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洲一城梨花香》为我鱼肉

20、第二十章

　　霍府喜事传遍大街小巷，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新鲜事。

　　在喜宴上对裴大公子出言不逊的那人，走出霍府几条街后摔的鼻青脸肿，听说三天都没下的了地。

　　虽然说是摔的，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肯定和裴大公子有关系，但没人管这样的闲事。

　　裴洲带领裴家走上了一条新道路，又有霍帮牵线搭桥，很快就在路运上打开门面，六队人马不分昼夜通往各地运送货物，裴洲和长风偶尔跟着，路上也并不太平，每个地界都要与当地官府和地痞还有各路帮派打好招呼，才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裴洲不分昼夜的忙碌着，裴府有大夫人照顾着倒是无事发生，裴父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裴恒和三夫人却不知所踪，他们是某一夜突然就消失的，屋里的金银财帛都带走了，还卷走了裴父书房的钱匣子，报了官府却没找到他们的踪迹，只能暗骂白眼狼，暂时咽下这口气。

　　裴洲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寻他们，把裴恒和三夫人失踪之事抛诸脑后，只专注于如何开拓路运。

　　足有半年之久，皇贵妃和大皇子才被解开禁闭，皇后冷嘲热讽了一番，皇贵妃皆是沉默受着，二皇子也颇得圣心，大皇子被分派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务，大臣们对朝政大局不敢轻易断言，因此对大皇子的态度还不错。

　　“母妃，您找我？”大皇子解下身上的披风，坐到暖榻一侧喝了口温茶。

　　皇贵妃面容华贵，姿态雍容，一颦一笑都有种成熟的韵味：“你舅母今日入宫，给我带了许多各地美食，原本都是裴洲带给她的，还说了许多见闻趣事。“

　　大皇子长相坚毅浓眉凤目，透着沉稳寡言的气质。

　　“裴洲开辟了路运，又与霍帮走的很近，只怕有些人会眼气给他添堵。”

　　皇贵妃秀眉微蹙：“目前咱们自顾不暇，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好在他是个聪明人，有些头脑，定能将裴家振作起来。”

　　大皇子点点头：“确实如此，还记得他将那间快要倒闭的当铺经营的风生水起，足见他思绪灵活是经商的头脑，那个裴恒虽善于人际心思深沉，但总不是个可信之人。”

　　“不提他了，一准是见裴家落难怕受牵连，才带着自己母亲逃了！”说起裴恒皇贵妃满心厌恶，以往就十分看不上他们母子，都是拎不清的人。

　　一座道观后院，身穿藏蓝长褂的裴恒正坐在桌前饮酒，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发丝微乱衣衫简朴，三夫人也不复以往在裴家那样华贵，一头墨发只用一只白玉簪子挽着。

　　“恒儿，咱们要一直在这道观里藏匿吗？”

　　她们身上虽有金银细软珠钗首饰，却一样都不敢拿出来，太过招摇会引起注意。

　　“这都是暂时的，只能委屈母亲了，二皇子说过，近来官府的搜查已经放松许多，他会尽快找一处宅院安顿咱们的。”

　　三夫人看着将酒一饮而尽的儿子，心里始终不安，也不知道离开裴府投奔二皇子是否正确，她偶然在山下买菜的时候，听说裴家似乎有所好转，若是当初留下，没准也不用这般日日躲藏，如今说再多都晚了，只能依靠儿子了。

　　道观内响起了讲经的声音，道士们齐齐诵经朗读，原本是平心静气的经书，却叫三夫人心烦意乱，一日都不愿在这道观多留。

　　她自来也不是信佛参道的人，听不明白那些经书。

　　裴恒酒喝了不少，此刻醉意有些上头，从前意气风发的裴家公子，只要按部就班在裴父手下做事定然前途无量，以后整个裴家都会是他的。

　　可没想到裴洲从中出来作梗，当个纨绔子不是挺好的么。

　　起因就是他带回的那名女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通了，一步步紧逼，一步步将他从高处拽下来。

　　分明是他为裴家尽心尽力，父亲却转手将裴家交给裴洲，他不甘心！

　　裴恒眼角通红，不知是醉了还是怒气。

　　也就几日，帮派间都在传，日月门下一任门主代表门派去参加了霍帮的婚宴。

　　亥寻听了之后表面装作不在意，独自一人时踢翻了桌椅，眼底的阴郁堪比窗外阴沉的天气，有种风霜雨雪欲来的感觉。

　　他展开藏在窗口花瓶下的密信看了许久，看完后将信燃尽。

　　卓花梨站在殿内，没有坐到门主之位，外面的传闻她也听说了，但她并未放在心上。

　　门主闭关几个月，想来早就该出关才对。

　　她心内担忧，为何还未出关？

　　亥寻生了一双三角眼，看人时候自带一种阴桀的狠厉：“昨日接到一个任务，不知道卓师妹能不能去？”

