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幡然醒悟后》五更天未晓

5、第 5 章

　　谢星泽。

　　又是谢星泽。

　　上辈子自己想见他一面得费尽苦心，这辈子来菜地晃荡一圈，都能碰上...看着谢星泽迎风而立的身影，顾初凌乱了好几秒钟。

　　还是叶民先出的声：“那是谢星泽吧？怎么在这都能遇上？”

　　“是啊，怎么在这都能遇上。”顾初跟着感慨完，又想到件更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会来这片菜地？”

　　总不能，这菜地是他的吧？

　　男主在未开发的小岛上开垦了片菜地，这个设定虽说有点荒诞，但联系男主这辈子不开直播啃馒头，仿佛提前派人准备过个菜园、备了点菜的...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越想，顾初越忍不住点头：“还真是极其有可能。”

　　“什么极其有可能？”叶民没跟上他的思路。

　　顾初：“要真是他的菜地就麻烦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用钱买菜肯定没戏，其他东西的话，我身上也没什么他能感兴趣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早上刚明确的拒绝，我晚上又突然出现，他该不会以为我还在暗恋他、故意跟踪他吧？”

　　叶民依旧没跟上思路，但敏锐get到重点：“什么叫还？”

　　“就是...以前曾经有，但现在没了。”顾初又看了眼菜地里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男主就是男主。哪怕黑漆漆的夜晚莫名其妙站在菜地里，也依旧光彩夺目。

　　要是上辈子，顾初早就忐忑又激动到挪不开眼。如果是在早上之前，顾初还能笑眯眯过去打个招呼、争取抱抱大腿。但早上，对方清楚指出自己曾经的心思、又当众拒绝了，所以这招呼也就不用打了。

　　“我们回去吧？一顿不吃也没事，就当身材管理了。”收回目光，顾初提议。

　　叶民终于反应过来：“...说好的人是铁饭是钢呢？”

　　他今晚为了多吃点BBQ特意没要晚餐，这会儿BBQ没了，连地里的菜叶也捞不着半片？天知道他是跟拍，他不出镜，他不用做身材管理啊喂。

　　在叶民抗议的同时，谢星泽仿佛也发现了他们。证据是那道身影有瞬间迟疑，紧接着迈腿朝他们走过来。

　　“想回去也来不及了。”叶民赶紧说。

　　事已至此，顾初也只能硬着头皮挥手：“hi，事先声明，我没跟踪你，我只是晚饭没了想来碰碰运气，我不知道菜地...”

　　“会挖土豆吗？”光彩夺目的男主打断他。

　　“...是你的。”坚强地把话说完，顾初愣了愣，“什么？”

　　“挖土豆。”谢星泽冰冷的声音透出丝烦躁，漆黑的瞳仁里也渐渐涌出不耐烦，“我问你，会不会挖土豆。”

　　顾初没吭声。

　　鉴于光彩夺目的男主和挖土豆这事实在不搭，他有点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我会我会。”叶民赶紧插话，“我老家内地的，每年都种土豆。”

　　“那有片土豆，旁边有工具。”谢星泽随手朝菜地指去，冷冰冰的目光却还停留在顾初脸上。

　　顾初被盯得心脏直打哆嗦。

　　好在叶民挖出第一颗土豆后，谢星泽收回目光。接过土豆看了两眼，谢星泽把它扔给顾初：“烤了，一起吃。”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仿佛早忘掉了早上那段拒绝和警告，又仿佛是信了自己刚刚那段解释。

　　手忙脚乱接住土豆，顾初安抚般拍了拍胸口：这妥妥活阎王似的存在啊。自己上辈子多大的心，怎么就敢暗恋了？

　　但不管怎么说，能不被误会总是好的。何况看男主这个气势，菜地肯定是他的。现在男主发话了，土豆岂不是随便吃？

　　就这么在顾初和叶民携手努力下，原本的海鲜BBQ直播...最终变成了烤土豆直播。不知道是实在太饿，还是纯生态的有机土豆确实好吃，或者是吃上土豆后谢星泽冰山般的气场终于温和了一丢丢，顾初颤了好半天的心脏终于恢复平稳。

