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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管事后背的汗从未停过,呼吸也变的粗重不稳,眼神凌乱,对裴父的问责说不出一句话,只重复着一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裴父厌恶的扭过头不愿再看他,只命人将他看管起来,待回都城后再移交官府。

      裴父因此糟心劳神,见裴洲还没离开,便不耐烦的问:“你还有事?”

      裴洲思绪一转,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咽回去:“没事。”递给身后栓子一个眼神,俩人离开。

      走出不远,裴洲在一颗树下站定,缓缓开口道:“管事不会再出现在庄户上,你家里的情况也都知晓了,你回去等一等,补偿应该很快会落实下来。”

      栓子虽寡言但是不木讷,也知道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助另一个人,心底衡量再三:“大公子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只要力所能及。”

      裴洲对栓子多了几分赞赏,他倒是个聪明人,于是又多提点了两句:“这件事落在裴府三公子手上,他是个面面俱到办事周全的人,你有什么补偿要求都可以和他提。”

      “不过……”

      “他也不是一直待在庄户上,管事留下的烂摊子需要一个人帮助他接管,若是你不想再沦落这样狼狈的境地…”裴洲说话的语气一直不疾不徐。

      “就奋力向上爬,爬上来看看是怎样的风景。”

      栓子听完最后一句,他心底里压抑许久的情绪轰然激荡起来,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颤动。

      裴洲心情愉悦的笑着走了,他从见这个男人第一眼就看破他暗藏进心底深渊的野心,即使他掩饰的再好,那双幽深的眸底熟悉的不甘,与他以往何曾相似。

      裴恒重新得到裴父青睐,起早贪黑重算庄子上的账务,把管事每年上报的账目都核算一遍,果真发现了许多纰漏,和栓子说的分成比对过后,一笔不小的数额不翼而飞。

      裴父头疼的愈加严重,干脆不再管庄子上的事,将所有事都交给裴恒去做,对整日不见踪影的裴洲不再抱希望,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他。

      田边遮阳的棚子里,裴洲戴着一顶草帽躺在草席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翘着腿无所事事,心里惦记着卓花梨,惆怅的时不时叹息一声。

      长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劝道:“公子是担心卓姑娘吧。”

      “也不知道她独自一人在府中习不习惯。”

      长风欲言又止,公子若是在家业上也这么用心,还有三公子什么事啊。

      裴府此时乱成一团,仆从婢女们噤若寒蝉全部聚集在前厅院子里。

      原本不该在这个时节掉落的树叶凌乱的飘洒在地,有一种凋落的孤寂感。

      裴母站在大厅中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肃穆,三夫人也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和二夫人垂首听着。

      “昨夜遭遇贼人入府盗窃,索性没对府上造成什么重大失误,护卫有功的按照惯例待会儿自去领赏,府中损坏的物件逐一上报,这两日加强巡查,特别是夜间,书房账房和后院都要增添护卫人手……”裴母缩在袖中的手紧攥在一起,无论内心多么慌乱,也有条不絮的将善后处理一件件交代给家仆们。

      待众人都散去,她回到屋内,叫来了二夫人与三夫人。

      她暗自思量很久,压住心底惴惴不安的心慌,喝了一口茶稳住情绪:“昨夜贼匪并未踏足后院,反而直奔账房和书房而去,想来是提前蹲守过了才有备而来。”

      她垂下眼睫紧抿唇瓣,沉重开口:“经过仔细核查,府中丢失了一物。”

      “是什么?要紧吗?若是金银财帛那不算什么大事……”三夫人拍拍胸脯后怕道。

      她昨夜已经睡了,被婢女婆子们慌张叫醒才知府中进了贼匪,门口和院中都有仆从护卫守着,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直到天亮过后才放松下来。

      “哼,没什么要紧?”裴母眼神凌冽,倒是有几分裴父的神态:“丢的是皇商令,事关全府性命!”

      三夫人吓的噎住声,二夫人也呼吸停滞了一霎,纷纷看向裴母,满眼都是惊慌和不知所措。

      “这……这该怎么办啊……”

      “皇商令……他们是冲着皇商令来的?”

      裴母眉间紧皱,几道竖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突然想起裴洲临走之前让她关照一下那位姓卓的姑娘。

      傍晚的时候,她去了一趟裴洲的院子,院子里仍旧挂着许多鸟笼,昨晚的变故丝毫没有波及到这里。

      一路上都没看见伺候的婆子婢女,屋门紧闭,她推开门入内后,一阵呛鼻的药味冲过来。

      这是病了?

