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星瓦子》野難

36、原地兜圈2

　　越发躁动的狂风朝着满霜的方向无情吹来，将她摊在双膝上相册内页不停往后翻动着。
　　满霜试着用力合上相册，却连自己的身子都稳不住了，她腾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阳台的栏杆，双眼被风吹得一点都睁不开。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了几十秒，突然，满霜突然感受不到这般刺骨的寒意，也再也听不见作响的狂风，甚至连她的双手，也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了。

　　满霜缓缓睁开双眼，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扇微闭的黑色大门，其中火红的灯光从狭窄的缝隙之间向外透出，满霜静下心来，还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人声笑语。
　　突然，满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中空无一物，刚才被她视作珍宝的相册如今也不翼而飞。
　　比起身处一个奇异地方给她带来的震惊，相册消失的恐惧似乎让满霜更加无法承受。

　　满霜像是一下子发狂了一般，她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在附近来来回回地寻找着自己的相册，可除了一扇又一扇的黑色大门以外，什么都没有。
　　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轰然掉落头顶，满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空洞的双眼来回张望着，嘴上一直念念有词：“去哪了...到底去哪了......”
　　下一秒，一股不知来由的力量从满霜的双腿上传来，她竟然自己站了起来，而她的思绪仍然沉浸在丢失相册的低落之中，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已经被带进了捕星瓦子中。

　　虽然是被其他力量牵引着，可满霜走得也不算快，从她身旁穿行而过的古代人却像看不见她一般，满霜的心中这时候才微微泛起不安。
　　穿过瓦舍尽头的小巷，满霜终于在一座满屋通明的大殿门前停下。
　　虽然这个地方还算温暖，可因为不安与恐惧，满霜仍不由自主地搓动着自己的双手，她看了看眼前这扇大门，又回过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狭窄小巷，思量过后，满霜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眼前的门。

　　不同于外面的古代风景，推开门，门内竟然又是一所大学的正门！

　　但满霜很快就注意到，这不像是现在的大学，虽然看起来也算宏伟，可整体的建筑风格都像是很多年前的一样，正门上挂着一幅白色的牌匾，上面用黑色的字迹写着“民国大学”。
　　满霜的心中一惊，她虽然将步子迈进了这间校园里，可还是有些慌乱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令她不禁冒冷汗的是，偌大的校园当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她走到大门敞开的礼堂时，两抹倩影才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两个身影时，满霜心中的恐慌瞬间一扫而空。

　　只见空旷的礼堂之内，一名身穿蓝色新式校服、剪着整齐短发的女大学生与另一名脚踩皮鞋、身穿黑色洋裙的女生正并排站着，她们直直地正对着满霜。
　　礼堂的灯光有些昏暗，满霜看不清她们的脸，但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二人走去。
　　---------------------------------------

　　等到她也走到礼堂中央与季除非、千来时数目相对时，满霜眼里的她们似乎重合在了一起，而那张脸也换成了她日思夜想无数次的脸庞。
　　千来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怎料满霜突然伸出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眼含热泪，慢慢地朝自己靠近着。
　　千来时有些愣住了，她不敢一下子甩开满霜，只能偏过头用眼神向季除非求助。

　　季除非立即走向前，轻轻拉住满霜的手臂，问道：“女士，你认识我的朋友吗？”
　　满霜苍白的脸庞上划过一滴眼泪，她听见季除非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一看自己正搭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她赶紧松开手朝后退了一大步。
　　满霜狼狈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微微弯腰致歉：“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你把我认成谁了呢？”千来时接着她的话问道。
　　闻言，满霜的脸色更沉了些，她摆了摆手：“没什么，说了你们也不知道。”
　　“对了，”满霜这才想起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我该怎么出去？”
　　季除非和千来时对视一眼。

　　季除非故作奇怪地应道：“这里是民国大学，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啊。”
　　满霜面露尴尬的神色，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我先是进入了一个像古代街道的地方，那里的人都穿着古代人的衣服，然后我就推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再走进来就是这所大学了。”
　　千来时点了点头：“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在这里了？我的学校有个传说，一个人如果将东西落在了学校里，在找到它之前是走出不去的。”