　　看着屏幕里香喷喷、金灿灿的烤土豆，弹幕一片鬼哭狼嚎。

　　【普普通通的烤土豆竟然也能把我看馋，这是什么神仙美食主播？！！】

　　【啊啊啊啊，垒土堆砌石台烤土豆，我家初初全能】

　　【那个一闪而过拿土豆的身影，也是直播选手吗？？？？怎么没见过？？？？】

　　刚开始，弹幕还是多种多样，但渐渐地，被【是谁是谁？刚刚闯镜的冰山帅哥究竟是谁？？？】刷了屏。

　　作为直播类型的选秀，节目设计之初就吊足观众胃口，除选手姓名外其余信息都没提供，只有在跟拍开播的那一秒，观众才能通过直播间看到选手模样。

　　而谢星泽，他连着两天没开直播。

　　换句话说，虽然节目已经播出两天，但谢星泽究竟长什么样？观众们一无所知。

　　这个时候吐露谢星泽身份，无疑会吸引一波流量，甚至不用吐露他身份，只要让镜头对着他再拍一拍，网友自然会朝着正确方向联想。

　　可惜，对方是男主。

　　在男主不想开直播的时候暴露其身份，会被记恨吧？何况，男主此刻正在啃土豆哎。冷艳高贵的男主，坐在土堆上啃着十分具有乡村气息的烤土豆，这种玄幻又珍贵的影像要是发出去，肯定会得罪对方，会收获死亡凝视吧？

　　想到这里，顾初的小心脏忍不住又抖了两下。

　　抖到后来，他干脆关掉了直播。

　　“怎么就关了呢？”叶民有点惋惜，“眼看着流量还在往上涨。”

　　顾初并没解释，只是扒出个烤好的土豆递给叶民，又老老实实往火堆里丢下一批。

　　火光旁，谢星泽维持着慢条斯理的动作继续剥土豆，直到剥好皮并轻轻咬上一口，他才偏头打量顾初。

　　顾初正在翻动火堆里的土豆，窜动的火苗映在顾初瞳仁里，仿若两只跳动着的小兔子。

　　发觉谢星泽的目光，顾初表面上没有任何动作，眼里的小兔子却蹦得更厉害了。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单纯觉得好玩，谢星泽盯着那两只小兔子看了好一会儿。

　　顾初被看得有点发毛，碍于对方男主身份又不敢表示反对。他只能装模作样扒拉两下火堆，朝旁边侧了侧身。

　　侧完不到一秒，顾初突兀弹了起来。

　　谢星泽目光还没移开，眼底先露出了然神色。

　　叶民的土豆被吓掉了：“怎么了？怎么了？”

　　顾初指着远处某个影子，勉强维持着声音平稳：“有狗。”

　　眼底的了然被诧异所取代，谢星泽皱眉：“狗？”

　　“你怕狗？”叶民也有点惊讶。

　　顾初嗯了一声，死死盯着远处的小土狗。直到小土狗彻底消失在黑暗里，他才拍着胸口坐回原位。

　　还没等屁股挨着地面，顾初又弹了起来。慌乱间，他差点把扒火堆用的木棍甩到谢星泽身上。

　　谢星泽无语：“狗又回来了？”

　　叶民也吐槽：“狗狗多可爱，怎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这次...”顾初声音有点抖：“不是狗。”

　　叶民愣了愣。

　　顾初朝着叶民挪了几步。颤巍巍抬手，他指尖指向某棵树后：“那边好像有、有个女人。”

　　顺着顾初指的方向看过去，谢星泽眼底再次露出了然。

　　叶民也跟着看了几眼：“还真...有个女人？”

　　等对方慢慢从树后走出，连叶民声音都开始发抖：“这、这真是女人...吗？”

　　凄厉的风声、倾泻的惨淡月光，月光下，那人漆黑的长发肆意飞舞，长发遮挡下的脸部，却布满了凹凸斑驳的伤痕，等对方又走近了两步，顾初彻底看清了，不只是脸上布满伤痕，那人甚至连一只眼眶都是凹进去的。

　　“她、她是、是...”顾初吓得都结巴了。

　　“菜地主人。”谢星泽冷声接话。

　　“主、主人？哦，人，原来是人。”顾初平稳了几秒钟心情，又猛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什么主人？”

　　“菜地。”谢星泽不耐烦地重复。

　　“菜、菜地？”看看渐渐走近的女人，又看看谢星泽，顾初整个人都快不好了，“菜地主人不是你吗？”

　　谢星泽没说话，冰冷的目光射在顾初身上…宛若在看傻子。

　　顾初：...

