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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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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扶疾清晨一睁眼,就看到景元这张清秀的大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景元:“师兄,你总算醒了,现在可好些了吗?
掌门昨晚还来看过你了,可你还昏睡着,所以没能看到他老人家,还真是可惜。”
虽说自己也算习惯了景元总是突然冒出来,但那一直是喋喋不休的嘴巴,是怎么也容忍不了,扰人清静。
君扶疾也不说话,就这么沉着脸,定定地看着与自己嬉皮笑脸的景元。
景元被这样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一时间发觉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识,也不敢继续说下去,生怕大师兄再犯疯病,弱弱开口道:
“需要我出去吗……”
君扶疾薄唇一抿也不理睬,自顾自去拿床边的衣服穿好,而后开口道:
“你说无墉……师父他来看望过我了?可曾留下什么话吗?”
“他老人家走之前亲自交代,离他出关还有些时日,让大师兄你在澹雅居好好休养便好,不必依着规矩去拜见,待掌门关之后,他再来好好看看你。”
“师父他这是说的哪里话,合该是我去拜见师父才对,即便不来,身为弟子又怎会有怨怪之心。”
这件事情君扶疾确实不知道,因为自己昨夜因伤势昏迷,反而避开了与无墉的碰面。
这样也好,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样躲着,总归不是个办法。
要瞒过这些个老家伙,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随后他又问道:
“柳溪然呢?就是和我一起跳进湖里的那个丫头呢?”
景元一开始还不知道大师兄问的是谁,仔细回想才反应过来。
“听说师兄们赶到后,以最快的速度击杀了作乱的魔物,师兄昏迷在湖边上,那个师妹浑身都湿透了,在你旁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由于这批魔蜂来路不明,需要查明,而她又是唯一的证人,现在应该在戒律堂受审。”
君扶疾眉峰一皱:
“你说什么?”
还未等景元继续解释,一道残影已经从眼前掠了出去。
“师兄,你的伤……”
君扶疾来到戒律堂后,却被守卫弟子告知人已经平安无事的离开了。
离开了?
怎么可能,那批魔蜂的诡异之处,连他都察觉得出来,祁阳内些老家伙不可能没有发觉,还轻描淡写的放柳溪然离开。
等等!
君扶疾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无墉此时明明应该闭关却能来澹雅居来探望尹明修这个弟子,虽未曾隐瞒探望自己的事实,但其他人未必知晓。
或许祁阳剑派出了内奸。
他们不好打草惊蛇,只好假装无事发生,暗地里却顺藤摸瓜,借此找出内奸。
想到此处,君扶疾嗤笑一声,不屑一顾。
元宁年间魔族确实是没落,但也不代表他们就退化成了蠢货要顺遂这些老家伙的心意。
只是,让柳溪然平安出了戒律堂……
怕是要拿她做诱饵,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可是柳溪然是生是死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其实从澹雅居一路来此,自己是有些后悔的。他君扶疾什么时候这般冲动过。
她柳溪然死了就死了,也省的自己每天装这劳什子大师兄。
借他人之手除去一个杀身的仇敌,不是很好么?
君扶疾自诩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但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她?
柳溪然,你害我身消道陨重来一世,害我百年心血付诸东流,凭什么只有我还记得前世的困苦,而你却能忘的干干净净。
这不公平啊。
所以我怎么能就让你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
你的对手是我,而你的命也只能是我的。
君扶疾此时目光深沉,周身的气势都骇人起来,冷着脸向祁阳外门的方向走去。
柳凝昨天本想去澹雅居亲自去看一眼大师兄的情况,但没有传令,外门杂役弟子不得善入内门重地。
柳凝自责的敲了敲脑袋,关心则乱,她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但同时她也知道了,原来之前大师兄就被魔化的混元白虎袭击,受了很重的伤。
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仍然舍身救了自己。让柳凝一时更加愧疚。
可她不愿意白来一场又什么都做不了,总想为大师兄做点儿什么尽一尽自己的心力。
柳凝不知道药阁为大师兄开的是什么药方,药阁的医师也绝不可能透露给她。
没有办法,柳凝凭着自己半吊子的三分医理才想到了百露凝,这药既可以为大师兄补气血、养身体,也不会与药阁医师开的药方相悖。
可此药来源必须是灵气充盈的花木丛中,自夜间吸收山渊精华,日月滋养后采集甘露凝练而成,只是六个时辰一过,百露凝便会失了药效。
所以百露凝都是现用现采,药阁也不会留有备用。
十二宗门地处青洲,皆位于神界和人界之间,衡阳剑派所属之处灵力最为充沛,收集一瓶百凝露根本不是问题。
她考虑良多,终于选了灵力最强却也最险的山头,在那采集了一夜,直至晨光熹微。
柳凝此时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想着莫要过了时辰得不偿失,这么多露水也应该够了。
想要起身下山,一抬头发现自己临近悬崖峭壁,山势陡峭,古藤盘缠,不由心中一惊。
抬头向上望去见此山高不见顶,柳凝又小心翼翼往下瞧,深谷空不见底。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心里也有些打鼓。
待她观察后明白自己现在正处于半山腰这不尴不尬的境地。
柳凝试着去抓旁边的藤蔓,想要借此依附着走下去,却不想被一股外力拉开。
君扶疾去过红枫林,也并未找到柳溪然的身影,没办法只好拾起地上一片枫叶,注入灵力借此来探寻她的位置。
跟着枫叶君扶疾一路追到山脚,一抬头便看见柳溪然一个人颤颤巍巍的往山下走。
君扶疾见此心中一紧,情急之下使了个法诀,瞬移来到她身边。
幸亏来的及时,否则不用衡阳剑派的内奸出手,她就先把自己摔死了。
柳凝再如何沉稳,也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本就心中紧绷着,被君扶疾这毫无征兆的一扯,可谓吓得惊魂未定,惊叫出声,手中的瓶子都顺势滚了出去。
“别喊了,是我。”
小姑娘听到耳畔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在看清面前之人后,眼眸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 大师兄,你醒了?”
