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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一 灾民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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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倒塌了,那外面聚集过来的那些灾民岂不是会通通涌入京城?
果然纸包不住火,当天晚上段长华便从苏幕遮口中得知,城内已遍布灾民,陛下震怒,已下令连夜彻查此事。
段长华手上的伤已经好了,后肩的伤也结了疤,翌日在栖鹤宫特意为傲君长公主弹奏了一曲,为了不触及她的伤心事,段长华专门选了一首曲调欢快活跃的曲子。
或许是被曲子中的气氛带动,傲君长公主听罢兴致似乎也上涨了不少,用罢午膳也没有立刻睡下,反而与段长华多说了些话,就连钟太医连连称赞傲君长公主近日气色大好。
从栖鹤宫出来便见刘振的小徒弟陈程候在外面,除了第一次陛下召见是刘振亲自来接的,之后便都是陈程来,一来二去便熟识了。
陈程一看见她连忙哈着腰笑着迎上来:“段小姐可出来了,陛下和月贵妃正等着您呢!”
段长华的脚步一顿,问:“月贵妃?”难道她还以为自己有心勾引陛下?
既然都是熟人了,能换个人情的消息陈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眼珠转了个圈,道:“奴才在旁边儿听了一耳朵,是好事儿,十一皇子也在,说要好好谢谢您呢!”
一听十一皇子,段长华便松了口气,想必是他把昨日地震时的事情告诉了陛下和月贵妃。
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先例行问了傲君长公主今日的情况,听段长华说傲君长公主今日气色大好,睡眠也少了的时候面露喜色,随后又问了昨日地震时候的事情,见段长华徐徐道来且谦虚低调没有丝毫居功自傲,对段长华大加赞赏。
十一皇子也对段长华正式表达了感谢,月贵妃更是一改前几日的态度,笑脸迎人,若不是亲身体验过月贵妃对自己的针对和威胁,段长华倒真会信了她这幅和善面孔。
都交代完了,段长华便要告退,却听月贵妃道:“臣妾也不打扰陛下和栩儿谈国事了,正好今天天气好,就让长华随臣妾去御花园走走吧。”
陛下点了头,段长华哪还有拒绝的权利,段长华眼睛微眯,心下了然,月贵妃此番绝不是为了道谢而去。
不出段长华所料,到了御花园,屏退左右,果然月贵妃脸色便骤然阴沉下来,全然没了刚才的开朗和善,平易近人。
段长华深吸口气暗自警惕起来。
只听月贵妃嗤笑一声,冷冷道:“日日入宫伴驾居然还有时间去街上抛头露面?你也真是会挑日子,正好栩儿那天也是难得微服出宫,若是没有发生地动,也不知道你又会怎么搔首弄姿。”
月贵妃一开口就是明晃晃的讽刺与嘲弄,段长华快要被气到发笑,先怀疑她要勾引陛下,又怀疑她对十一皇子有不轨之心,月贵妃是对所有接近这对父子的人都这个态度还是独独针对她,亦或是正因为自己无权无势她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段长华心里憋着怒,也不愿再和月贵妃周旋,相当直接道:“娘娘真会说笑,十一皇子微服出宫民女怎么会知道?民女与十一皇子不过偶然相遇,娘娘不必多虑。”
“呵,就算是碰巧,你敢说你没有攀附的心思?”在月贵妃看来像段长华这种身份卑微的女子见了十一皇子肯定会像蜜蜂见了蜂蜜,蚂蚁见了糖一样迫不及待的巴上来。
段长华颔首冷笑:“恕民女直言,在娘娘眼里或许十一皇子千般万般好,是娘娘的掌中明珠心头宝,可在民女眼里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需要女子来救的男人罢了。”
听了段长华的话月贵妃不仅怒意勃发,脸上还露出一丝震惊,不等她开口段长华继续道:“月贵妃也不必再怀疑民女,民女与大姐是不是真的姊妹情深您也清楚,贵妃娘娘是大姐的亲姨母,十一皇子是大姐的亲表哥,而民女不过尚书府一介庶女,关系亲疏一目了然,民女便是个傻子也做不出为了出虎穴就把自己送进狼窝的蠢事。”
月贵妃火冒三丈,扬手便要打段长华耳光,手指上长且尖锐的护甲此刻看上去就像飞鹰利爪,若是挨上一巴掌,少不得要见血,却见段长华非但不躲,反而抬脸迎上去。
“您尽管打,好让世人都知道贵妃娘娘对救了十一皇子的人是怎么恩将仇报的。”
段长华笃定了月贵妃这一巴掌打不下来,她知道月贵妃没那么蠢,就算打也不会在这时不时就会有人经过的御花园。
月贵妃美目圆睁,扶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这一巴掌最终轻轻落在段长华脸上,月贵妃像对待欣赏的小辈一样在段长华脸上轻轻摸了摸:“你觉得有了傲君长公主撑腰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段长华目不斜视:“民女无意冒犯贵妃娘娘,只是娘娘总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民女头上,民女不过为自己辩解几句罢了。”
月贵妃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似嘲讽,似鄙夷,对不远处的宫女吩咐道:“蝶香,库里那棵梅花傲雪的玉树正好赏给段小姐,以谢她对十一皇子的救命之恩。”
“你最好像你脸上这枝梅花,永远这么心高气傲,对谁都摆出这番无畏无惧的姿态,我倒要看看凭你这副单薄的骨头架子,能走出多显赫的未来。”
月贵妃长长的护甲拂过段长华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淡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的红痕。