　　听见她的话，满霜浑身一激灵，她赶紧说道：“对！我掉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我就是要找到它！”
　　季除非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别急，你弄丢了什么？我们两人帮你一起找。”
　　也许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满霜放下了戒心，她实话实说：“是一本相册，上面有一个“菲”字。”
　　听罢，季除非和千来时相互|点了点头，三人立即分散开来在礼堂里来回翻找着。
　　--------------------------------------------

　　大概十分钟后，千来时从礼堂最后一排的凳子下抽出了那本相册，她赶紧举起相册朝满霜喊道：“我找到了，是这个吗？”
　　说着，千来时便将相册递到了满霜眼前。
　　在重新看见相册的那一瞬间，满霜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慰和希望，她一把接过相册，将它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眶又开始微微泛红。

　　见状，千来时问道：“这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的相册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珍视？”
　　重获相册的欣喜并未持续多久，一股忧郁的氛围再次萦绕在满霜的身边。
　　满霜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低头抚摸着相册上的“菲”字，解释道：“这是我女儿的相册，里面有两张照片是我最喜欢的。”

　　说着，满霜便将相册翻到了女孩身穿民国新式校服和小洋裙的位置，并将这两张照片指给两人看。
　　“这两套衣服是我亲自给她买来搭配的，”满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她当初可喜欢这两件衣服了，所以我在看见你们两位也穿着这样的衣服的时候，突然就恍惚了。”
　　满霜：“我女儿如果长成大姑娘了，再穿这样的衣服也应该跟你们差不多。”
　　季除非和千来时听着，总觉得她的话中藏着遗憾。

　　满霜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这本她再熟悉不过的相册，千来时便先转身去到了礼堂背面，将红色酒杯盛满，端了出来。
　　看着满霜看得那么入神，千来时竟然有些不想打扰她，但她也明白必须尽快让季除非进入满霜的记忆，便轻轻拍了拍满霜的肩头。
　　“这是我留洋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酒，你喝一点吧，也许心情会好一点。”千来时轻声说道。
　　满霜抬起头，两眼看向清澈的美酒。

　　犹豫片刻之后，满霜还是接过酒杯，她先是轻轻浅尝一口，在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之后，她便一下饮尽了整杯酒。

　　下一秒，满霜的手无力地耷在一旁，而她膝上的相册也顺势落地。
　　千来时及时接住了从她手中掉落的酒杯，而季除非也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缓缓躺在礼堂的一排椅子上。

　　“幸亏没砸坏这个，”千来时仔仔细细地确认酒杯无损，嘴里念道：“上次摔坏了一个杯子，我们整整等了一年才重新拿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那一年可是一个生意都没上门。”
　　她说的事季除非也还记得，那一年是她们两人最清闲的时候，但哪怕什么事也做不了，季除非在当时也选择将自己困在大殿里，一步也不愿意踏出去。
　　如果换到现在，季除非想，她应该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

　　季除非蹲下身，将手覆于满霜的额前，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很奇怪，几乎就是在闭眼的那一瞬间，那道刺眼的白光便立即在季除非的眼前飞快地闪过，她立刻便睁开了眼。
　　眼前的场景也确实是季除非从未见过的，而满霜此时正坐在一间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季除非心中暗自想到：“这确实就是满霜的记忆，怎么会这么快？”
　　但季除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很快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满霜的身上。

　　沙发上同时还坐着另一个男人，他将腿慵懒地搭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和满霜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哈哈大笑。
　　“来，吃点。”何州固笑着，将手中的薯片袋递到了满霜眼前。
　　看着散发出诱人香气的薯片零食，满霜本来都将手伸了出去，却又在中途将手收了回来。

　　何州固过了半天还没感受到她伸过来的手，便随意往身边瞥了一眼，笑道：“怎么不吃啊？你不需要减肥了吧。”
　　满霜抿着双唇，故意没去看何州固，随便回答道：“不吃。”
　　也许是觉得她和平时太不一样，何州固赶紧坐得端正了些，伸出手在满霜额头上摸了摸，有些疑惑地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也没发烧啊。”

　　满霜用力将他的手打开，脸上渐渐泛起隐藏不住的笑意，她用双手捧起何州固的脸，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说道：“我喜欢吃这样的垃圾食品，但我不会让孩子吃。”
　　听完她的话，何州固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何州固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几档，他紧紧握住满霜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满霜也笑得开怀：“我说，我怀孕了！我们要做爸爸妈妈啦！”

　　随着两人欢呼雀跃的笑声响起，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幸福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