      “咳咳……环儿,药先放桌上晾会儿吧……咳咳……”

      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从內间传出,声音虚弱无力,好似说的这一句话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裴母走过去看清了躺在榻上的女子,初见她时那秀丽的容颜不知何时竟变的这样寡淡,满脸病容唇色苍白,眼眸也没有生机,望着房梁出神。

      她是何时病的这样重的?

      为什么没人来知会她一声?

      裴母压下心底的怒气,缓和情绪后走近一些关切道:“何时病的这么重了?请人看过没有?”

      卓花梨躺在榻上,闻言想要坐起来,无奈体力不支半途又躺倒下去。

      裴母心里也一惊,她看上去病的很重。

      卓花梨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拿帕子捂嘴的手都在颤抖。

      “咳咳…只是受凉了而已…咳…多谢夫人记挂…”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裴母眼底的担忧更重了,裴洲走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走了不过月余,就变成了这样病殃殃的样子,待他回来可如何是好。

      “这样下去可不行,请了医士过来看看,对症下药才能好的快。”

      环儿端着药碗回来,以为卓花梨还在睡觉,便轻手轻脚的,靠近时才看清坐在榻边椅子上的裴母。

      “大夫人安好。”放下药碗问好后站到一边。

      裴母责问两句:“也不知是什么病就胡乱喝药,怎么不请医士过来给姑娘瞧瞧!”

      环儿垂首站着,卓花梨赶紧接过责怪的话:“夫人,是我拦着环儿不让她去的…咳咳咳…”

      裴母不好当着她的面再责备,向环儿交代道:“快去请张医士过来。”

      帷帐垂下,从榻边伸出一截纤细的手臂,手腕上盖着一张薄薄的丝帕子,帐内时不时传出几声隐忍的咳嗽声。

      收回诊脉的手,张医士眉梢几根花白的眉毛好像都挤在了一处,他沉重的叹息着摇了摇头。

      裴母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强忍着不安,跟张医士走到外间后才颤声问:“能治吗?”

      “太晚了,若是早一些日子还有把握,现在……回天乏力……”

      “到底是什么病症?”

      “……痨病。”

      裴母吓了一跳,但还是维持住仪态,只短促的惊呼了一声,低声小心的问道:“这病貌似会传染?”

      张医士面上神色有些紧张,问道:“她最近可接触过什么人?”

      “凡是接触过的人都要隔开观察,她住的这间院子也要锁上,吃穿用的都要烧掉,不然……”

      “整个府上怕是都要染上。”

      裴母转头看了一眼院内:“这病……能治好吗?”

      医士默然摇摇头后离开了。

      裴母又站了许久,垂下头静默不言,半晌后叹息了一声,饱含无奈与疲惫。

      府中原本刚遭遇贼匪之事人人都战战兢兢,裴大公子的院子又突然间被封起来,伺候卓姑娘的环儿也被单独关起来了,那院中还冒着滚滚浓烟,把上方的一小片天地都熏成了黑沉沉的颜色。

      裴府重新敞开大门,府中开始有人进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

      裴母和二夫人三夫人一同在门口等候,浮云缥缈,湛蓝的天色渐深,刮起的一缕风吹走了几片凋落的叶子。

      “怎么还没到?”三夫人手缩在衣袖中,朝着路的尽头张望着:“不是说到城门口了吗?”

      裴母也站了许久,脚下有些不稳,但依旧端庄秀雅的站着,听见三夫人的话也并不应答。

      三夫人又嘟囔了两句就没趣的不再开口,换了几个站姿才看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行驶而来。

      裴母内心逐渐凝重不安,她怕裴洲知道那女子的事情后,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一队人渐行渐近,骑马领先而来的是一身宝蓝披风的裴洲,才几月未见,瞧着好像瘦了。

      裴母上前一步迎过去,斟酌了几番,还是决定先安抚住他再说。

      裴洲随着裴父和裴恒一行人入府,他本来想直接回院子里去见见卓花梨,被裴母拦下来,说是有事情要和他说,必须等家宴散了之后。

      他忍住心里的急躁,耐心坐到家宴散场:“母亲,您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

      裴母屏退婢女家仆,在心底沉思片刻,话出口之前又反复斟酌了一番,才把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徐徐道来。

      窗扇被风吹开,一股股凉风袭来,无端使人心底发寒。

      “她……死了?”裴洲的声音空洞又寂寥,像是大梦初醒般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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