　　所以，菜地根本不是男主开垦的？

　　那他怎么好意思指挥别人挖土豆，还指挥的那么镇定自若？

　　哎？不是，等等？

　　菜地根本不是男主的？他们却又挖土豆又烤土豆的？

　　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属于未经主人允许，私自挖了土豆？不经允许挖别人的东西，这往深了追究，都已经算得上盗窃了吧？

　　参加个选秀综艺，却莫名其妙背上盗窃名声，而且还是在直播状态、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盗窃，这搞不好得上明天头条，顾初心一点点往下沉。

　　好在沉了几秒钟，顾初又记起自己早已经关掉了直播。

　　这会儿被菜地主人堵住的事不会直播出去，观众最多以为地是节目组租的，至于菜地主人这边，好好道歉+赔偿，对方应该就不会追究了吧？

　　想到这，顾初赶紧清清嗓子迎上去：“姐姐您好，我们是排节目的。”

　　在顾初左思右想的时候，谢星泽目光一直静静落在女人身上。听见那声姐姐，谢星泽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女人也愣住。

　　对上顾初亮晶晶的瞳仁，她停顿片刻，拨开头发。

　　如果说刚刚半遮着的脸部是吓人，那现在对方整个展露出来的面庞则称得上惊恐，就算知道对方是人，叶民也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

　　顾初倒没什么动作。

　　甚至顾初声音里的颤抖，在知道对方是人后也彻底消失了。

　　“我们真是排节目的。”看女人没有开口，顾初又指着摄像机解释，“这是摄像机，我们刚刚在直播，肚子太饿了就挖了几个土豆吃，实在对不起，我赔钱行吗？”

　　女人还是没说话。

　　她用仅剩的那只浑浊的眼睛扫过顾初、叶民、最后把目光落在依旧捧着土豆的谢星泽身上。

　　感受到女人的视线，谢星泽回神，挑衅般晃了晃手里的土豆。

　　女人愣了愣，狰狞的面孔看上去更狰狞了。

　　顾初：...

　　如果不是顾忌着男主身份，顾初真挺想踹飞这个凑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可惜，对方偏偏是男主。

　　侧身挡在女人和谢星泽中间，顾初努力展露最诚恳的笑容：“姐姐，您别理他，今天偷挖土豆是我们不对，我赔钱、赔双倍三倍的钱，您说个数行吗？”

　　女人脸色稍稍缓和些。用干哑的声音报了个数，女人摊开手。

　　是个挺便宜的数目，看来岛民姐姐还是很淳朴的，顾初感激地摸钱包。摸了一会儿，顾初后知后觉：现在都是手机支付，自己根本没带钱。

　　他赶紧看向叶民。叶民翻出空荡荡的裤兜，为难得直摇头。

　　顾初于是又把目光挪回女人身上，试探着问：“姐姐，手机转账...行吗？”

　　女人稍微缓和的脸色再次沉下去。

　　“转账不行的话，我回别墅借行吗？”顾初指远处别墅，“我们就在那儿拍节目，节目组几十号人，应该能借到现金。”

　　“凭什么信你？”女人沉着脸思索几秒钟，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节目？什么节目？”

　　“选秀。”看女人不理解，顾初解释，“就是唱歌、跳舞或者弹奏乐器。”

　　“唱歌？跳舞？”女人想了想，浑浊的眼珠微微亮起来，“那你唱首歌，就不收钱了。”

　　顾初瞬间没声了。

　　按说，这个要求真不算为难人，坏就坏在顾初没这技能——要是会唱歌，他何苦沦落到靠赶海引流呢？

　　可是不会唱歌却来选秀，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就算解释完，对方也不一定能信。不解释又唱不出来，那可信度岂不是再次降低？要是真为偷土豆上了头条，别的不说，顾初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回顾家。

　　在顾初左右为难的时，火堆旁的谢星泽，突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