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洲一城梨花香》为我鱼肉

3、第三章

　　环儿在她身后看的心惊胆战，说道：“之前有一婢女借着送汤的名义来找公子，结果看笼中的鸟有趣，就随手喂了一些吃食，结果鸟死了，公子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大夫人来劝都不行，终是把那位婢女送走了才罢休。”

　　卓花梨又问：“送去哪了？”

　　环儿看了看四周，见再无其他人，凑近她小声的说：“这件事本是不让私下议论的，那姑娘被送回家去了，听说后来被卖给了一个年过花甲的富商老爷当小妾。”

　　卓花梨皱眉：“就为了这些鸟？”

　　她真是没看出有多稀罕。

　　“姑娘，这些也都是奴婢听说的，您可别多想，况且那婢女被家里人卖给富商，也同公子无任何干系，遣散费都是给足了的。”环儿见她脸色难堪，便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间仓惶解释。

　　卓花梨不做评价，伸手碰了碰精致的鸟笼，羽毛艳丽的鸟在笼子里蹦来蹦去。

　　不知道她若是害死了这些鸟，裴洲能不能发怒将她驱逐出去？

　　等她任务完成再试一试。

　　裴洲莫名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端起茶喝了一口。

　　裴母关切道：“是不是夜里贪凉忘记关窗？你屋里也没个人伺候，真是叫人不放心。”

　　裴洲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病了正好在房里躺几天，就不用听人唠叨了。”

　　“你这是嫌为娘唠叨？”

　　“才不是，是别人。”

　　裴母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转开话题：“听说你又带回一位姑娘？”

　　裴洲端起糖水喝了几口，甜滋滋的味道充斥满口，有点腻：“您也要我打发了她们？”

　　巧珠站在裴母身后端着茶壶添茶倒水，视线控制不住的频频看向裴洲，火热又大胆。

　　她和大公子年岁相当，若不是大夫人不开口为她说些什么，没准也能入得了他的眼。

　　与其嫁给农户家或者下人，不如被大公子收入房中，后辈子也能衣食无忧。

　　何况大公子长的这般俊秀。

　　想到这里，脸上升起一片绯红，眼神也娇羞起来，将裴母对她说的话完全忘到脑后。

　　裴母对巧珠的心思一清二楚，洲儿自从进门，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看过她，对她和其他婢女一般无二，显然是没有心思的。

　　做任何多余的事，也只是徒增厌烦。

　　“母亲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多少也要顾及一下你父亲和裴府。”

　　“裴府有什么好顾及的？“裴洲不以为意的嘟囔，拿起一颗红彤彤的果子上下抛着，视线也跟着转动。

　　忽然瞄到站在裴母身后盯着他笑的巧珠，那眼神直勾勾的，让他后脑一阵发麻，皱着眉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没想到她却脸色通红带着羞意的垂下头去，像是被他调戏了一样。

　　这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裴母也注意到了，轻咳一声支开她：“巧珠，这里不用你伺候，先出去吧。”

　　待巧珠不情不愿的离开之后，裴洲才厌弃的问道：“这是什么毛病？总盯着我看什么？吓人！”

　　裴母嗔怪他一眼：“还不是你成日油嘴滑舌，她是我身边伺候的比较久的了，你要是对她有意思，就带回去，要是没意思，往后我叫她去外间洒扫。”

　　裴洲撇撇嘴：“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往常说笑两句也只是逗一逗她们，哪有人会当真…”

　　何况他院里如今有了人，不用别人添乱。

　　“你还是注意一些吧，少给你父亲添麻烦。”裴母对裴洲也规劝不了，只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裴府的午膳十分精致，卓花梨坐在外间的小圆桌前，见到大步进屋的裴洲，拘谨的放下汤勺端坐好。

　　裴洲大步迈进屋内，坐在卓花梨旁边的椅子上，对环儿吩咐道：“先出去吧，这里用不着你。”

　　环儿颔首低眉的退出去了，屋内只剩桌前的卓花梨和裴洲。

　　“怎么不吃了？刚才不是挺高兴的？”裴洲亲自为她布菜添汤，自己倒是没怎么吃，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没进门的时候见她和环儿有说有笑，怎么他一来气氛就变了？

　　憋闷的把汤勺扔进碗里，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那股子富家公子的脾性暴露出来，面色不愉。

　　卓花梨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汤，眼神有些胆怯慌乱，对他不悦的质问也乖巧听着，看上去态度纯良。