　　听门主说，亥寻是从乱葬岗捡回来的，那时已经有十岁了，满身戒备狠厉的像个狼崽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戒备狠厉都收敛不少，但他的野心一天比一天显露。

　　卓花梨无所谓的应下了，谁是下一任门主她并不关心，是亥寻也好，其他人也罢。

　　霜重鼓寒，天寒霜降，百草枯之。

　　朝堂上气氛紧张，百官站在殿内凝眉沉思，接连几日气温骤降，百姓种的粮食眼看已经是成熟的时节了，却突遇冷冽的气候，粮产折损百姓手中又没有余粮，云阳城本就偏僻，很快就闹起了饥荒。

　　“云阳城饥荒，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安抚百姓，各位都有何看法？”圣上嗓音浑厚威严，祥云龙袍加身，无人敢直视。

　　二皇子站立在一侧首位，拱手上前一步道：“儿臣听闻裴家如今熟悉路运，不妨让户部派两人陪同裴家运送一批赈灾粮过去救急。“

　　“裴家？”圣上呢喃一句，许久后点头：“行吧，招入宫内详谈。"

　　裴洲作为裴家如今唯一能出面的人，穿戴整齐入了宫，圣上在书房召见的他，还有两位监察御史，与他一同负责运送救济粮到云阳城。

　　“此去路途遥远，陪同的还有许多官兵更为显眼，路上恐怕会有危险，若是遇到危机，就不要管那些粮了……”裴母知道那些粮是运去给受灾百姓的，但危急关头她只希望儿子能自私一些，保命要紧。

　　“把长风和栓子都带上……”她还是不能放心。

　　裴洲宽慰道：“就把这趟也当成是以往运送的那些货物，儿与沿途各地帮派和府衙都有往来，您无需担忧，等将物资送到，会寄书信回来给您报平安。”

　　裴母手里握着的佛珠圆润光滑，丝丝缕缕透着檀香，她常年礼佛诵经，每个寺庙都添了香火，只愿唯一的牵挂能平安。

　　一队长长的车马队伍行走在路上，打头的人是骑行，也是裴洲的路运队伍，中间是一架马车，后面是装着满满粮食的车厢，最后是护送的官兵，浩浩荡荡徐徐前行。

　　“裴兄，不如进来吧，外面风大寒重，勿要受了风寒。”一名监察御史掀开车帘被凌冽寒风呛了一口，对前头骑马的裴洲劝道。

　　裴洲调转马头回身笑了笑：“外面的空气很好，付御史不妨也下来骑一程。”

　　付良臣文文弱弱的摆摆手，衣袖随之被吹起：“不了，不了，这文弱的体格及不上裴兄。”说笑两句见裴洲在马上潇洒驰骋，便放下车帘坐回去。

　　“你似乎和裴大公子很熟？之前认识？”同行的另一位监察御史是书香门第出身，一家子全在户部任职，对裴洲存在有些偏见，始终认为他成不了事。

　　“先前并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而已，这也是头一次打交道。”付良辰心里衡量一瞬，便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这裴大公子与咱们到底不是一路人，我也是好心，劝你少与他来往，送完这批赈灾粮就回宫复命再无交集最好。”

　　付良辰轻微皱眉并不认同：“梁兄这话……还是不要让裴兄听见的好……”

　　“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为何负责这次运送，没必要有什么交集。”梁放压低声音劝诫道。

　　付良辰微愣，他是临时接到通知运送救济粮的，原本出来的应该是另一位监察御史，平日与他关系不错，临行前却忽然病了，他架不住友人的恳求就应下了。

　　没想到这里边似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付良辰未表现出异色，垂眸平静的说：“付某明白，多谢梁兄。”

　　“没事没事，咱们在一处共事，互相提点一下也是应该的。”梁放宽慰笑了笑。

　　晚上一队人马不敢停下，找了一处驿站暂住，官兵轮流守夜，裴洲和两名监察御史在客房休息几个时辰，天将亮的时候就启程赶路。

　　梁放还未睡醒，在车厢里摇摇晃晃闭着眼睛小憩。

　　裴洲坐在靠窗的一侧，与付良辰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有些君子点头之交的意味。

　　行至第二日午时，骑马前面探路的人迟迟未归，长风有不好的预感，栓子在前面带队，听见长风面容严肃的唤他：“停一下。”

　　栓子停下来，众人都停在狭窄的山路中间，前后不着村落和城镇，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