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故地青灯

3、Nerd

　　我端着酒杯，嘴角噙着浅笑。这大厅里头衣香鬓影，用金碧辉煌来堆砌故事和乐章。那些权与欲弥散在每一寸空气里头。
　　我知道我小时候不是现在这样——虚伪、狂妄、贪婪又谨慎——因为那些见证过我蜕变的人总要暗地里嘀咕：“怎么就成了个怪人呢？”他们现在大都躺在了棺木里，在千万人的颂歌和一些眼泪中，去为我探天国的路了。
　　不过，是有一个例外的——我的骑士长。我曾问过他对我的看法。他跪在大殿里头，跪在王座的前方，抬起头与我对视，目光和当时盛夏正午的暖阳一样灼热动人。他说：“Nerd.”而我呢，被他的目光晃了神，险些错漏那句糟糕的评价——这与他的目光如此背道而驰。
　　他的解释已经模糊不清，褪色成那个夏天中的一抹昏黄暖色。但我记得他的语调——那么诚挚动人，将“怪人”这个词说得像是耳鬓厮磨间亲切的昵称。
　　他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目光灼灼地烧在我身上。我知道他在贪恋着什么。
　　我又在贪恋什么呢？或许不可称之为贪恋吧，但我确实醉心于权力，渴求着至高无上的王座与冠冕。我最忠诚的骑士自然愿意为了我这一点小小的私欲奋不顾身——他总是如此——以至于我曾对他产生过片刻的愧疚。
　　愧疚啊，它已经很久未曾出现在我的情绪中了。大概全赖我的骑士长目光过于赤诚，通透明净的像是仅能容下我一个。而那会儿，他孤身一人坐在我宫外的长廊上，在阴影中单手为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缠上绷带，在月光的清辉下沉默而坚定地守护着我的一切。我想，既然他已为我奉上他的一切，那么一点微小的施与于我也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