　　“刚才只是随意说笑了两句。”她抬眼看向裴洲，到底抵不过他冷冷的视线，解释两句。

　　他似乎从进门就心情不悦。

　　“公子为何生气？”

　　裴洲侧首撑头看向她，打量的目光从上至下掠过长眉秀目和水润嫩唇，碎发垂在颊边，他伸手过去轻轻将垂下的碎发拨开，即便是身穿素白粗布的丧服也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若是她孝期过去好好打扮一番，想必更加惊艳。

　　卓花梨看出他目光中的欣赏和迷离，趁机说出诉求，特意踌躇了一下：“公子……”

　　裴洲的目光依然火热的落在她轻启的唇上，慢悠悠的回了一声：“何事？”

　　“每日在这院中，陪着我的除了环儿就只有挂在树枝笼中的鸟儿，小女既不会吟诗作对亦不会书画，久了便觉得有些烦闷。”卓花梨神色恹恹，目光透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裴洲顿时心生怜爱，安慰道：“往后我定多陪着你，别叫我公子，叫我洲郎。”

　　卓花梨心下一愣，如此亲密的称呼。

　　她张了几次口，才尝试着唤道：“洲郎，能否让我随处逛逛？”

　　裴洲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如此好听，随后听清她的话，清醒过来解释道：“不是不让你闲逛，只是府中护卫仆从多，怕冲撞了你，再耐心等一等，抽空我定然亲自带你逛遍全府。”

　　“况且府中也着实没什么可逛的，只院子多。”

　　裴洲知道她无趣，每日抽出大半天来陪她，这让卓花梨更加苦恼，明面上还得表露出一副高兴的模样。

　　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机会去账房？

　　“大公子，老爷让您过去一趟。”裴父身边的随从在门外等着，环儿进屋传达。

　　裴洲依旧坐着不动，卓花梨劝道：“你快去吧，想必是有事情，等回来再来陪我。”

　　裴洲想到府内众人对卓花梨排斥不喜的态度，老头子还有母亲对她也不喜，若是他仍然枉顾他人目光，或许她今后在府中更不受待见。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等我回来。”

　　随后转身不耐烦的朝着门口的随从喝道：“走啊。”大步流星走远。

　　环儿进屋收拾食盒，见卓花梨低头似乎闷闷不乐，以为是因为公子的离开，宽慰道：“听随从说，老爷叫公子一同去城中商铺收账目去了，往常都是叫三公子一同去的，叫大公子去还是头一次，想必也是有心教导，回来的时候没准能给您带一些铺子里的胭脂水粉。“

　　卓花梨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胭脂水粉又有什么稀奇，成日关在这院子里，我和这笼中的鸟又有什么区别呢。”语气轻轻的饱含着一丝惆怅。

　　环儿想要安慰，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任凭其他人若是得到了公子带回的东西，无论是胭脂水粉还是绫罗绸缎，都该是高兴的，这位却丝毫不在意，顿时也有些犯愁。

　　“不然，您有什么想吃的吗？听说后厨这几日做了冰镇梅子，酸甜可口，给您端一碗来尝尝？”

　　见她终于点了点头，环儿松了一口气，出门前听见隐约的一声：“我先睡一会儿，冰镇梅子过会儿再端过来。”

　　“是。”走出门去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睡一会儿也好，等睡醒了没准公子就回来了，卓姑娘愁思的模样叫她看了都怜惜，若她也能生成这样精致的模样就好了，环儿一边摸着脸颊一边感慨的走远了。

　　卓花梨又坐了一会儿，听见了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声，是门内用来传递信息的暗号。

　　她起身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一条缝，是一位婢女，打扮长相普通到一眼记不住样貌。

　　“门主叫我来帮你，账房先生没在府中，跟着裴老爷和大公子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账房外的护卫会被我引开一段时间，你趁机进去找皇商令。”

　　卓花梨出任务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未需要人帮忙，门主这次看上去似乎很急切，居然派人来协助，按照以往的脾气，她定然不会听别人的安排，但她确实也想尽快完成任务。

　　因此她按耐住心中不快，轻抬眼皮语气冰冷：“你只需将护卫引开一盏茶的时间，其余不要插手。”

　　她走出院子，顺着多日观察的路线离开，动作利落的躲开偶尔路过的婢女和家仆，到账房的门口时，更加谨慎小心。

　　她心底里对门内派来协助的人也并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