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温柔》野原青木

52、第 52 章

　　送简怡上了出租车，心澄和林昭苏站在树影斑驳的路灯下，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整整三个月，她一句话都没赏他，可他竟然还能如此情绪稳定地陪在她身边，说实话到最后，他们都有点佩服对方的毅力了。

　　“今天晚上这月色不错哈。”林昭苏指了指天空，笑得小心翼翼。

　　“今天是初一，没有月亮。”

　　“哦，你今天真漂亮。”林昭苏牵着她的手就一直没放开。

　　“是吗，猴子再漂亮不还是一身毛吗？”心澄没好气地说。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林昭苏笑起来有治愈一切的力量，心澄忍得好辛苦才没有陪他一起笑出来。

　　“既然这么开心，你就在这慢慢笑吧，我要回去了。”

　　“小娘子你既已落到我手里，想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昭苏坏笑着将心澄步步逼退，最终靠了一棵树上。

　　“喂，路上都是人……”心澄感受到了他灼热的渴望，就像她对他那样。

　　晓声今天把她打扮得像个甜美的石榴，该不会就是想把她送给他，让他把她吃干抹净吧？

　　这个家伙收买人心还真有一套。

　　“嗯，我身份证带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想你。”林昭苏这句想你声音低沉，仿佛真的倾注了刻骨的思念。

　　“你不是天天都在我旁边晃着呢吗？”

　　“那能一样吗？你看都不看我一眼，这要不是我脸皮厚，咱俩就真分手了，你的心就这么狠？”

　　“我那是对我自己狠，不是对你。”心澄神色黯然。

　　“之前在停车场还说不希望我们两个把人生都浪费在相互误会上，然后一转身你就开始往我心口上插刀，还专挑最柔软的地方扎。”林昭苏委屈地说到。

　　心澄心中顿时酸涩难言，可是她仍然混不吝地说：“反正你那么死心眼，扎了也不会疼。”

　　“童心澄，你能不能明白，我和你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利自己做决定。就算是法院判决，还有上诉的机会呢，你不能一审就给我执行死刑吧？你知道不知道我这三个月至少瘦了十斤。”

　　六月的夏晚风轻柔，心澄的头发被吹到了脸上，丝丝地痒。

　　她伸手拨了拨头发，顺势掩饰掉眸底某种疯长的渴望。

　　“你看，你就该彻底消失三个月然后再出现的，那样我准能一眼看出来你瘦了，眼下这种情况我看你是白糟践自己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林昭苏气得捏了捏她的耳朵。

　　“我本来就是心硬手狠的，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

　　“我不管，你赶紧给我道歉说你错了，我都快被你逼抑郁了你知道吗？”

　　“我看你刚才在酒桌上笑得嘴角都快裂了，恕我眼拙，我是真没看出您这抑郁的意思来。”

　　心澄才不要掉进她的语言陷阱里去，她早说了，这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清风明月，他就是沼泽陷阱，里面装的都是对付她的坏招。

　　她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那还不是因为我听见你说你还爱我，就因为你这一句话，我就瞬间被治愈了，你现在懂我有多爱了你了吧？”

　　林昭苏仍是笑，眼睛里却全是温柔。

　　心澄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心里既酸涩又甜蜜，她想她终于懂了之前林恒说的什么东西满了要溢出来了是个什么感觉了。

　　“林昭苏，我到底有什么好，配得上你这样的深情，若我注定这辈子只能给你带来伤心和痛苦，你也愿意这样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废话，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来到你身边，还会被你两三句话吓跑？不行，我得赶紧把你绑住，免得你总想逃，要不，我们明天就结婚吧。”

　　林昭苏神色正经中又透着不正经，深情中又掺杂着引诱。他单手撑着树干，把她半圈在怀中，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她感觉他再靠近一点点，她心底的渴望就要被他全勾出来了。

　　于是她立刻伸手将他往远离她的方向推了推。

　　“哎，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求婚啊，太潦草了我不答应的。”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求婚，现在可以讲给我听了。”林昭苏这次是难得的认真了，仿佛在等着记录她的金科玉律。

　　“起码要有花。”

　　“嗯，还有呢？”他微微颔首，表示她说的很合理。

　　“还要有一身白色西装。”

　　“好，还有呢？”

　　“戒指不要太大，我手指细，太大了不好看。”

　　“还没答应嫁给我就已经考虑为了省钱了，谁要你这么贤惠？”

　　“单膝跪地也是不能免的。”

　　“嗯，应该的。”林昭苏仍是笑，眼神里都是令她沉溺的温柔。

　　“没了，有这几样，我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的，你看，其实我很好骗的。别的人结婚或许还要房子和车子，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贪图的从来就只有你的美色而已。”

　　心澄一边笑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发誓她再也不和他说分手了，因为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如果此生都不能出现的话，她已经想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那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美色的。”

　　林昭苏勾着唇，小虎牙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少年的甜和成年男人的欲相互撕扯纠缠着，不分胜负。

