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安》一只小火柴

42、第四十一章

　　当萧笙从皇宫赶回到萧府的时候，时间已近亥时。一别四年，这是萧笙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到外面打仗。这也是他和徐魏宁人生中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分别，真希望这也会是最后一次。
　　徐魏宁也已经早早地在大殿上等着了。见到他进来，没有急忙迎上去，只是在大殿里端正地坐着，看着他一点点走到自己身边。这些年，等待他已经成为习惯，那么这最后的路，就由他来走吧，就这样看着他逐渐走近自己，看着他褪去一身将军的威严成为自己的萧笙，如同自己生命中为了靠近他不断努力的这六年。最后，再等她心爱的男人亲口告诉自己徐家的覆灭。
　　萧笙一步步地走向徐魏宁，他发现萧宅跟他离去的时候并不差分毫，甚至更加整洁美好，入眼便是满园的白玉兰，一旁的海棠花也开得正红，再加上飘香的金桂，扑簌簌落下的槐花，一切缤纷而不繁杂，绚丽而不拥挤，这四年，她将这里的一切都照顾得很好。
　　一步一步，他终于走到她跟前，微笑着看向她，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时候。今夜，就让我褪去将军的一身骄傲，回到二十一岁那边的中秋之夜，那时我也是这般看着你，笑容和暖如春风轻轻，吹散秋天挥发在空气中的凉意，不说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轻轻拉起你的双手，对你说一句，“我回来了。”
　　徐魏宁听到后不觉放肆大哭，她抱紧眼前的男人，一遍遍捶打着他，妄图在他身上发泄自己这四年经历的所有漫长等待背后的酸楚，最后，她还是选择紧紧抱住了他，抱住他那冰冷的铁甲，眼泪掉在铁甲上，和从北漠带来的风沙混在一起。她看向他，伸出手抚摸着那张被大漠风沙摧残过的脸，心疼地说，
　　“公子，终于回来了。”
　　他心头一酸，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断摩挲着，离家去国四年，自己何尝不想她。
　　“父亲他……”徐魏宁试探地问着，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萧笙向她痛苦地宣告道，“你父亲……自有他的去处。”
　　徐魏宁听后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萧笙听后抱着他不断安慰她，“你从来都没有害过谁，这是他当初犯的错，如今也是他应有的结局。”
　　徐魏宁看向萧笙，想起他之前向自己坦白身世时候那般令人心疼的神色。他才是最应该生气的人。而自己成长在父亲的荫蔽之下，自己才是罪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所以她才决定帮他，所以她才会背叛他父亲。爱人和亲人，她必须舍弃一个。
　　“对不起，都是因为父亲，才害得你经历了如此惨痛的过往。原是我们徐家对不住你的。你应该恨我的。”
　　萧笙抚摸着徐魏宁的长发，轻声安慰她说，“魏宁，如果不是你，断断不可能成事。我知道你夹在我和你父亲其中的无奈和心酸。其实我们都很苦。只是因果循环，报应分明，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就必须承担得起后果。我们谁都无法改变。如今你父亲既已伏法，便足以告慰薛家所有冤死的亡灵。你父亲做的恶，与魏宁你无关。我萧笙也不会做回薛崇，你也不再是徐家的女儿。如今，你只是我萧笙的妻子，是这萧府的女主人。即使徐家这栋大楼倾颓，任何时候，我萧笙都会好好保护你。今生今世再不辜负。”
　　真好，如今这样，也算是落得个完满。这一片真心总算没有被辜负。即使让自己这样不堪地活着，总算有什么可以够自己欢欣，可以让自己不致淖入痛苦泥淖，活得不至于如此辛苦。只要有他爱我，即使身处炼狱，也甘之如饴。
　　徐魏宁听罢感动于萧笙的情意，深深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互相依偎，互相取暖。就这样轻易许下山盟海誓。即使他们已经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