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莹若寥寥

5、第 5 章

　　浮尘

　　这日，上课的时候，陈念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陈念却已经愣住了。怎么会呢？怎么会出车祸了呢？怎么办？到底怎么办？她手足无措，只能惶惶然。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接待了她。他安慰陈念说，“其实，你妈妈这样直接去了也好。她被癌症折磨的痛不欲生却只能忍着，已经很辛苦了。”“癌症？”陈念呆住了。“你不知道么？你妈妈的胃一直有毛病，在我们医院治了很久，最近确诊为晚期。”其实，应该不是不知道吧，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妈妈一点点的瘦下去，饭也吃的不多，她只是故意忽视，不愿意去往那个方向想吧，总觉得妈妈和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
　　处理事故的警察还告诉她，根据目击者的叙述和医生的诊断，估计是她贫血导致头晕目眩，过马路的时候没看清车辆，正好那一带的车流很疾。
　　陈念在太平间见到了妈妈，她脸上的颜色从来都是白的，原来那是惨白，只是现今更加煞白，一点血丝也无。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天地黯然无声。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带着宠溺的口吻喊她念念了；不会有人在她赖床时挠她痒痒，最后与她笑成一团；也不会有人在她闹情绪故意不吃饭时，怕她饿着，特意将饭温在保温桶，等着她平静下来；不会有人默默为她做这一切，不企求什么，只是一心一意为着她好；更不会有人在她窗前亮一盏灯，为她照亮指引回家的路。等待晚归的她回家，然后笑眯眯的问，回来了，饿了吗？以后这样想一想也是奢侈了吧，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再也不回来了。
　　就像是每段欢乐时光都有时限，这样的日子也许不会再有了吧。父母的爱是世上最无私伟大的。总是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后悔。陈念蹲下来，紧紧抱住颤抖不已的自己，热泪盈眶。
　　那些留在桌上的纸条以后也会成为不动的画面，定格成永恒吧。
　　那些走过的路，看过的景色，不会有人一起欣赏了吧。
　　以后的路，是自己一个人了。
　　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可是，妈妈，你怎么忍得下心来？我还没没有长大啊，没能力应付。
　　可是我知道，再怎么伤心你也听不到了，你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那个世界里，一定有你所希望的宁静吧，你一直追寻的宁静与平和。在那里，你不会为了某人而难过，不会为某事而担心。就像你所讲的，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浮生了了怅如梦。
　　你心中的事，我全都知道，在你抚摩那些旧衣裳，怅惘不已，泪水无声滑下的时候，在你为胃痛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你以为我不知，而我只是不愿知，不想知，宁愿不知。
　　还记得当时你在浇花，而我在树下写作业，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如今想想，已是奢望。
　　那些你曾经隐瞒着不愿我知道的事情，我已经晓得了。爸爸来参加你的葬礼，他说，他愿意接我到他的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但是我拒接了。他毕竟有新的家庭，我也不想去打扰。而且，这里有那么多我们的回忆，我怎么舍得离开呢？他说，你曾经是一个很有名的记者，正因为你的大胆，所以业绩突出，但是同时因为你的正直，敢于写别人不敢写的东西，所以你的工作有时很危险，爸爸劝了你很多次你也不听，两人争执不断，最终黯然分手。妈妈，你为我付出那么多，却无怨无悔，无私的包容我，在我跌倒时一次又一次的鼓励我。
　　我那么晚，那么迟才学会了懂你，也终于知道了你的好，可是你再也听不见我的道歉和谢意，看不到了我努力的表现。妈妈，真的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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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真羡慕你呢，能亲身经历这么美丽的地方，要是有一天我也能亲眼看看就好了。”陈念一边翻看着照片，一边咋咋做舌。
　　“念念，以后你走的会比我更远。相信我。”妈妈温柔的笑着。
　　“真的吗？”陈念伸手抚摸着那些凝固了的美丽景色的相片，抬起头望着妈妈。
　　“当然，我的念念，你未来的路会比妈妈的更遥远更宽广，世界都会匍匐在你脚下。”
　　言犹在耳，斯人已逝。陈念蹲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才使自己不致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