段长华看着月贵妃背影的眼神晦暗,思绪渐渐远走,直到襄荷提醒才回过神,转身离开御花园。
出宫后,段长华打开月贵妃赏赐的箱子,却见那棵梅花傲雪的玉树一身傲骨尽折,被零零散散的摆放在箱子里。
这是月贵妃的下马威,段长华不禁冷笑一声,把箱子放到一边吩咐襄荷回去后把它想办法拼起来。
离宫不远的一条僻静官道上,凌霁神出鬼没的落在车顶顺着车窗给段长华扔进去了一张纸条后又神出鬼没的离开。
蜀葵立刻挡在段长华身前戒备起来,段长华也是陡然一惊,原本靠在软枕上的后背立刻挺直,蜀葵感应到身边没有动静后才低头看向纸条,见纸条上的落款是凌霁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将纸条递给段长华。
段长华打开纸条飞快地看完,凌霁送来消息,有人在市井间散布一个说法,说是因为先祖对段长安不满意所以才会在她被封为贡女的那一日三城爆发春洪,紧接着京城地动,这些都是降下的天罚,故大批难民和京城受灾百姓在尚书府门口静坐示威,要求段长安出来谢罪。
段长华把纸条交给襄荷蜀葵,顺便悄声吩咐道:“看完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襄荷蜀葵二人看完纸条双双看向段长华,襄荷道:“小姐,现在回去的话会被围攻的。”
段长华掐着下巴思索,早上出门的时候这些难民们还没发生暴动,不到一天事情就发酵到了这个程度,说没人在其中引导这些难民谁都不信。
这些难民本就颠沛流离,身心俱疲,心中怨气已经被积攒到一定地步,只要在其中安插几个钉子,散布这些流言,便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发泄口,再说几句“肺腑之言”煽动一番,段长安甚至尚书府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就像关于段长华那时的谣言一样,市井之间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了,只要躲在人群之中任谁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散发恶意,有些愚昧无知的人生活之余最喜欢对别人的事情指手画脚,指点江山,尤其喜欢那些高门大户里传出来的丑事,他们不需要了解,不需要证据,他们只需要满足自己把人从顶端拉下来的那种卑劣的满足感。
所以他们一个个蒙上了自己的双眼,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又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自己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人性如此。
离着尚书府的街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段长华的马车被拦下来,蜀葵率先打开车门,段长华从缝隙中一看,竟然是水声和若绿。
“水声?若绿?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水声似乎把焦急都写在了脸上,好不容易等到段长华,连忙道:“奴婢和若绿在等小姐您呢,府上已经被难民包围的严严实实,进不去了。”
段长华让他们二人到马车上来细细说明,两人对视一眼,水声道:“奴婢听说难民在门口聚集起来了,怕您不知道,回来时与那些暴民从正门撞上,便从后门绕过来想着迎迎您,生怕错过了,连眼睛都不敢眨。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若绿也奉了表小姐的命令来给小姐您报信儿。”
若绿接着道:“我家小姐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些难民已经在往咱们大门上泼粪了,赶紧让奴婢出来给您捎个口信,说段大人和段少爷又都不在家,让您在外面客栈住上几日,等这些难民被驱散了再回来。”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钱袋:“小姐说这些银子能用些日子,若事情解决不了,过几天她会想办法再送些出来的。”
“本来奴婢想让若绿回去,奴婢一个人在这等,没想到就这会儿的功夫连后门都被围堵上了。这些难民全都是不要命的疯子,就连京城巡卫都被打的丢盔弃甲。”
襄荷听得一脸震惊:“小姐,我们快离开去避一避吧。”
段长华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傻丫头,唾手可得的功劳我可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襄荷还想劝,却见段长华拿起若绿捧着的钱袋取出十两银子给了水声,然后把钱袋放回若绿手上,下达了两个莫名其妙的命令:“水声、襄荷去找附近的京城巡卫,让一部分人脱下官服混入难民中去,谁想冒头就悄悄制住,蜀葵、若绿去把剩下的银子全部换成铜板,快!”
虽不明白段长华的用意,但襄荷二人却对段长华的命令无条件遵从,当即吩咐马车掉头。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段长华的马车停在了回尚书府的街口,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马匹有些躁动,甩甩头打了个响鼻,瑟缩的后退几步。
就这一声,前方衣衫褴褛的难民们纷纷回头,充斥着愤懑和怒意的眼神全部集中在车夫身上,车夫吓得直打哆嗦,恨不得立马掉头逃跑。
“四,四小姐……”车夫被吓到结巴,段长华从车厢中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有眼尖的京城受灾百姓突然指着马车喊道:“兄弟们!是段府的马车,马车上是段府的人!”