　　“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心澄拉着他的手神秘地说到。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昭苏便放下心来任由她牵着走，六月温柔的夜和恰到好处的醉意让他们体会到了踩在云端的快乐。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但是路上的行人还不算少，他们小心地从人群中穿过，却完全不在意别人惊诧的目光。

　　湖边的沙滩上，三三两两坐着游人，摩天轮在旋转，天上甚至还飘着风筝。

　　“心澄，就不要为难人家老板了吧，太晚了人家也要下班，人家也有家人啊。”林昭苏恳求。

　　“不急，每人十八，我可以多等你们一会。”

　　公园里的游乐设施和高档游乐园自然没法比，但是胜在人家个体经营灵活机动，有人情味儿。

　　“五十，两圈。”心澄的话硬气的林昭苏目瞪口呆。

　　“小姐，我们这小本生意……”

　　“那好，不坐了，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坐。”

　　心澄拉着如释重负的林昭苏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哎，小姐，有话好好说嘛……”

　　心澄在背着光的阴影露出笑容，早这么爽快不完了吗。

　　说实话，在所有游乐项目里心澄最无感的就是摩天轮，不过要是和林昭苏一起坐的话，还是挺有趣的，毕竟这个拥有军人般体魄的男人不仅怕爆竹还恐高，妙啊。

　　她促狭的想，回头她要是带他去玩跳楼机，他会不会直接吓晕？

　　“怕吗？”封闭的座舱上半部分是透明的、不足以让人跌落的镂空窗子。

　　心澄坐在对面看着林昭苏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坏人。

　　“谁说我怕了。”林昭苏的手紧紧地抓着栏杆，嘴倒是硬。

　　“为什么怕这个？”

　　“小时候跟我爸外出遇到了突发情况，他为了救其他更多无辜的人，把我抛下了。然后我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低矮的窗口，从五楼直接掉到了二楼的平台上，命大，没死。”

　　“对不起啊。”

　　心澄本想跟他开个玩笑，没想到却把他心里的疤又揭开了一次，她从没听他说过这些事，此刻十分的心疼和懊悔。

　　“对什么不起，我逗你玩的。恐高就恐高，哪有那么多故事。”

　　“你别怪二叔啊，他职业性质确实特殊，他当时做那个决定肯定也是很艰难的。”心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摩天轮越升越高，林昭苏感觉自己越来越心慌眩晕，这种感觉让他想起记忆深处混乱的人群。

　　“别怕。”心澄突然向前一步，座舱失去了平衡瞬间偏斜。

　　“老婆，别动！”

　　林昭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情急之中喊出了这么一句。

　　“你叫我什么？”心澄没有停下，下一步就到了他的面前。

　　“啊！”

　　林昭苏一声大叫，然后就感受到心澄坐在了他的腿上，并搂住了他的脖子。

　　“有我在，别怕。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你说的啊。”林昭苏慢慢地睁开眼睛，摩天轮仍然再上升，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他的爱人眸光如水，温柔缱绻。

　　“对不起，我不该做逃兵。”心澄只想把最心底的话说给他听。

　　“没关系，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林昭苏只看着近处的她，自动忽略了越来越高的摩天轮。

　　“莫凡……没有占到我便宜……”心澄低声解释，她不想她的男人受任何委屈。

　　“我知道。就算有……我也不想你为这些为难自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相信你。”

　　“如果有，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我在意的不是我自己，人，名声，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能允许有人欺负你，因为你是我的人。”

　　心澄摸了摸他的头发。

　　“快点交出来。”

　　林昭苏突然伸出手。

　　“什么？”心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把你拿的男主剧本交出来，我现在怎么感觉自己变成了你的小娇妻。”林昭苏露出了小虎牙。

　　“这个设定，好像还有点带感。”心澄霸道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傻瓜，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人配让你陪他去死，国家还有法律呢。”

　　林昭苏将她翻转到身下，她吊带裙的带子不小心滑落到手臂两侧，白皙的肩膀在朦胧夜色中发着光。

　　“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心澄的心瞬间如万千花朵同时盛放，花间有溪流缓缓流过，溪水在月光下泛着涟漪。

　　“嗯。”她垂眸。

　　等到摩天轮第一圈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规规矩矩面对面坐好。

　　游乐场的老板活了五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么好看的人，免不得多看了两眼。

　　“我觉得我们坐一圈可以了，够了，够了。”心澄站起身就要往下蹦。

　　“哎，别呀，咱这钱都花了，不能浪费你知道吧？”

　　林昭苏一本正经地拉着她的手腕，说什么都不让她逃走。

　　心澄抚着额，整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

　　刚才摩天轮到达顶峰的时候，林昭苏竟然恐惧到像树袋熊一样缚在她身上，差点没把她勒死。

　　他那个样子，她都没有把他从高空抛下去，她对他，毋庸置疑是真爱了。

　　“你是不是对我刚才的表现挺失望的，不然一会儿咱找个地方碰一碰？”林昭苏突然感觉自己需要证明点什么。

　　“已经没兴趣了。”心澄送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转过头去看外面的夜景。

　　夜色浓，很快就掩住了她脸上的笑容。

　　“真没兴趣了啊？”林昭苏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来，又用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滚。”

　　“我不，你得保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