜背叛她——他的主母的男人，却在得到神格之后并没有将它收归己用，而是利用其中神力架构了一个“游戏系统”，并且拿自己作为抽取神格力量和支撑系统运作的工具。
虽然西耶琦并不知道这个“游戏系统”到底有什么用，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对于利安来说毫无益处，甚至迟早要了他的命。
这究竟是怎样的圣人！
神明在他面前都必须承认自己不如他的大爱和无私！
这样的好人偏偏对她如此心狠，怎么能不让西耶琦越发怨恨。
她在通过神格间的相互吸引发现“游戏系统”后并没有惊动利安，而是将自己本体藏匿在地下城的隐秘处，以精神体投入“游戏系统”中，就像“游戏系统”所勾连的无数其他不知来处的精神体一样。
接着西耶琦就看到了用噩梦神后的神力拟态所造就的身躯，又仔细倾听了“游戏须知”。这才知道所谓的“游戏”，就和这座创建角色的剧场一样。人们用着虚假的身份，虚假的身躯，上演一幕幕或已知、或未知的戏码。
这一切，都将发生在她所生活的这个真实世界，而她也会成为这场戏剧的背景和配角。
这太有趣了，有趣到西耶琦愿意亲身上阵，参与其中。
不过她更想做主角呢。
一阵眩晕后，西耶琦身边剧场的观众席不再只有她一个人，而是逐渐嘈杂起来。事到如今她已经大概明白了神力拟态躯的运作方式。
噩梦神后原本在生命神系的神职是生育，而背叛之后则改为梦境。于是那位大圣人利用一半神格的力量，将梦境投影通过某种方式“生”下来。
按西耶琦的理解，这可能类似于她的远亲们。大多数种族死去后灵魂只会消散，化作天地间的一份子，但是卓尔以外的精灵则不同。他们自生命之树诞生，灵魂也将在死亡后回归母树，经过孕育又诞生新的精灵。
这些外来者应该也是如此，这座剧场就是他们的生命之树。最大的区别可能是他们的灵魂并不会在死亡后被重新孕育，新生的仍然是他们自己。
不过这样一来，神力拟态躯的力量必然被固定在诞生的时刻，无法再有提升。而即使是噩梦神后一半的力量，分割无数份以后也只能造就出弱者。更何况以西耶琦目前对这具身体的感知，拟态躯本身的力量被压制到了最低。
她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其实西耶琦完全不在乎利安来到她的世界有什么目的，哪怕他是来毁灭这个世界的，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唯独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竟然被背叛了。
一个卓尔居然在背叛别人之前先被背叛，真是太滑稽了，说出去可能会被自己的族人嘲笑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天。
如果不用那个背叛者的血来洗刷她的耻辱，她的心中永远都会有一根刺。而她迟早会成为准神，拥有几乎永恒的时间。无论是爱或者恨，她都半点不想留给这个人。
他不配被她铭记。
不过至少现在，西耶琦还不想轻易杀死利安。
这些外来者，应该和他有着什么紧密的联系才是。那如果她借用这些外来者的力量，让利安的计划全盘落空，他会不会很痛苦？
就好像野兽蹂/躏自己的猎物，噩梦神后摆弄她们这些卓尔的命运一样，想必会很快乐吧。
西耶琦翘起三两根手指半掩起唇，吃吃地笑着。她倚靠在观众席边缘的半明半暗处，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些突然出现的外来者，试图挑选一位适合的利用对象。
更正，是同盟。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一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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