君扶疾没有和人在悬崖边上聊天的习惯,也不回答,见四处地势险要,不利于行。便一把拦搂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抱起来。
柳凝心中慌乱,整个人都抗拒起来,急忙道:
“大师兄,这是……”
“不想我把你摔下去就闭嘴。”
不容小姑娘反驳,君扶疾飞身而起,瞬间来到山下,然后将怀中的人放在平稳的地面上。
看着面前这个五短身材一脸忐忑的黄毛丫头,君扶疾忽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柳……柳凝!以你的修为,连御剑都不会,爬那么高做什么?活腻了吗?”
柳凝从那样高的山崖上飞下来,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听到大师兄这样斥责自己,也不免有些委屈道:
“大师兄当日舍命相救,身受重伤,师妹无以为报,本来是想去探望大师兄的,但是忘了没有传令,身为外门弟子是不得随意出入内门的。
所以我就想着,炼制一瓶百露凝,表示心意,我……”
柳凝在身上上下摸索,忽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瓶子呢?”
柳凝抬头看向君扶疾,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对不起啊,大师兄……,我刚才好像没拿稳,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但是你知道那瓶子也是灵器,不会碎的,你让我回去找找看。”
怪不得见这丫头面容憔悴,眼底泛着青黑,只怕是为了这瓶百露凝一夜未睡。
之前出手相救也算是君扶疾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为了脱身。
可是柳溪然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让君扶疾有些心烦意乱,郁结难疏。
“有能力才叫帮忙,没有能力,还要自作主张,就是添乱。”
嘴上虽是不满之言,但却使了个法诀,左手一摆,那盛满露水的瓶子便忽然出现在君扶疾手中。
柳凝见到失而复得的露瓶,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知道大师兄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但还是略感抱歉道:
“对不起啊,大师兄。我全部的身家只有这个拿的出手了,还希望你不要嫌弃。若是大师兄有其他要求,师妹必定尽力而为。”
君扶疾把玩着手中的瓶子,闻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其他要求倒是没有,诚然我已经见到了师妹的诚意,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之前为何隐瞒自己真正的修为?”
柳凝闻言身体一僵,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备和慌乱道:
“你怎么知道?”
柳凝从不会怀疑八瓣连心草的功效,连师父和掌门他们都未曾察觉,大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己莫为罢了,我也是为了祁阳剑派的安危着想,所以我劝师妹最好和我说实话,不然你知道如果我将此事禀明诸位长老,便不是只有盘问这么简单了。”
柳凝知道躲不过,但她确实没藏什么阴私,只好如实说道:
“之所以隐瞒修为是因为我不想参加剑派的考核大典做内门弟子。”
听到这样的理由让君扶疾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原因?”
随后又想通了。
是了,她可是大公至正,公而忘私的溪然元君,危言危行整个青洲孰人不知,除了把阴谋诡计用在他身上。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弟子陪师父走过最后一段时光,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修仙之路弱肉强食,我从无野心,只是想过得安稳一些。”
“那为何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之前一直因为师父而活。可我现在也明白,我总有自己的路要走,师父为我谋划良多,我亦不想辜负他老人家一番心血。”
君扶疾知道她没有撒谎,只是心中想着:
柳溪然,原来你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刚正不阿啊,原来你也会惧怕,也会徇有私情。
君扶疾睨了身旁的小姑娘一眼,口吻似嫌弃道:
“这般资质,还妄想参加考核大典?只怕连衡阳内门的仙剑台都摸不到”
“什么?”
柳凝愈发搞不懂这位大师兄的行事风格了,他不责怪自己,不罚自己去戒律堂思过,反而问出这样的问题。
而这位大师兄在临走之前便留下了更加令人费解的话:
“明日寅时,来红枫林等我。”
柳凝望着大师兄衣袂蹁跹的背影急急追问道:
“为什么?!”
君扶疾头也不回,只淡淡道:
“若是信不过,可以不用来。”
因为他今日看到了柳溪然的另一面,怀有私心的一面。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比杀了柳溪然还要有趣的想法,若是柳溪然有朝一日背离了天道,走上一条与前世截然相反的路又会如何?
他倒要看看这日后的青洲第一人的骨头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